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定居古寨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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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走了大約二十幾天的樣子,已經到了江南的地界。

離古寨縣越來越近,雪鳶的神色也越來越急切。\t

其實,雪鳶自幼失去了父母,由伯父伯母帶到了八歲,但是在那樣的家庭裡麵,貧苦得連自己家的孩子都吃不飽,又怎麼會好好對待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況且,還是個女娃子。所以從小,其實雪鳶是被伯父伯母家的堂兄堂姐們欺負著長大的,對他們,其實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

最讓雪鳶牽掛的,還是那個住在隔壁的袁超袁大哥。

從小的感情就那樣深厚,在知道雪鳶被賣掉的時候,袁超偷偷翻牆到了雪鳶的家裡說要帶她跑,可畢竟是小孩子,說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兩個人嘰嘰咕咕說了一晚上的話,哭哭笑笑,說好了要等長大了,去找對方。

小孩子的話,小孩子的誓言,都是說說算了的,又怎麼能當真?可是雪鳶這麼多年來,卻是一直掛念著袁超,再也不曾多看彆的男人一眼。

而袁超,又何如呢?

離得他越近了,雪鳶的心反倒是越緊張。

萬一他不記得自己了呢?萬一他已經成親了呢?萬一他搬走了呢?萬一自己找不到他了呢?那麼多的萬一,究竟自己該怎麼去麵對呢?

一進了古寨縣,走在那隔了很多年,依然熟悉的街道上,夢裡不知道多少次回到這裡,可是醒來才知道是一場空,雪鳶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看到雪鳶的樣子,顏如玉不由得一陣心酸,眼淚也忍不住在眼圈裡麵偷偷地打轉。

家,誰不想念呢?儘管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雪鳶的父母,可是雪鳶回來還是這樣的感懷,而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到自己的家呢?什麼時候能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呢?大約,自己是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吧。

在這個世界中,即使遇到再多的人,再多的事情,其實都是和自己無關的,屬於自己的一切,早就灰飛煙滅了,即使自己在這裡過得再好又能怎麼樣呢?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那些親情友情,是再也回不來了!

一想到這些,顏如玉的眼睛不禁也濕潤了,雪鳶不解,用手擦著眼淚,哽咽著對顏如玉說道:“姐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也掉了眼淚?”

顏如玉連忙掩飾著:“沒,沒什麼,我隻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也不由得有點難過,好妹妹,彆傷心,已經到家了,趕快去看看吧。”

“姐姐,你是不是也想家了?”

顏如玉苦笑:“我哪裡還有什麼家,還是你好,想家的時候,還可以回家,而我,什麼都沒有了……”

“姐姐彆這樣說,日後,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顏如玉握住雪鳶的手,雖然眼睛裡還有眼淚,但是嘴角露出了笑容:“好妹妹,有你這句話,姐姐就滿足了,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們的家——好了,彆說這些了,趕緊回家去看看吧。”

雪鳶連連應著,趕著馬車,一直到了以前伯父家住的地方。

雪鳶伯父家住的巷子,在古寨縣的北麵,一個叫做古北巷的地方,大約這裡住的多是貧苦的百姓,一排排的院牆看起來,似乎是多年都沒有維修過了,高高低低,有的地方掉了磚都沒有修補,牆頭也長滿了雜草,有的院子門都殘破了。

想來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有賊人的到來,所以院牆和院門,也就不急著修理了。於是,幾乎整條街道,都是這樣破破爛爛的。看到顏如玉疑惑的樣子,雪鳶解釋道:“這裡住的,本來就都是窮人的,有的日子過得好一點,就會搬走了。當初,袁大哥的家境其實也不是很好的,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有沒有好一點。”

“那,你伯父家,還會住到這裡嗎?”

雪鳶苦笑了一下:“我想會的吧,他們畢竟——”說到這裡,聲音就低了下去,其實憑借她對伯父伯母的了解,想來也不會大富大貴的,但是這些話,在顏如玉麵前,還是不便開口,畢竟還想留一點顏麵。

顏如玉明白雪鳶的意思,也不願意看著她難看,於是,也沒有繼續問了下去。因為巷子太過狹窄,顏如玉和雪鳶隻得把馬車栓在了巷子口,和雪鳶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走進了巷子。

此時正是午後,雖然已經是深秋,太陽還是狠毒的,秋老虎之稱可不是吃素的,火辣辣了地照了下來,很多人吃過午飯,都在家裡打盹,此刻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有的家門前有看門的狗,都是懶洋洋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喘氣,看到人過來,都懶的哼一聲。

雪鳶帶著顏如玉來到巷子儘頭,一個破敗的大門口,大門歪歪扭扭的一邊斜著,一邊勉強掛在門上,牆頭的茅草老高。一看就是破敗之家,門口貼著殘破的對聯,已經被風水雨打,已經褪色,慘白的顏色,還殘缺不全。就連門檻,都爛掉了一半。

看到伯父家如此的樣子,比自己走的時候還要破爛百倍,雪鳶不禁有點難堪,低頭不語。

顏如玉拉著她的手安慰道:“現在百姓過得都清苦,這不是他們的錯,朝廷也是有問題的,唉,到了家門口了,快進去看看吧。”

雪鳶應了一聲,可是頭卻情不自禁扭過去,看向旁邊的大門,旁邊的大門顯然比她的伯父家顯得整潔了好多,雖然很久,可是看起來很乾淨。兩扇門板好好地合著,牆頭上麵乾乾淨淨的,牆上的磚頭也砌得整整齊齊,在整個巷子中,恐怕這一家,是最為體麵的了。

看到雪鳶的目光,顏如玉心領神會,問道:“這就是你那個袁大哥的家吧?”

雪鳶低下頭,用蚊子般的聲音“嗯”了一聲,然後補充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住在這裡——我們先進去伯父家看看吧。”

說著話,雪鳶走在前麵,推開了那個破了一半的大門,走進了院子,顏如玉也跟著進去,帶著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著。

原來這就是窮苦百姓住的地方啊。

院子很小,破爛不堪,半邊都堆著柴火,另外半邊隻一個破水缸,一張舊桌子和幾條長凳,沒有其他的東西,那張木桌子還斷了一條腿,用一塊青磚墊著。

低矮的房簷上滿是雜草,房子的門敞開著,一眼能看到裡麵,黑乎乎的,仿佛是有灶坑和柴火堆,雪鳶剛剛走到房門口,已經聽到裡麵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誰?是誰?”說著話,一個看上去五十左右的老婦已經走了出來。

那老婦穿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頭發已經白了多半,因為常年的勞作,背有點佝僂著,搶步出了門,攔在雪鳶的麵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大聲問道:“哪裡來的小妖精,跑到我家裡來乾什麼?”

一開口,便是出言不遜,顏如玉不僅暗自搖頭,想來這婦人便是雪鳶的伯母了,看上去就是市井小民的樣子,還帶著潑婦的嘴臉,不僅對雪鳶童年的生活報以深深的同情。

雪鳶聽到伯母這樣講,登時紅了臉,連忙說道:“伯母,我是雪鳶啊。”

“雪鳶?”那婦人怔了一下,仿佛在想著是哪個雪鳶,好久,才一拍大腿:“啊呀呀,雪鳶啊,你這個小妮子,這是從哪裡來的?”

“伯母,我,我從京城來的,這位,是我的姐姐。”說著話,雪鳶連忙側身,讓伯母看到後麵站著的顏如玉,又給顏如玉介紹道:“姐姐,這就是我的伯母。”

顏如玉連忙露出一個笑容來:“伯母好,我叫顏如玉,初次見麵,還望伯母多多關照。”

雪鳶伯母並不答話,依舊是上一眼下一眼,上上下下把顏如玉看了好幾遍,顏如玉覺得老大的不自在,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從屋子裡麵又走出來一個老年人,頭發都快要掉光了,敞著衣服,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老婆子,是什麼人啊?”

“老頭子,快來看看,是你的侄女,從京城裡麵回來啦!”雪鳶伯母回手把她的伯父拉了過來:“看看,你侄女有出息啦!”

“侄女?哪個侄女?”雪鳶伯父揉揉眼睛,看著雪鳶,根本就沒有認出來。

“是雪鳶啊,是雪鳶!”雪鳶伯母連忙說到,然後湊到雪鳶伯父耳邊說道:“從京城回來的,說不定帶了錢回來呢!”

院子這樣的小,她說的這句話,雖然是低聲的,但是還是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雪鳶的耳朵裡,連站在後麵的顏如玉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雪鳶麵紅耳赤,連顏如玉都覺得很是尷尬。

“喔喔喔,是雪鳶啊!”雪鳶伯父立刻露出了笑臉來,“來來來,快坐快坐,這位是?”

“啊,這是我的姐姐,顏如玉。”雪鳶連忙給介紹。

雪鳶伯父還是笑著:“都坐,都坐。”說著話,用衣袖掃了掃長凳,推到了顏如玉和雪鳶的麵前,一臉的熱情。

雖然是這樣讓著,但是顏如玉和雪鳶看著那幾個臟兮兮的長凳,還是無法坐下去,就算雪鳶隻是一個小丫鬟,畢竟是在魏王府中的,也算是錦衣玉食,有多久時間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了?儘管當年就是從這樣的環境裡麵出來的,但是有句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有奢入儉難。在魏王府出來,又怎麼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再生活下去?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雪鳶伯父帶著笑容對雪鳶說道:“雪鳶,你這是發財回來的麼?是回來看看我們?”

雪鳶連忙搖頭:“不是的,伯父,我們是回來,不想再離開了。”

“啊,是這樣啊,”雪鳶伯父的臉色變了一下,“回來了也好,也好,你看,這家裡都不像個樣子了,也缺少個女人管管事,回來也好,幫幫你伯母的忙。”

“是,伯父。”雪鳶雖然嘴裡應著,但是眼神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並不講話,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是不好開口的。

雪鳶伯父看看雪鳶懷中抱著的小包袱:“哎呀,你拿著這個乾什麼,快給你的伯母。怪沉的,到了自己家裡,就不要拘泥了。”

聽到雪鳶伯父這樣說,雪鳶伯母立刻伸出手來,要接雪鳶手中的包袱。但是顏如玉眼疾手快,攔在雪鳶伯母身前,先把包袱拿在手中:“這就不勞伯母了,裡麵都是我的一些女人的物件兒,因為雪鳶怕我累到,幫著我拿的,還是我自己拿著吧。”

雪鳶怏怏地縮回了手去,狠狠白了顏如玉一眼,然後絮絮叨叨對雪鳶說道:“這個,雪鳶呀,你在京城中這麼多年,也一定有不少的積蓄吧?你看我們這個家中,破落成這個樣子,還有啊,你哥哥,都三十出頭了,還沒討到老婆,你姐姐也不爭氣,嫁給一戶賣青菜的,也沒給娘家掙點聘禮……”

沒有等雪鳶講話,顏如玉先笑道:“伯母,我和雪鳶在京城是做仆役的,做了這麼多年,確實積攢了一些銀子,我們兩個想著,不能一輩子給人做奴仆,於是就拿著所有的積蓄給自己贖身了,現在,我們兩個身無分文,投靠伯母伯母,還望二位能收留……”說話間,顏如玉的眼睛一直落在雪鳶伯母的臉上,分毫不錯開,把她的所有的表情儘收眼底。

“什麼?”沒有等顏如玉說完話,雪鳶伯母的眼眉立刻立了起來:“你這個姑娘家的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家又不是大富大貴的,又不是揮金如土的,怎麼就能收留你們?你們說說看,平添了兩張嘴吃飯,這是多麼大的開銷?你們這紅嘴白牙的,怎麼就好意思說出口?兩個大活人,有手有腳的,讓人家收留?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麼?”

雪鳶的臉頓時漲的通紅,儘管她早就知道伯母伯母並非和善之輩,卻沒有想到,自己多年沒有回來,進門就是被要錢,說了沒有錢,便要立刻給趕出門去的架勢。雪鳶的淚珠兒在眼眶裡麵打轉,強忍著才沒有落下來,輕聲說道:“伯母你不要生氣,我們也不是……”

雪鳶伯母卻更是得理不饒人,絲毫不給雪鳶講話的機會,直接打斷她的話:“什麼不是?你自己回來也就罷了,還帶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誰知道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說不定是哪個窯子裡的,想到我家蹭吃蹭喝的,呸!”

這話說的太過難聽,顏如玉的臉色頓時變了,雪鳶聞聽也是又氣又惱:“伯母,你不留也就罷了,乾什麼要出口傷人,話說的這麼難聽?我們走便是了,何必要罵人?”

雪鳶伯父伸手拉開了雪鳶伯母,怒氣衝衝說道:“我侄女大老遠的回來,你這是乾什麼!難道侄女想在家吃頓飯,你都不讓麼!雪鳶不要聽你伯母胡說八道,你就在家裡住下,吃什麼用什麼,和伯父說便是!”

“你這是要瘋啊!這個家你不要了麼?平白養了兩個小娼婦,這是逼我去跳河啊!”雪鳶伯母立刻撒起潑,用手拍著大腿,又哭又號。

雖然這個時候路上沒有人,但是她這麼一嚷,這裡彼此院落之間又沒有間隔,聲音很快傳了出去,立刻有左鄰右舍好事的人趴著牆頭看,並且竊竊私語。

看到這樣的情況,顏如玉拉了一下雪鳶,雪鳶心中也知道這裡也沒有留下的意義,對著伯父說道:“伯父,既然家中有困難,雪鳶也不好勉強,雪鳶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說著話,跟著顏如玉低著頭急匆匆走了出去,一路上,還要忍受各種人的指指點點,真讓她如坐針氈一般。

看著雪鳶走出門去,雪鳶伯父一臉怒容,狠狠推了雪鳶伯母一把:“你個敗家的娘們,好好的事情,被你給攪和了!”

雪鳶伯母一臉的不忿:“什麼好事情?你是要把整個家,都給了那個小jian人麼!”

“糊塗!”雪鳶伯父拍著桌子,看看周圍圍觀的人,連忙把雪鳶伯母扯進了房間中,氣哼哼地說道:“剛剛你還說,家裡的大小子,三十多了,還沒娶到媳婦!”

“那又怎麼樣?”

“你看看雪鳶現在出落得多水靈,還有跟她一起的那個女人,也長得細皮嫩肉的,這樣的要是嫁到誰家裡,聘禮怎麼得也得二十兩銀子吧?要是給哪個有錢人家做了小妾,起碼給上一百兩,有了這些錢,大小子的媳婦兒還用愁?”

雪鳶伯母滿臉的懊惱,拍著腦袋:“哎呦呦,你怎麼不早說!看我這腦子,怎麼沒想到!”

雪鳶伯父狠狠點指著她:“你啊你啊,讓她們吃幾頓飯怎麼了?隻要留了她們在這裡,早晚都要聽我們的話,你可好,為了幾個飯錢,硬生生把到手的鴨子給放飛了!”

“那,我去追她們回來——”

“還追個屁!讓我想想,總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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