第十九章 暗合九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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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望去,依舊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日光,看得人滿心都是細細密密的壓抑,這是由於山中樹木太過繁茂,遮擋了大部分的光線,便隻有星星點點的光投下來,儘管按照常理來推斷,此時正是陽光正盛的中午!可是,雷禹他們毫無辦法,誰叫自己闖進了這片死亡之林的呢?

這般呆坐了不少時候,腦袋裡焦急地想著辦法,然而不管從何角度來看,都是自己出於被動地位,連此時到底身處何處都不知道,更彆提知道這是誰在背後放冷箭了。他是不相信什麼鬼怪的,這林子裡的種怪異之處,必然是人為的。可是是誰會下大力氣,在這整片林子裡做出如此精密的布置呢?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更不知道設下這機關森林的人有沒有在背後看著他們。如果是有人看著的,那麼之後一定還會有更為艱苦的考驗吧!隻是這種自己在暗處對敵人毫無辦法 的感覺真是太不好了!

林中的光線慢慢地暗下去了,雷禹站在樹梢還能感覺到明亮,可是越往下看去便覺得越是陰晦,仿佛一個看不見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把光線都吃了。看著已經開始西斜的太陽,他的心越來越焦急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已經連續抵擋了二十餘波的暗器襲擊,胳膊逐漸變得麻木了,酸酸的幾乎舉不起來,這是因為一整天沒有吃到飯的緣故。再加上長久的緊張狀態,使得他現在極其鬱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忽然想起穆天琪是因為他的點穴而昏睡過去的,此時如果解穴呢?或者對有關穴位施加刺激呢?會不會讓她醒來?說乾就乾,雷禹在暗器襲來的間隙迅速出手,點了她的幾個大穴,這次的力度倒是輕了很多,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穆天琪依舊沒有醒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臉色在日光下顯得愈發蒼白,似乎依舊被夢魘纏繞著。雷禹不由得萬分擔心,想著彼此不過差不多年紀,而她一個小姑娘家,如此的辛苦奔走在野外,不意之間受到如此驚嚇,若是她的家人知道了,必然會心疼不已。想到這裡 ,他又憶起來穆天琪並沒有怎麼提起過她的家庭,似乎不願多說,而且是一直在逃避著什麼一般,便暗暗把這個疑點記在了心裡。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沒有兵器奔襲之聲了,或許是這般連續而密集的攻勢早已使得這機關陣儲藏的暗器消耗儘了?或許是在醞釀著下一波的攻勢?一時間空氣裡似乎都充斥著茫茫的殺意,卻又模糊不清如同霧氣一般,攪得人心裡不得安生。

正在雷禹分神之際,忽見穆天琪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終於慢慢地睜開了!她終於醒了,雷禹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本來麵色凝重的臉上帶著些由衷的喜悅之情,他是真的為她的安危著急,畢竟一路行來雖然難免有些小摩擦,可是都是少年心性,這是難免的,重要的是走了一路,也算是極好的伴了。

令雷禹吃驚的是,她的這一覺似乎睡得有些效果,起碼現在看起來比雷禹的精神狀態還要好一點,畢竟她這麼長時間內沒有擔心著什麼,隻是沉睡著而已,而雷禹既要負責保護兩個人,一邊還擔驚受怕的,若不是他之前修煉混沌九天使得身體和精神都比常人要強大的多的話,現在也許早就不行了。

穆天琪睜著空靈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又往下瞧了瞧,臉上的神色漸漸鬆弛下來了,似乎明白了許多。而雷禹一邊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有沒有什麼異樣,一邊提防著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暗器再度襲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穆天琪剛剛蘇醒不過片刻,便有暗器破空之聲傳來。而這次的聲音極其怪異,似乎帶著誰的嘯聲。待到近前來,雷禹驀地明白了,隻是在那東西闖到視線裡的一瞬間吃了一驚,幾乎叫出聲來。

隻見四麵八方齊齊射來八具骷髏!那白森森裡頭帶著黑漆漆的寒意的骨頭是如此逼真,似乎還能聞到腥臭味。那骷髏大張著嘴,嘴裡齊齊飛出把根閃著寒光的匕首來。他們猶如被控製的木偶一般在空中手舞足蹈起來,這副情景看來著實詭異!

更加之由於嘴裡放置了哨子一類的什麼東西,骷髏急速飛來時便迎風激射出陣陣鬼哭般尖利的嘯音,甚至聲音與他們幾乎同時到達。當雷禹聽見了聲音而吃了一驚時,急速奔過來的骷髏則更令人吃驚,幾乎來不及躲避了!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雷禹沒有多想,抓著穆天琪的肩膀,便借力使出全身力氣朝上一縱,堪堪躍出一丈多高。他剛剛躍起,便見四麵八方的骷髏勢不可擋地撞在一起,頓時每一具都化作了無數碎片,又朝四周炸裂開去,雷禹運起真氣護體,將那些碎屑紛紛阻在身體一尺之外。

隻見骷髏墜落處流出黑色的汁液來,立時便將老樹侵蝕了一大塊,冒出絲絲黑氣,叫雷禹心裡一驚。以他的閱曆是認不出這是什麼毒的,卻曉得這毒 的烈處,是迄今為止自己見過的最為猛烈的!

想必那匕首之上也是類似的毒藥吧,雷禹心頭涼涼的,隻覺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憤怒感,同時又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進了這林子不過一日,自己就已經多次和死亡擦肩而過!對方一次比一次邪惡狠毒了,接下來還有什麼招數真是難以預料!

此時他儘管禦風而懸,在空中足足停留了半柱香時間,也算是個小小的奇跡了,此時再也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攜著穆天琪慢慢落下。這時骷髏的碎片已經占據了古樹上扇狀的枝椏的大部分地方,加之四散的毒液侵蝕了樹乾,使得許多地方看起來即將斷裂,尤其危險。所以雷禹隻能小心翼翼地帶著穆天琪站在邊緣之處,儘力站穩身子,使得重心穩穩地傾向於樹枝內側,免得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發現死人頭骨的震撼還在腦海裡餘波未穩,時不時的再來敲擊一下他們早已變得脆弱的心臟。兩人緊緊地挨在一起,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儘管他們嘴上在互相安慰著,不要害怕,什麼事都不會有的!誰怕誰就是懦夫!

然而,雷禹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這麼簡單。隻因為尋堡之前複雜的經曆早已在暗示著這條路並不是平穩的,他也早有心理準備的。隻是,當考驗來臨的時候,還是顯得有些稚嫩,底氣不足,畢竟是年紀太小,還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件。

雷禹此時感到了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不僅是因為他是個男子漢,更是因為自己得到的一係列奇物,既然得到了額外的東西,總該多付出點什麼吧?要不然世界上怎麼會有掉餡餅的好事呢?況且,鬼堡裡麵比現在應該更為恐怖吧?要不然怎麼會叫鬼堡呢?如果現在就被嚇到了,還怎麼進入鬼堡一探究竟!

穆天琪惶惑的看了看四周,突然有所發現一般,直直的望向雷禹,臉上帶著發現了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的表情。她又看向那一片樹林,環顧了一下,這林子裡也不知栽了多少樹木,生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此時不過方交申時,外麵夏陽正盛,林中卻是陰寒幽暗,使人頗有極不舒服的陰寒之感。但這林中委實太過幽暗,極目而眺,最多也隻能望出四五丈遠,因而實在瞧不太清楚。好在這古樹雖然曆經風雨,崔嵬孤高,雖然不是林中最高之處,好歹也幫助不少。上麵光線到底要比林中強些,再加上此時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眼前頓時就豁然開朗起來,大致打量了下方位,才發現這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出三丈遠去,且古樹大同小異,要以此作為辨識並非易事,頭頂那些枝葉又堆的層層疊疊,將外麵的光線擋了十之八九,在林中莫說是日頭方位,就連如今是什麼時辰都難看出,

穆天琪不理會雷禹擔心的目光,又細細的看了一遍,嘴角漸漸浮起了恍然大悟般的笑意,可是也僅僅是一絲罷了,很快便轉換成了更為沉重的擔憂疑惑之色。隻見這林間有許多參天古樹,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暗藏玄機,在下麵自然是看的頭暈眼花,此時居高臨下,漸漸便看出端倪來。腳下那一片無窮樹影,竟是被人依著九宮圖精心排布而出!

僅僅以九棵排列有致的巨大古樹為陣,中間夾雜著無數其他的雜書來掩人耳目,日久則誰也分辨不出到底哪裡才是原陣所在了,便會如雷禹和她今日這般 ,若非小心謹慎加上運氣較好,早已活不到此時知曉端倪的一刻!當真是好歹毒的一招啊!

穆天琪轉頭向雷禹道:“我剛剛……唉,實在是丟人了……現在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她說話急促,聲音也不是很大,雷禹心知她是為剛才的失態而不安,她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吧,便釋然一笑,卻還是忍不住發問。

“你剛才……笑什麼?”雷禹有些莫名其妙,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簡直是個奇跡,他在懷疑他是不是腦袋被嚇壞了……

穆天琪此時卻修眉微皺,遙指向那一片樹木,問道:“你看出什麼了嗎?我們是被困在一個陣法裡麵了,才會一直走不出去。”

雷禹大惑不解 ,迷茫的朝那邊望過去,儘管他個子稍高些,又因為修習了混沌九天的緣故目力更佳,卻是什麼古怪也看不出來的,畢竟他對於陣法之類的東西一無所知 ,師父的書籍裡並沒有這類東西。

“那是九宮圖,我曾經聽家族的人講過的,”穆天琪一眼不眨的看著西邊的大樹,沉聲解釋道,“我們家族在武林上雖然並不是很有名,對於這些奇門異術卻是略有專研,後來雖然改為主攻刀劍,卻因了曾祖父的喜愛,家中子弟皆是要學習一番,做平日的消遣也好的。”

她這一番話隻是說了實情的一半,穆家堡不僅是在她曾祖父那一代精研易經,之後雖然以功夫立堡,卻更是嚴格參習其中的種種陣法,並不時演練,漸漸形成了穆家堡一派獨特的劍法,即名動江湖的穆家劍法!它的招數看似簡單,其中卻蘊含著無數變化,一旦敵人被迷惑到眼花繚亂,便是真正的殺機湧現之時。而破解此劍法必須熟悉易經,否則功夫再高也是毫無辦法的。穆天琪在初遇雷禹之時,曾經和他聯手對付鬼殺,那時她也僅僅是使了一招半式,怕的是那鬼殺見多識廣,說出她的來路。

“九宮圖是什麼?”雷禹立刻發問道,一臉迷茫卻又十分嚴肅,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們能否成功逃離的 一個重要機會。

“這事說來話長,最開始是大禹治水時在洛水中看到一隻大龜背上的圖案,圖案恰好是一至九的數字,各數的位置排列相當奇巧,縱橫六線及兩條對角線上三數之和都為15,既均衡對稱,又深奧有趣,在奇偶數的交替變化之中似有一種旋轉運動之妙。大禹治水以九宮為據,應用到測量、氣象、地理與交通運輸之中,從而治理黃河,大獲成功。九宮圖也叫做洛書,雖然看起來簡單,其實非常複雜,中有萬千變化!”此時穆天琪望著周圍古樹的眼神變得堅定而目光灼灼。

雷禹聞言沉思著,一時間難以想象世界上會有如此奇妙的東西,然而自己置身其中,對其妙處也不得不歎服。

穆天琪又似自言自語一般,神色變得空茫,似乎在回憶之前家族所授的東西,緩緩念道:“九宮者,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也!其中,乾、坎、艮、震屬四陽宮,巽、離、坤、兌屬四陰宮,加上中宮共為九宮。九宮之義,法以靈龜,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陽遁順儀奇逆布。陰遁逆儀奇順行。”

這一段緩緩念來,使得雷禹不由自主地凝神細聽,雖然他並不是太懂,卻好像明白了什麼,隻聽得穆天琪的聲音陡然拔高,叫道:“我知道了!”此時她的目光亮的嚇人,帶著驚喜,卻含著隱隱的擔憂。

雷禹忙道:“你知道怎麼破解它嗎?”這關係到生死,雖然他並不是完全地信任穆天琪,可是總比沒有希望好。

穆天琪緩緩點頭,便看向雷禹道:“坎蓬星水離英火,中宮坤艮土為營;乾兌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看重輕。這四句話裡便有破解之法,以前家中演練之時倒是常用,我是會解的……隻是……這林中大樹皆高達數十丈,即便有解法,做起來也是相當不容易啊!”

她說的是實話,眼見周圍有好幾棵樹比他們此時置身處還要高,也距的較遠,若是要破解,想來也絕非易事。想到這裡,雷禹才發覺自剛剛隔了很久之後突然襲來的骷髏之後,似乎已經很有一段時間再無暗器了,他暗想不好,必是下一波快要來了。

於是急道:“我估計不久就會有更難對付的暗器,破解之法到底是什麼,你說吧,再難我都會去做的!”他目光堅定,神色急切,因為剩餘時間著實不多了,這林子裡黑得快,若是再耽擱下去,天色一黑可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穆天琪略一思索,道:“凡陣隻需破了陣眼即可,中宮便是這九宮陣的陣眼所在,以我估計,便是這些大樹裡最高的一棵!隻要找到了它,便好辦了。你瞧瞧哪棵樹最高?”

雷禹舉目四顧,隻覺得若是在地下看去,皆是一般無二,此時凝神細看了半日,漸漸便看出了端倪手朝西北方一指,答道:“那棵樹,你看看是不是!”

穆天琪抬頭望去,隻見他手指之樹巨大異常,卻是絕少旁枝,直直的朝上長去,到了數十丈高處才旁逸斜出來。她稍稍估計一下,據此處倒是甚遠,不過她相信憑借雷禹精妙的輕功,還是可以跳過去的。

雷禹聽了她的說明,便也沉思了一下,估摸著自己能否一舉成功。他細細又看了一遍,確定不曾有所疏漏,這才自樹梢振衣而起,墨藍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往位於中宮的古樹而去。穆天琪隻見一道閃電般的身影,不覺心跳便加快了許多,為他這隻有一次機會的常識捏一把汗。

輕功已臻至爐火純青,雷禹翩然落足在這棵樹上,比對著穆天琪講的九宮圖之形狀,抬眼看處,滿目樹影頓消,連周圍其他雜七雜八的樹也自動被從腦裡抹去了,四周不多不少,隻有九株古樹依次排列作三行。這片樹林原就是個障眼法,不過借了九宮陣的無窮變化,使身在林中之人產生錯覺,仿佛被無邊樹影包圍。他此時看破了九宮陣,林中形勢當即便明朗了許多,心下才感歎誤打誤撞走進此處,出來倒是破費功夫,不過好歹也是長了見識,這什麼易經,待將來有空好好研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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