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凜蕭起身,背朝著段澄楓。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欠妥,想著自己平時忙著生意而無暇照顧自己的孩子,對他有些許的愧疚,隨即軟了下來。“江家的那塊‘血珀’,是我想了很久很久的。江天江炫那老家夥不肯賣,我們隻能在他兒女身上下手。你一定要拿到那塊血珀,它可是價值連城的瑰寶,得到它就能得到一切,你明白嗎。爸爸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我明白。”段澄風回答冰冷,麵上不起一絲的波瀾。
莫凜蕭見兒子不在言語,眼角閃過一分皎潔。“聽說你很在意那個叫‘西錦’的丫頭。你平白無故從街上把她撿過來,該不會她是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你對她如此看重。查清楚她的身份了沒有?”
“沒,父親,我隻是覺得她可憐而已。”段澄楓不動聲色輕抿一口茶。
“可憐?”莫凜蕭扯了扯嘴角,繼續說道,“我看她對付那些女生們的厲害,好像不可憐。”
段澄楓聽後,心下一動,還想說什麼,莫凜蕭朝他揮手,歎氣,“算了算了,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了,有用的人留在身邊,這點你是知道的。但是江憶柔,你一定要得到她。”
段澄楓感到腦海裡一片空白,禁錮著全身。耳邊開始出現喋喋不休的呢喃,他在心中呐喊,他不想傷害憶柔,他也不敢違背莫凜蕭。
看著窗外淡淡藍藍的白雲天空,什麼時候能像一隻自由小鳥,能與自我控製思想的靈魂共舞。
撿回來?段澄楓潸然一笑。
西錦,不是那麼簡單。
段澄楓垂眸,想起了那晚的事。
那天晚上,因為莫凜蕭名下有幾處商業糾紛,對手將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想綁架段澄楓。
真是可笑,他被莫凜蕭保護了這麼多年,連姓氏都錯開不與他姓莫,就是為了躲避仇家的追蹤,沒想到,還是遇到了。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莫凜蕭有意讓段澄楓接手他的工作,然而莫凜蕭的工作,卻總是讓段澄楓感到不齒。
段澄楓與他們相遇在公園內,糾紛之時,被西錦撞見。
西錦身手靈巧地幫他解了圍。
段澄楓為報答西錦扔給了她一筆錢。然而西錦竟然就拿走了幾張,轉身離開。
段澄楓跟著她,看著她走近了商店。
她吃著麵包的樣子,雖然狼狽,卻也優雅天真。他覺得她奇怪,不同於一般的女生。於是段澄楓和她交談。問她為什麼不拿走所有的錢。
西錦卻說,她隻想解決今天的溫飽,明天的,明天再說。
段澄楓覺得這個女孩很特彆,也不像是個患有智障的女孩,卻穿得如此不入流。並且,她的長相,也讓段澄楓頗為驚歎。他從未見過這般貌美的女生,縱然他見識過太多的人。
而更重要的是,段澄楓需要她的能力。
是的,很需要。他需要自己的人。
他向西錦提出,當他的保鏢。她的生活起居,全由他來照顧。
一聽到有住的地方,西錦開心地答應了所有的要求。
於是兩人成了朋友。
於是段澄楓幫助西錦,入了“聖櫻學院”。成了學生,也讓西錦……再次見到了江憶寒。
教堂——
已經在此轉悠了好多天,仍是一無所獲。
西錦有些懊惱地坐在教堂外的長凳上。豎笛“五弦音”的丟失,讓她毫無安全感,她隱約覺得,那個可怕的男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或許在悄然之間就會出現,奪走她的命。她很害怕,她很害怕那個男人。
因此,她要更快找到她的武器“五弦音”。
江憶寒已經連續一周晚上來到這裡彈琴了。以往,他總是間斷性或者和韓子軒一起來這裡。這幾日,他習慣了一人來此,坐著看天,看漂浮的雲。
漫步在教堂外的長道上,四月的天,夜晚的空氣,也變得稀薄。江憶寒心底,流淌著一股涼涼的意境。下午的發生的場景,還如直升機般盤旋在頭頂,久久不肯離去。
他見到了西錦。那個叫“西錦”的女生,就是他所知道的妖物靈貓。是不同於人的存在的異靈。或許她會傷害彆人。她是可怕的,他一直知道。
“憶寒。”
有人輕聲呼喚他。聲音輕巧悅耳,在寂靜的夜空中,被風吹散在草叢間。
“西錦——”
西錦悄然走近他,江憶寒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呢?”
“我很想你呢。”
“我們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其實不久。才三周而已。
為何像是恍如隔世。西錦慘然地笑笑。
“你過得怎樣?”
“我很好。”
繼而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風輕輕吹起西錦的衣角。她的身上早就換下了那身破碎的白衣布料,和觸目的鮮紅血漬。她穿著淺藍色的校服,及腰的長發隨意捆綁在後腦勺。乾淨利落,清純動人。她笑起來,明亮的琥珀色發出淺淡的光,露出兩顆不明顯的虎牙,還有……那根本毫無蹤跡可尋的淡淡酒窩。
在江憶寒麵前,根本察覺不到她的怪異,你隻覺得她神秘,隻覺得她漂亮。她隻是一個女子。
“你依舊怕我嗎?”
“……”
平常的光景,被一直深深注視的眼睛,陷在這裡。那位黑衣服的少年,眼睛淡漠無常。他冷漠的表情不帶任何情感。他的對麵,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衣著清新淡雅,打扮自然恬靜。但是,她的眼神是邪魅的,她不像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她不真實。有時候會恍惚,她的身影都是透明的。
她露出可人的笑,“你知道的,像我,就算被拋棄,也不會餓死。白天,就在街上逛著。我可以自己去吃的。這對我來說並不難。當然這事隻有你懂。晚上的時候,我會睡在公園的長椅上,有幾次幾個男人來和我搭話,都被我嚇跑了。這也沒什麼好怕的,就是睡覺的時候,還挺冷的。”
“看來,過得並不太好。”江憶寒說完,垂下了眼瞼。
西錦上前,與他更近了一步。“但是你放心,那些被打跑的壞人,是因為想欺負我。可我從來沒有真正傷害他們。”
“你很在意這個嗎?”
“什麼?”
“很在意我們說你會‘傷害’……”
“我在意的……是我與你們不一樣。”西錦露出了苦澀的笑。微風吹起額前細碎的劉海,身形脆弱地真想將她緊擁在懷。“我也很想和你們變成一樣的人,知道嗎。因為有時候,我或許會控製不住傷害我不想傷害的人。”
江憶寒聽完,癡癡地看著她。
他們,像是陷入無窮無儘的沼澤地,無法自拔。
“你會好好的,對嗎?”
西錦篤定地點頭。江憶寒看著西錦,眼底很深很深。有數不清的探測,充滿著神秘,猶如置身於童話世界。繼而思緒飄向遙遠,做著最最迷茫的夢。
他們步行在教堂門口,雖然已經空無一人。月光灑在西錦的身上,斑斑駁駁,美不勝收。
“為什麼會住在段澄楓家?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說。如果他知道了,也因為害怕,把我趕走,我就有一次無家可歸了。”
“小錦。”雖然她總是用輕鬆自我調侃的語氣在述說事實,江憶寒也怎麼也不願想起,讓西錦離開家的現實。他知道西錦並沒有怪罪他,他在心底卻有陰晦的自悔。
西錦朝他吐舌,眼一斜,搞怪地撇嘴。“和他遇到呢,隻是因為我在大街上無意中救了他,他為了感謝我,才把我帶回家的。”
“今後打算怎麼辦?那個男人沒再來找過你了?”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我想,那人一定還在尋找我。他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滅靈使者’。”
“‘滅靈使者’?”
“迦恒大師曾經說過,天地之神選擇你們人類來統治這個世界,必然也規定了不允許異族的來打擾入侵。異生物無法共存在於此,因此使者的責任,就是消滅任何企圖打破人類常規的異族和妖魔鬼怪。來維持世界的安寧與和諧。這就是他們存在的理由。”
“這樣,你豈不是很危險。”
西錦心底也有一絲隱隱的不安。“我不知道他們的弱點是什麼,隻知道他們不能破壞人類的和諧。也不能讓人類知道他們的存在。憶寒,我必須趕快找到‘五弦音’來保護自己,上麵有迦恒大師的護身符,或許能暫時躲避他的追殺。不然,恐怕後果非常嚴重。被抓到,或許會永遠消失。”
永遠消失——
轟動校園的“西錦事件”一時成為學校男生女生們八卦的主題。大家猜測,西錦是段澄楓的新女友,段澄楓已經甩了江憶寒的妹妹江憶柔。隨即又猜測,西錦憑借驚人的外表,成功從小三,越位為正牌女友。
又有消息稱,西錦這個女人,喜歡的是江憶寒,有人看到他們兩人走在一起非常親密。西錦搶走江憶柔男友,又與她的哥哥曖昧,讓隱形人物江憶柔,站在了風口浪尖。
剛從韓國飛來的江憶柔,第一時間聽到了流言蜚語。
所謂無風不起浪。段澄楓的花心她早已見識,深惡痛絕卻無計可施。
這天傍晚,她剛回到家,甩了包袱便讓司機驅車開往段澄楓的家。一路上,她強力抑製激動複雜的心情,迫切想要見到男友的那份情,被流言不斷放大,繼而無限膨脹。
對段家熟門熟路的江憶柔,不需管家代勞,輕易就找到了段澄楓的房間。
此時的房間裡。酒紅色落地窗,已嚴實遮蓋住屋外昏暗的光線。讓江憶柔錯覺,房內就段澄楓一個人。
“冰,我回來了。你想我嗎?”她快步踏入段澄楓,跌入他的懷抱裡。段澄楓溫暖的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尷尬。
“憶柔……”
她這才注意到,房內還有另一個人,一個女人。
“你好,我是西錦。”她朝她笑。
江憶柔有些尷尬,隨即上下打量她。
“你有客人呢,我就先走了。”西錦起身,掠過江憶柔身側。兩人擦肩而過。碰觸到衣物。時間靜止停頓,他們目光交接的刹那,仿似狂風巨浪,都隱於眼底。
西錦輕輕地帶上了門。
江憶柔邪魅地朝段澄楓勾唇,笑道,“你從家裡跑出來,你第一句話,總不會是想說我們分手這樣的話吧?”
段澄楓會心一笑,回道,“傻瓜,說什麼呢,我說了我們不會分手。”男人的話即便不是真心的,愚蠢的女人也寧願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我寧願你不愛我了告訴我,也不願意你不愛我卻還欺騙我說你還愛我。”
她說這話時,嘴角還殘留著笑意。很難讀懂她眼裡的悲傷。她真的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女子。沒有富家小姐的脾氣,也從來不會對他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甚至不會與他爭吵關於任何他與彆的女生曖昧的事。
換做他從前的女友,看到西錦時,會對他興師問罪,嚴刑逼供,甚至一哭二鬨。而江憶柔,她對他的真情流露,隻有眼裡的哀傷和無奈。
他真的不想傷害她。
“憶柔,你想太多了。”他深歎口氣,將她擁入懷中。鼻尖嗅到她身上特有的花香,再次陷入了癡迷。
“告訴我,冰,你想我嗎?”
手上的力度又緊了緊,他在她耳邊輕喃,“好想,真的好想好想。”
“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冰,我……”
“不用說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不,冰……”
“我餓了,我們先出去吃飯吧。”段澄楓準備起身,被江憶柔按住,伸頭朝他的嘴巴上輕輕一吻。
段澄楓撫摸上她的臉頰,卻隻是笑笑。起身披上了外套。
第二日。
聖櫻學院。
江憶柔回來讓林小凡和孫茜茜興奮了好久好久。她們三人,因為“伊莎貝拉”而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小凡茜茜,我過幾天可能又要走了。”江憶柔右手托著腮幫,垂在課桌上。左手百無聊賴地用圓珠筆畫著不規則的圈圈,心仿似跳脫了身體。
小凡和孫茜茜對視一眼,隨即問道,“你又要去哪兒?你可是剛從韓國旅遊回來。怎麼不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要和冰去塞舌爾,我和他說好了。這次去的時間可能比較久。”
“這件事,憶寒知道嗎?”
“不知道。”
“子軒知道嗎?”|
“也不知道。”江憶柔放下手中的筆,正視他們,“我沒打算告訴他們,我準備先斬後奏。你們兩個也不許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我也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
“在韓國的那幾天裡,雖然說是旅遊散心,可是我的心裡,總是牽掛著一個人。在首爾明洞購物,想的卻是那個人需要什麼。小凡,我想我入魔了。是誰說旅遊能忘記一個人的。根本就是增加了對一個人的思念。我還是不想放棄他。”
仍舊無法放棄一段感情,一段不被看好的感情。
林小凡和孫茜茜對視著,對她流露出深深的憐惜。她們多希望江憶柔遇到的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家世普通,心底善良的男人。很可惜段澄楓不是。
段澄楓在憶柔去韓國之後,火速搭上了那個被稱為“聖櫻學院”校園神話的新轉學生西錦。
並且,遠在國外的江憶柔也知曉了聞名的“聖櫻學院”裡的“西錦事件”。正因為“西錦事件”,才讓江憶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以往,徘徊在段澄楓身邊的女人不乏少數,然而這個西錦,卻能寸步不離地跟在段澄楓身邊,甚至住進了段澄楓的家。段澄楓從未讓女人進過他的房間,連江憶寒也不讓。可這次,居然讓這個陌生的女人西錦,留在他房間裡。這讓江憶柔感到不滿,甚至是……對段澄楓的占有欲,更加強烈。
“那個西錦,不知道是什麼來路。聽說很會打架,輕鬆在廁所裡解決了十個女生。”孫茜茜修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說起西錦,卻是一陣厭惡。“她現在很囂張呢,和段澄楓關係非常好,聽說和你哥哥憶寒也有私交呢。憶柔,你知道她嗎?”
“我見過她了。昨天在冰的房間裡,她們兩人在談話。”
“同個房間?”
“對,同個房間。”
“狐狸精!”孫茜茜精美的臉龐浮上了些許惱怒,眼角快速閃過一絲鄙夷。
林小凡卻選擇沉默,她不習慣對任何人做出評價,雖然她也討厭她。
她討厭一個女人,成為眾人的焦點。又成為焦點的保護對象。當初的她,和江憶寒韓子軒成為好友,引來了無數人的嫉妒。但礙於他倆的勢力,也算相安無事。那段時間,她成了校報的頭條。“站在神話旁邊的女人。”也因此,她的家底也被翻儘。
她有一個哥哥,母親早逝,和父親住在西街的二層樓房裡。父親是街道的下水道修理工,總是很晚才回家。倒不是因為工作很晚,而是每次工作完,總是路邊小販喝酒到半夜。哥哥林夏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高中未讀完便混入社會終日爾爾。近日更是迷上了賭博玩樂,隔三差五來找林小凡要錢。相比之下,林小凡更把“伊莎貝拉”的人當成一家人。把江憶柔,當成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