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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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死了。
被人挖掉雙眼,吊屍在村口的樹上。
十幾歲被送出來讀書的我,接到這個通知有點腦子發懵,昨天還在和我通電話的爺爺,怎麼就這麼慘死了?
爺爺說,學業有成方能回家。
將近十年第一次回來的我,在夜色下剛進門就發現了院子裡停放的棺材上大大的“祭”字。
招魂幡在冷風中獵獵作響,我點了香,重重的磕頭。
從小無父無母的我,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
爺爺膝下兩子,除了我父親,還有一個我見麵次數極少的叔叔。
我剛對著爺爺磕頭的時候,叔叔從屋子裡走出來。
看著我跪在地上,嘴裡念叨著什麼,一句話沒說,坐在靈堂邊上。
“叔,還沒睡?”
叔叔看我要起身,順勢過來扶了我一把。
冰冷的雙手觸碰到我的時候,瞬間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叔我是有多大心,這時候還能睡著?”
看著臉色蒼白的叔叔,加上剛才刺骨冰冷的手,我有點擔心他的身體。
“放心,我一定找出凶手給您老報仇。”
進屋後,我對於這個轟動了當地頭條的新聞,爺爺的死開始盤問叔叔。
可是叔叔坐在那,低著頭砸吧著煙袋鍋子,一直歎氣,卻沒有回答我一個問題。
“叔,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實在是受不了悶葫蘆一樣的叔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刺骨的寒冷,讓我打了一個冷顫。
“難道你不想找到凶手麼?不應該幫爺爺報仇麼?”
聽了我的話,叔叔此時也抬起頭看著我。
不抬頭還好,一抬頭,我看到叔叔的嘴角開始滲出鮮血。
我指著叔叔的臉,心裡開始擔心起來,畢竟血親。
叔叔這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叔,你怎麼流血了?”
叔胡亂擦了一把嘴角,“睡覺吧,你眼花了,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我看著血跡塗花了叔的半張臉,甚至袖口上還殘留著的血跡。
“叔,你……”我話還沒有說完,叔叔就強行把我按到了炕上。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叔叔手上的溫度。
這絕對不是正常人的體溫,叔叔到底在隱瞞什麼?
躺在炕上,因為好幾天沒生火的原因,炕上刺骨的冷。
翻來覆去我實在睡不著,可是叔叔的輕微鼾聲已經響起。
叔叔不對勁,我仔細的想著回想著從見到叔叔一直到他嘴角滲血,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畢竟我們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對。叔叔在抽煙之後才會嘴角流血。
想著想著我就起身,抹黑走到了叔叔那邊。
我一定要知道叔叔抽的到底是個啥。
就在我手剛出碰到煙袋鍋子的時候,叔叔那血跡已經凝固的臉突然出現。
“你要乾啥?”
說話之際,叔叔一把按住了身旁的煙袋鍋子。
我訕訕地笑著,“睡不著。”
“明天還一大堆事呢,抓緊睡覺。”
說完叔叔就把煙袋鍋子摟在懷裡,翻個身繼續睡覺。
無奈我隻能繼續躺在炕上,輾轉反側。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好像在夢裡聽到了一陣笛聲,悠揚婉轉。
不對,不是夢。
叔叔窸窸窣窣的起床,身體僵硬的往門外走。
這個笛聲就在門外,我看不見吹笛的人。
透著月光,我看到院子裡的叔叔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
難道叔叔也不是人?
村子裡一直都不富裕,記憶當中從來沒有人吹過笛子,難道是外村人?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爺爺死後的慘狀,院子裡停放的屍體,漆黑的棺材上寫著一個血紅的“祭”,以及叔叔半張臉的血。
我有一種直覺,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不然我也會死。
我穿上外套就準備逃離這個老房子。
誰知道剛要推門往外走的時候,身後卻突然響起了叔叔的聲音。
“這麼晚了,你乾嘛?”
我僵硬的轉過身,看到叔叔就在客廳抽著煙,月光下煙袋鍋上的血跡若隱若現。
“沒,沒事,準備去尿尿。”
叔叔用煙袋鍋子一指門後的夜壺說:“不用出去,就在這尿。”
我一個大小夥子,門外停著爺爺的屍體,身後叔叔是個啥現在也不知道。
腿一直打擺子,尿了一地。
叔叔看著我進屋,跟了進來。
“這麼晚了,你不會是要逃吧?”
盯著我,背著月光,我甚至都看不清叔叔的臉。
“沒,我自己家,怎麼會逃啊?”
我裝著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
話裡的顫音,連我自己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躺下的我一點沒有睡意,我怎麼都想不明白,叔叔到底怎麼了。
我明明看到叔叔出門了,怎麼就出現在客廳?
身下冰冷的炕,凍的我身上開始顫抖。
不對啊,叔叔為什麼會用逃這個字?
難道他不希望我離開這個房子?
困住我要做什麼?
甩了甩昏脹的腦袋,我迷迷糊糊聽到了雞鳴聲,最後好像聞到了叔叔煙袋鍋子的煙味,然後就徹底沒有了意識。
睡得正香的時候,鼻子一陣發癢。
隨手摸了一把,翻身繼續睡覺。
誰知翻身後,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笑聲。
我睜開眼,一張白皙乾淨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小葉哥哥,大懶蟲啊!”
我對於眼前的女孩實在是沒什麼印象,畢竟離開近十年。
女孩看著我迷茫的眼神,有點委屈的說:“小葉哥哥不會忘了我是誰了吧?”
“是我啊,雅婷啊,肖雅婷啊!”
她說完我就想起來了,他爺爺是村裡的會計,為數不多的文化人。
小時候天天跟在我後屁股玩。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聲招呼。
“剛才在外麵看到二叔了,二叔說你回來了,我就趕過來看你。沒想到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小女孩捂著胸口,裝作傷心的樣子。
“哪有忘記,這不是……”
不對,她剛才說什麼?外麵?在外麵看到我叔了?
“在哪裡看到的我叔?”
我有點著急,一把抓住了雅婷的手,冰冷,柔軟無骨。
怎麼也這麼涼?
“是啊,在外麵!”
看著雅婷清澈的眼神,女孩子的手涼一點也正常。
“走,等出去了我再和你解釋!”
甚至來不及給爺爺上香,直奔門外走去。
“雅婷,和你哥哥要出去啊!”
叔叔的聲音從院的角落裡傳了出來,我的腦子翁的一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