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回到醫務室,我們的主角正如同破布一樣,軟趴趴地攤在鋪著白色床單的床上。
隻見野露帶來的湯藥碗被席卷得一乾二淨,可見她在某個方麵的行動力是非同一般的,而可憐的蒼逸在喝湯藥時的慘狀卻是我們不能想象的。
在十五分鐘之前,發現他死都不肯張嘴的野露,積極地本著物儘其用的原則,使她親手熬製的湯藥,結凍成細似頭發絲的冰針之後,便不問三七二十一得往他的嘴角縫隙“噠噠噠”的猛插。
“咯……”這是牙齒崩壞的聲音。
“噗……”這是舌頭禁不起攻擊的短暫飆血聲,不過流出的血也很快結凍了。
“嘔……”這是喉嚨受到刺激,而本能的想要嘔吐的聲音。
“唔!咕嚕嚕嚕……”這是野露見他還是不肯就範,而性騷擾似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將已經有一些融化的湯藥,又用湯匙灌進喉嚨的聲音。
當然,行動以亂來為基準的野露還是有手下留情的,那些湯藥隻有表麵結了冰,幾乎入喉即化,以至於蒼逸隻有口腔有些許凍傷,而那些被冰針刺傷的地方,流血也並不嚴重。
額,就是……就是湯藥的效果,嗯……怎麼說呢,實在是太好了,好得過頭了。
雖然蒼逸的內傷外傷心靈創傷一大堆,雖然經過野露與十大酷刑無異的“針刑”,雖然她用來裝湯藥的碗和湯匙都被腐蝕得坑坑窪窪,但是作為用藥者,野露還是很成功的。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
看,在又過了五分鐘後,醫務室門外走廊,正坐著伸展運動的某個紅色身影,我們就知道了答案。
“嗯!試驗成功……”這樣說著,相視一笑,野露和這副湯藥的真正提案者——屋波互相擊掌,他和她的關係一下子從陌路的過客,而升級到了無話不談的兄弟,這也是屋波樂意見到的結果。
隻是,可憐了充當大白老鼠的蒼逸,蒙在鼓裡的他殊不知自己成了某兩隻的鎖定實驗品。
“咯啦,咯啦,咯啦……”那是蒼逸每一個動作,帶動著肌肉互相摩擦的聲音。
說實話,他的心情現在並不是其他人想象中的那麼好,尤其是望見在自己不遠處兩個人背景後的友誼之花,不知道為什麼怎麼看怎麼礙眼。
我是怎麼了?人家感情好,難道妨礙到我了?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心眼兒了?均勻有力的肌肉不急不緩地拉伸著,蒼逸冒著問號的腦袋裡,並沒有作為實驗品的自覺,他就是看到他們和樂融融的樣子,明顯地感到不爽而已。
“姐~~~~姐~~~~”就在這時,一把膩死人不償命的女音出現了,這不是剛剛離席的溢音是誰!
聲音的主人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猛地推開了還沉浸在喜悅狀態的屋波,雙手緊握著野露的右手,淚眼汪汪,也不管她的雞皮疙瘩是否是掉了一地。
“姐~~~~姐~~~~你好過分哦~~~~將這麼多的工作都推給我~~~~”雞皮疙瘩製造者不依不饒地kao了上去,自以為天下無敵的野露在這個廣大的隨界裡,首次有了被惡心死的危機感。
同時,在森林裡,感覺饑餓,打算采摘附近樹上果實的三十逸,不期然地從樹枝上滑了一跤,華麗麗地絕倒在地上了。
Oh,my god!我是不是把那小女孩的性格也替換了呢?話說,是誰的性格秀逗成這樣啊?
得!原來,表麵看上去冷冰冰的三十逸,屬於men sao的類型啊,真看不出來呢,要不是有把這騷勁發揮得淋漓儘致的溢音這個先例,我們大概還被蒙在鼓裡哪!
這時候,我們的主角呢?
蒼逸他啊,早跑到一邊牆角去嘔吐了。
他媽的,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聲音啊?!嘔~~~~乾嘔著,但是他的視線跟屋波的一樣,都黏在當事人之一——不知所措的野露身上。
就見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亂了陣腳,慌慌張張地想把抓住她手的爪子掰下來,冷汗熱汗一起出的景象,堪稱史上一大奇觀。
天啊,佛祖啊,觀世音菩薩啊,那隨時處於抓狂狀態的潑婦也有今天啊?所謂一物降一物,果然是名句啊……這是蒼逸對此景象的觀後感。
“嗬嗬,看到了野露的另外一麵呢,為什麼乾坤教有錢,不多買幾個公用照相機呢?嗯!拍下來,絕對大賣!嗬嗬……”本著生意經,不著痕跡地偷笑,已經樂翻天的屋波,暗自打算把今天當做某一個紀念日,在備忘本裡記錄下來,隨時隨地都可以拿出來回味一下。
“姐~~~~姐~~~~”將自己玲瓏的胸部貼在野露的手臂上,溢音的聲音依然足以膩死一缸螞蟻,就聽她湊到野露的耳邊,吐氣如蘭地念叨,“你不要管這些臭男人,我也不管那些工作了,我們來做些快樂的事吧……”說著,她便輕輕地咬了咬野露的耳垂。
“額,工作很忙,本老娘就不打攪了,88……”而就當她的牙齒還沒有完全離開野露的耳垂,後者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在臨走的同時,後者還以極快的速度,心音傳播給在腦海裡開始撥算盤的屋波,和徑自處於震驚漩渦的蒼逸。
不過,匆忙離開的野露並沒有看到,在她離開後,一臉帶著滿意表情的溢音,雙手食指和中指所組成的“V”字,但是,屋波和蒼逸卻看得十分的清楚。
這下,溢音這個名字就此通過他們兩個,而威名遠播了。
據說,在這之後,野露再也沒有拖欠過任何教內的工作任務,而她如此“勤勞”的原因,大家都不言而明了。
在森林裡,一片人工開出的練武場上,紅與灰的兩條身影在互相切磋著,不過,怎麼看都是灰色在逗弄紅色。
一個掃蕩腿輕巧地被跳過……
一個左勾拳輕鬆地被閃過……
一個肘擊被四兩撥千斤地化解……
一個頭槌嘛,嗬嗬……狠狠地撞在一塊灰色身影,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堅硬鐵板上。
“哎喲……”吃痛的蒼逸捂著額頭上的腫包,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並且有點委屈地為自己打抱不平起來,“屋波啊,給我揍一拳會死啊?你閃得也太乾脆了吧~~~~”
在野露為了躲避某性取向有明顯問題的下屬,而努力工作的那段時間裡,蒼逸的傷勢也完全痊愈了。
於是,身體在這療傷的一個月裡有點生鏽的蒼逸,向每天處理好教務,就定時來看望他的屋波提出了切磋的請求。
然而,用意原為複健的切磋運動,很快就變成了屋波拳腳功夫的個人秀,使得蒼逸的下手也越來越重,但是他越急躁,就越是打不中。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蒼逸便是如此,失去了應有的分寸的他招招力道狠戾,不留餘地,也難怪依然冷靜如故的屋波會祭出一塊鐵板,用來當做防禦工具,好讓他在疼痛間,恢複自己的理性。
“那也是你不好,這是切磋,你看你……搞得像是搏命似的,這樣你的‘複健活動’會把自己的身體給弄垮的,跟你弄個鐵板已經不錯了,要不,我去找把老虎鉗,將你的腦袋鉗下來,讓你冷靜一下?”囉嗦歸囉嗦,擔心歸擔心,行動歸行動,一切都分得很清楚的屋波說完,就在自己腰包上的口袋裡一摸,一把有一人多高的鉗子,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你的口袋是百寶袋嗎?”那麼大的鉗子是怎麼放進去的?好奇寶寶蒼逸無視於鉗子的巨大,以及它對他的威懾力,自顧自地跑到屋波身邊,對著口袋拉拉扯扯。
“喂,彆扯壞了,這個很貴的!”回想起自己在十來年前,在地攤上被宰的過程,在財務方麵極其吝嗇的屋波大大地掬了一把淚,大歎往事不能回首。
而就在屋波感歎自己不幸的時候,一股強力的吸引力自自己“百寶袋”的空間中襲來,把探過頭,打算仔細查看的蒼逸整個兒吞噬了進去。
“啊……”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猝不及防的蒼逸就此失去了蹤影。
Kao,難道這口袋發生故障了?不知道袋子的售後服務怎麼樣?不過,話說,都十幾年了,那個地攤還在嗎?眼前出現了意外狀況,屋波的腦袋裡依舊充塞著一些不相乾的事。
不過,當野露的臉龐浮現在他的心中時,一切的調侃跟玩笑都全數湮滅了。
找到蒼逸,現在變成了他現在最大的,最重要的任務!
儘管不論是妖族人類,還是怪族人類,他們的壽命都有上萬年,但是擺地攤的人仍舊像地球上的一樣,是打遊擊戰的。
“嗤……用這招人海戰術,地毯式搜查吧!”收回鐵板和老虎鉗,下定決心的屋波又從袋子裡抽出一根沒有任何寶石鑲嵌的銀杖。
那根華麗卻又樸實的銀杖有他的臂展那麼長,又比他的手臂還要細個三分之一,上麵的雕刻十分簡潔,就好像一條條呈現為毛毛蟲似的文字。
“嗚呼,所有吾之眷族聽令,找出一個名字叫蒼逸的男人,以此……”隻見他一手執杖拄地,另一隻手騰出來,就像變魔術一般地抽出一大撮紅毛,然後拋向空中,任這些毛發四散落在四周的大地上,接著說,“為指引,以此為證,至死不渝!”
要是蒼逸在場的話,一定會心痛地大叫:“如果我成了禿頭,就是你的錯!”
原來蒼逸撞上鐵板的同時,屋波也沒有閒著,後者神不知鬼不覺地拔了前者好幾根頭發。
“屋波啊,你沒事拔蒼逸這麼多頭發乾嘛?”身後略微低沉的女音傳來,磁性的聲線裡帶著疲累和怒意,這不是將以前拖下來的工作一並解決的野露是誰。
“嗬嗬……”乾笑著,心中有鬼的屋波朝一邊轉開視線,儘量不看野露的臉,就聽他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道,“那是……那是……那是……啊,因為我想到了,哦,對,想到了新的實驗內容,正要跟你商量哪!”
“那是”了許久,終於想到了合適的說詞,屋波鬆了口氣,這次他終於轉過頭,望向了他所傾心且單戀的家夥。
“嗯……………………”緊盯著眼前有所隱瞞的丈夫候補之一,有所察覺的野露故意把自己的語音拉長,驚得屋波出了一身冷汗。
屋波雖然不精通咒術,但是聰明的他曾經自學過一些相關知識,讓自己的情敵毫發無傷地拒絕野露的愛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這點,被他戀慕的她也心知肚明。
或許是因為屋波的對手通常會在不見血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地認輸,那也是野露對他十分放心的原因。
“你的這些眷族是要去找蒼逸嗎?”沒有絲毫的追究,一向以自己的受歡迎程度為傲的野露,滴水不漏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她知道現在耽誤之極,是要尋找到失蹤的蒼逸。
妖族人類和怪族人類大部分都嗅覺靈敏,這使得身為百獸之王的野露,在屋波之後的第二時間,便知曉了當時的情況。
現在,練武場上的空地非常擁擠,兩人呈圓環似的周圍黑壓壓的一大片,讓人看不清聚集到此的是什麼東西,到處都發出“吱吱吱”的叫聲,仿佛是在傳遞什麼信息,那些叫聲慢慢地向著外圍傳播。
一雙雙黑色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兩人很久之後,便無一不後腿站立,向著他們行了深深的一禮,就如同一bobo的潮水般四散開來,進入了搜索階段。
老鼠,是隨界除了昆蟲之外,數量最多的生物,因為它們幾乎無所不在,所以其情報網無所不包。
而屋波就是鼠妖和鼠怪所誕下的禁忌混血,平時他就擁有獨特的智慧和力量,甚至這個隨界的鼠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本老娘也去找找吧,我可是知道有一個地方你的眷族可是進不去的,而且躲都來不及……”尾音未落,令我們驚訝的景象出現了。
隻見如墨如幕的黑光乍現,一隻黑底白紋的,整整有四米長的大老虎站在原本野露所在的空地上。
“可是……”那裡是乾坤教對立教派的所在地啊!一切發生得過快,屋波隻來得及道出那個轉折詞,他的心上人便已經隨便朝著一個方向,跑得沒影兒了。
野露,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你走錯方向了。扶著額頭,頭疼無比的屋波打算跟去將這件重要的事告知方向感等於零的她。
“還是我去吧,屋波大人……”某個被野露甩掉的下屬安撫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化為一隻小巧玲瓏的的藍色蜂鳥追隨而去。
青鳥,在地球上象征著幸福的青鳥,在隨界裡是十分常見的,但是像溢音那樣,生來就是妖族人類的,卻少之又少。
在廣大美麗的隨界大地上,海洋裡,天空中,還有一個頗為公平的生物修煉體係。
這個體係允許任何生物(包括原子、分子和細胞,以及染色體),那也導致了隨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棵植物,每一個動物,都有它們各自的生存狀態和意義。
至於,修煉的進階並不是本小說的重點,在此豬兒現在便不多說了。
回歸正題,等蒼逸從“百寶袋”的莫名吸引力當中擺脫出來的時候,暈頭轉向的他緩了緩神,才發現眼前的景色有異。
一間家具擺設與野露房間雷同的書房在他的麵前慢慢地現形。
先是黑白色的輪廓,然後是形狀漸漸地突出,直到有了各種顏色為止。
從平麵的2D影像到3D的立體影像,接著再從黑白緩緩地轉到彩色,這些看似簡單的過程,運行時間也如它的過程一般簡短。
後來,他才聽屋波說,這種現象是由於時空隧道的不穩定所引起的,他的眼睛出現這種情況的理由更是簡單,隧道不穩定,各種影像顏色混雜,才會導致出了隧道之後,眼睛會有幾秒鐘“失色”的失真狀態,這是隻有隨界才會有的情況。
之所以蒼逸會覺得這個書房,與野露的房間擺設雷同,是因為除了在書房東側的大辦公桌,和比野露房間裡數量過之而不及的書籍,以及大量的資料,而其他的家具擺設無論是位置顏色,都幾乎一模一樣。
咦?
“住在這裡的人難不成是睡在書房裡的?”望著在東南側角落的床鋪,感覺奇怪的他很自然地如此喃喃道。
“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歡睡書房,怎麼樣,礙著你了?”來人手上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飲料,冷若冰霜的語氣與飲料的熱度成鮮明的反比,似乎連蒼逸的心都可以凍結。
但是,眼見來人的蒼逸卻露出了又驚又喜又哭又笑的表情,這樣的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熊抱,飛快地撲向來人。
“蒼英,原來你也來隨界了啊……”沒有感覺到懷裡的人全身僵硬,沉浸在兄弟重逢喜悅中的蒼逸依然自顧自抱著自己好久不見的“弟弟”。
“碰到變態了……”在懷抱中的“蒼英”一邊如是想道,一邊強硬地推開了還想撲過來的蒼逸,然後,前者開口了。
“……我的名字叫敖英,你是誰?”接著是短暫的停頓,被推開的蒼逸可以感覺到對方好像在吸氣,於是,他便聽到了對方如此定義了自己的身份,“你的身上有野露和屋波哥的味道,你是我的父親候補吧?”
這場看似偶然的相遇,將會掀起怎麼樣的巨大波瀾呢?為什麼初次與蒼逸見麵的敖英會稱前者為“我的父親候補”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