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蕭玄卿又是留宿在武婉晴的房中。
他拿了一卷書,坐在燈燭前看著,儘管夜已經深了,還是沒有上chuang睡覺的意思,武婉晴已經給他添了四、五次的茶水,自己也已經困乏極了,於是對著蕭玄卿道:“魏王,時間不早了,早點歇著吧。”
“哦,婉晴,你先休息吧,我把這裡看完就睡,莫要等我了。”蕭玄卿頭也不回,目光依舊在書卷上麵。
蕭玄卿不睡,武婉晴也不願去睡,她坐在書案邊上,為蕭玄卿挑亮了燈花,閒著無事順口問道:“魏王,您見到楚王了麼?”
“王弟?他不是在戍邊麼?我怎麼會見到他。”蕭玄卿漫不經心地說著,心思還在手中的書上,“想來,應該有七、八年沒有見到他了吧,怎麼忽然想來說這個?”
“難道魏王還不知道嗎,楚王已經回京了!”武婉晴急急地說道。
在蕭玄卿的麵前,武婉晴總是想要表現一下自己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對於蕭玄卿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因此,一聽到蕭玄卿不知道蕭玄祺回來的事情,立刻邀功一般,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蕭玄卿。
果然,蕭玄卿大吃一驚,合上了書卷,看向武婉晴:“你怎麼會知道?”
“太後召我入宮協助慶典,恰逢羽林軍統領向太後報告,他說楚王已經回京了,據說,還帶著三萬人的大軍呢!”
蕭玄卿的目光漸漸地凝重了起來,他的這個王弟,雖然是同父異母的,但是實際並無太深的感情,平常裡又少見到,因此,若說是聽到這個消息有什麼喜悅,卻是沒有的,相反的,他心中卻是滿滿的憂慮。
武婉晴見到蕭玄卿不語,接著又說道:“楚王說,他是帶兵士回鄉共赴佳節,也要為太後送賀禮的。”
“這個時候?”蕭玄卿輕輕地一挑眉。
皇帝命在旦夕,楚王帶領大軍回京,為太後送賀禮。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武婉晴看著蕭玄卿陰晴不定的臉色,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除了能給蕭玄卿報告這個消息,武婉晴並沒有其他的能力,協助蕭玄卿解決問題。
蕭玄卿思索了半晌,又向武婉晴問道:“太後又怎麼說?”
“太後麼,隻是答應了讓楚王進城來,可是,不讓他的軍隊進來,讓他們在城外休息,還說,讓他們輪流進城回家的。”
“其他的呢?”
“嗯,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了。”
武婉晴倒是沒有撒謊,也沒有對蕭玄卿隱瞞什麼,確實她並不知道武蓮華在打什麼主意,以她都可以看出武蓮華若是和楚王硬碰硬,無疑是處於劣勢的,可是武蓮華對楚王的態度卻很是強硬,她也小心翼翼問武蓮華究竟是何用意,卻被武蓮華輕描淡寫,轉移了話題。武婉晴也不敢再多問,可是,自己也猜不到武蓮華的心思。
蕭玄卿點點頭,對著武婉晴露出笑容:“婉晴,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這樣的態度,卻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武婉晴不僅受寵若驚,急忙說道:“魏王,你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們是夫妻,本就是該同心協力的,這樣的事情,我怎麼會不告訴你?”
蕭玄卿笑著點頭,並不多說什麼,隻道:“好了,婉晴,這麼晚了,我們休息去吧。”
八月十四轉眼就到了,前一天夜裡早早就歇下了,到了酉時的時候,大家都齊齊到了院子中,三輛馬車,並著十幾個侍衛已經守候在了那裡。
甄夫人、周文娟都隻帶了貼身的丫鬟,顏如玉也帶了雪鳶在身邊。三個丫鬟懷中都抱了一個小小的包裹,裡麵裝著銀兩和幾樣首飾,銀兩自然是香火錢,首飾則是捐贈,表示自己心意誠懇,將飾物都拿出來供奉佛祖。
見了麵,三個人互相打了招呼,就在丫鬟的攙扶下,都上了馬車。雪鳶扶著顏如玉上了馬車,自己也進去,側身坐在她的身側,顏如玉用目光帶著探尋的意味深深看了雪鳶一眼,雪鳶則是點點頭,神情稍微有點緊張。
顏如玉伸出手,緊緊握了一下雪鳶的手,似乎對她鼓勵和安慰,殊不知,顏如玉自己的手,也是冰涼的,並且微微發抖,雪鳶咬著嘴唇,兩個人默默無語。
馬車隊伍出了王府的大門,夜還深著,白亮的月亮掛在天上,快到十五的緣故,看起來已經是個圓盤子了,發出皎潔白亮的光芒,整個皇城的大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子,隻聽到馬車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馬蹄子踢踢踏踏,和車轅吱吱呀呀的聲音。
道路是比較長的,因為起得過於早的緣故,在搖搖晃晃的馬車的搖撼中,所有的人幾乎都昏昏欲睡了,車隊有條不紊地前進著。
忽地,在夜幕中竄出了幾個黑影攔住了馬車,每個人都是通體的黑衣,黑色軟底的鞋子,走路悄無聲息,臉上還帶著黑色的麵罩,手中是明晃晃的利刃,一語不發,衝上來就把最前麵兩名侍衛一刀砍倒。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車夫倉促間急忙拉住了正在快速前進的馬,由於巨大的慣性,車裡坐著的幾個人全部都重重地跌出了車子。
幾個女人“哎呀”“誒喲”之聲不絕於耳。
甄夫人剛剛從車子裡麵跌出來,扶著弄亂的發髻,生氣地問道:“車夫,這是怎麼搞的?你們——”當她看到對麵黑衣人明晃晃的刀子之後,立刻噤聲。
周文娟也是大驚失色,年紀小小的她何曾見過這個陣勢,整個人都抖做了一團,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顏如玉跌出車子,才發覺,自己摔倒在一座橋上,是皇城內一條內河的橋,這條河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每天雨季河水漲上來的時候,都會淹死人。
而現在,正是秋雨來的時候,河水湍急,在夜色下,黑色的一片,急急地流淌著,水聲嘩嘩,摔出了車子之後,顏如玉正好倒在了橋梁的邊沿上,這時候,雪鳶也正倒在她的身邊,雪鳶摔過來的力量再上她的體重,兩個人互相衝擊,顏如玉帶著雪鳶,兩個人竟一起跌落進了河中。
直聽得漆黑的夜色中,頓時響起了女人淒厲的叫聲,劃破的深夜的寧靜。
河水靜悄悄地流淌,閃動著粼粼的水光,就好似閃動著明亮的眼波,凝視著這秋天山野的秀色。碧綠的河麵上,反射著蒼彎的水晶似的藍光。
嘩,靜謐的河麵上,突兀地浮出一個人影,隨後,另一個倩影也是從水中浮起。
“噗,”兩個女子都是從粉嫩小嘴中吐出那殘留的河水,不時的發出一聲咳嗽聲,劇烈地呼吸著空中的新鮮空氣。
“娘娘,您沒事吧?”咳嗽了幾聲之後,那個身子較為瘦弱的女子行到了另一名女子麵前,眼含關切地問道。
此時,方能細細觀看這女子,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麵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
河水將這絕美的女子染濕,淡綠色的長裙在河水的侵蝕下,緊緊地貼著那嬌嫩的皮膚,勾勒出了一條條令人遐想的完美曲線。
看著這女子絕美的模樣,那名出聲詢問的女子便是差了不止一籌,普通如凡物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麵前的女子的傾城之色,不禁有些發愣。
“雪鶯,我沒事,你還好吧?”那被稱之為少奶奶的女子抹了抹頭上殘留的河水,眼神餘角看到那平凡女子呆愣模樣,不禁關切問道。
搖了搖頭,雪鶯笑了笑,眼中儘是豔羨之色,“如玉娘娘還真是傾國美人,難怪能夠引得皇上如此愛慕,那王妃娘娘妒恨您,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也是對您美貌的一種肯定啊。”
看著那雪鶯眼中的羨慕之色,顏如玉也是微微一笑,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在其螓首上微微一點,“小丫頭,還敢取笑本姑娘,你這是在嘲諷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場呀。”
“沒有沒有,娘娘,小的不敢,”聽到麵前身份高貴的如玉娘娘如此說道,雪鶯頓時臉色一變,隨後搖擺著雙手,那做慣了粗活累活的小手上,從嬌嫩到充斥著老繭,不過花了數載的時間。
“哎,”看著麵前的雪鶯這般膽怯的模樣,顏如玉微微歎了口氣,“也罷,我們先整理一xia shen上的衣物吧,潮濕的衣物若是穿久了,可是會感冒的。”
這話點醒了呆滯的雪鶯,方才想起身上那濕透了的衣物。衣服參雜著河水,黏在了衣服上,頗為難受。
“娘娘,我們先上岸吧,我來扶您。”雪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邊的絕美女子,那般細心的模樣猶如正在保護著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啊~!”顏如玉卻是笑著擺擺手,掙脫了雪鶯的攙扶,剛欲邁上一步,腳下卻是一滑,頓時仰天再次摔下了河裡邊。
夜,靜靜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層輕紗,又仿佛是一層濃霜。靜夜是美好的,但從中也透露出一點點淒涼,讓人不禁感到絲絲的感傷。
靜謐的河水旁,兩個柔弱的女子正靠在一顆巨大的柳樹下,隻有著旁邊的篝火正嗤嗤燃燒著,偶爾發出幾聲輕微的木材炸裂聲。
“雪鶯。”倚靠在樹旁的絕美女子輕輕喊了一聲,讓那正在忙活著的雪鶯微微一滯,“娘娘,怎麼了?”
看到那雪鶯的惶恐模樣,顏如玉不禁一嬌嗔道,“不是說了嘛?在我的麵前不需要那般,顯得人情味淡薄,況且,我也沒有擺什麼架子啊,我們是姐妹,不是主仆。”
這話讓那忙活著的雪鶯愣住了,隨後有些呆愣道,“可是…”
“可是什麼呀,就這麼說定了,日後便叫我如玉,若是再提娘娘二字,我便獨自離去。”顏如玉一臉嚴肅的看著麵前的雪鶯,認真道。
看著顏如玉那不似玩笑的模樣,雪鶯遲疑了一番,隨後怯生生地點了點頭,“我答應您便是,可不要棄雪鶯而去啊。”輕柔柔的話語中,顯出一絲病態的嘶啞。
“咳咳,”幾聲咳嗽從顏如玉的粉嫩小嘴中吐出,讓得一旁忙活的雪鶯一陣緊張。
“如玉娘…”剛想說著如玉娘娘幾字,卻是想起方才答應之事,硬生生的將後麵兩字咽下,隨後關切地問道,“您沒事吧,是不是著涼了?”
搖了搖頭,顏如玉察覺出方才詢問中的改變,不由得微微一笑,“莫要緊張,我沒事,隻是稍微有些涼意罷了。”
雪鶯聽到,默默地從旁邊拾了幾顆乾燥的木柴,丟進了那篝火之中。
得到了新的燃燒物體,那篝火再一次升溫,熊熊的火焰舔食著空中的空氣,讓其一陣扭曲。
烈火為這充斥著涼意的夜晚平添了幾分溫度,坐在旁邊緊緊蜷縮著嬌軀的顏如玉也是感覺舒適了不少。
“雪鶯,你也彆忙了,我們一塊烤火吧。”不知是否一個人有些無聊,顏如玉對著一旁不斷忙活的雪鶯喊道。
“不了,我不冷,我在準備食物,這樣過會就有東西吃了。”雪鶯聽到那充滿關切的話語,不由得心中一暖,隨後手中乾勁高了幾分。
“咦,明明你穿的更少啊,為什麼你不覺得冷呢?”看到雪鶯單薄的身子上騎著一件薄薄的襯衣,顏如玉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問道。
“我爹說,隻要讓自己不要停下來休息,就不會冷啦。”聽到顏如玉的聲音,雪鶯笑盈盈地答道,說到爹爹,臉上不由得出現一抹懷念與得意之色。
“噢?原來是這樣,你爹知道的也挺多的嘛,那我也來幫你好啦。”聽到雪鶯如是說,顏如玉也起了一分好玩之心,站起身子,走向了旁邊的雪鶯。
“我爹對我可好了,雖然家裡很窮,可是過的要比王府快樂了不知道多少倍,如玉…小心。”看著顏如玉走到自己身邊,雪鶯滿臉笑意地說道,臉上淨是對自己爹爹的讚美與對家中的懷念。看到顏如玉伸手摸那樹杈,不由得小聲提醒道,說到如玉時,雖然聲音依舊有著怯意,不過比起先前,卻是好了不少。
走到了雪鶯身邊,顏如玉方才發現,在雪鶯那充滿了老繭的手上,一個個不知名的菌類蘑菇在樹杈上串了起來,整齊而又充滿了誘惑,猶如一個個沒有上色的藝術品。
“這是能夠食用的菌類,大家稱它為蘑菇,以前家裡沒有了糧食,我爹便會帶著我一齊去森林中采集這些東西,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辨彆這些菌類的可食性。”雪鶯一邊用小手串著蘑菇,一邊笑著對旁邊的顏如玉解釋道。
點了點頭,顏如玉也是懷念起了自己的往日,在那蔚藍的星球,那裡有著自己的家,有著愛著自己的家人,在那裡,也曾有次家人帶著出去吃了一頓燒烤,其中,就有著這麼一串菌類的蘑菇。
看了看那總是串不上去的蘑菇與樹杈,自己笨拙的樣子,再看了看旁邊小手靈敏,速度飛快地將那蘑菇準確無誤地串在樹杈上的雪鶯,顏如玉不由得撇了撇嘴,隨後放棄了自己動手的想法。
“好了,我們可以烤了。”將最後幾隻蘑菇串在了那樹杈上,雪鶯笑盈盈地將那一大串的串蘑菇擺在了篝火旁邊,隨後目光掃了掃旁邊的顏如玉。
與此同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大聲呼喝著:“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人在喧鬨?”隨著聲音,一隊人馬已經衝了過來。
這隊伍的人馬衣著整齊,手中提著氣死風燈,上麵有大大的“巡”字,原來是巡夜的羽林軍,那幾個黑衣人見勢不妙,互相打了個胡哨,立刻撤退。
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顯然輕功是極好的,即使羽林軍立刻衝上去,也一無所獲。
羽林軍帶頭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對著馬車旁邊這些人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侍衛中有個帶頭的,上前,施禮說道:“這位莫不是羽林軍的百夫長趙安趙大人嗎?我們是魏王府的人,我們見過麵的,我叫韓三兒,你還記得麼?”
魏王如今是下一任皇帝的第一人選,在京中可謂是赤手可熱的人物,怎麼會有人不知道呢?韓三兒也是王府侍衛中的小頭目,也算是小有名氣。趙安連忙回禮道:“原來是韓兄,失禮失禮,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話間,已經有羽林軍打著燈籠去查看,地上除了兩具屍體,並沒有其他的人受傷,韓三兒怏怏地說道:“唉,一言難儘啊,王府中的三位夫人,想要去萬佛寺燒香祈福的,誰知道遇上了這檔子事情,折損了兩名弟兄,回去不知道和王爺如何交代呢!不過,幸好遇到了趙兄,否則,不知道還會怎麼樣呢。”
這個時候,小丫鬟已經幫著甄夫人和周文娟整理好了衣服和發髻,因為眾多男人在麵前,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並且還貴為王府的夫人,儘管是妾室,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在外人麵前拋頭露麵的,小丫鬟連忙扶著甄夫人和周文娟又鑽進了馬車中。
甄夫人這才用手微微掀起了簾子,露出一個小縫隙,對著韓三兒說道:“韓隊長,剛剛,似乎有誰掉進河裡去了,你快查查看。”
還沒有等甄夫人的聲音落下,趕著顏如玉的馬車的車夫立刻哭喪著臉大聲喊道:“不好了,是顏夫人和她那小丫頭雪鳶掉進河裡去了!”
“什麼!”甄夫人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男女有彆了,一把把簾子給扯了下來,對著韓三兒急吼吼地吼道:“快快快,快派人下去找找!怎麼能讓如玉出來事情,隻怕回去我們吃罪不起!”
韓三兒聞言,也是大驚失色,原本以為就是某個侍衛掉了下去,卻沒有想到,竟是掉下去了一位夫人。儘管現在都有傳言,說王爺對這位顏如玉夫人並不怎麼喜歡,總是冷言冷語,連正眼兒都不給一個,但是不管怎麼說,畢竟這是有名分的夫人,就這麼掉下去了河裡,自己回去了,還真是沒法兒交代。
於是,韓三兒連忙命令侍衛們立刻打起燈籠下河去尋找。
趙安看到韓三兒如此急切,也知道事情鬨大了,儘管巡夜守夜才是自己的事情,可是,要知道魏王那可是未來的皇上,他的夫人,就是未來的娘娘,現在娘娘掉進河裡去了,正是大大表現的機會,又豈有放過的道理?
於是,趙安也讓羽林軍幫著,一起下河去尋找。
這群人從淩晨的黑夜,一直忙乎到天色大亮,都已經有路人匆匆忙忙走過了,彆說是人了,連個鬼影兒都沒有找到。
“這兩個大活人的,怎麼能說沒了就沒了?快,繼續找,繼續找!要是真找不到了,這可怎麼辦啊!”甄夫人一臉急切。
周文娟已經坐進了甄夫人的馬車,在旁邊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明明是三個人來的,現在缺了一個。
甄夫人不停地拍著自己的兩條腿,嘴裡不住地說著:“都怪我,都怪我,非要來拜什麼佛,祈什麼願,結果遇到了這種事情!這讓我回去,可怎麼和王爺交代啊!”
周文娟看著甄夫人記得臉色通紅,語無倫次的,連忙安慰著:“姐姐你也彆太著急了,姐姐你要來拜佛,也是好意,王爺也是覺得對的,遇上這樣的事情,誰也想不到的,你也不要太自責了,等到回去了王府,我和你一起向王爺領罪就是了!”
“唉,這又豈是請罪這麼簡單的事情啊!”
正當眾人忙作一團的時候,忽地又聽到一陣喧嘩聲:“讓開讓開讓開,滾到一邊去,居然敢擋王爺的路,不想活了吧!”
然後,又聽到馬蹄雜亂的聲音,遠遠而來,一直到橋頭停下,然後,聽到一個男人粗著嗓子大聲喝道:“橋上是什麼人?為什麼堵著路?趕快讓開!”
韓三兒等人累了半天,一無所獲,本來就是又累又急,心情很是不好的,平常裡,因是魏王府的人,講話多少有著依仗的,皇城中誰都要給著幾分麵子,誰敢這樣大聲對著自己吆喝?聽到有人在那裡喝問自己,頓時氣往上撞。
韓三兒站在橋下,揚起頭,對著橋頭的人,也不看是誰,便是氣哼哼回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敢和你家韓爺爺大吵大嚷?爺爺我就堵著路了,就不讓了,你們有本事飛過去啊!”
橋頭那人也是火爆脾氣的,聽了韓三兒的話,立刻提馬蹬蹬蹬幾步上了橋,手中的馬鞭對著韓三兒一指:“哪裡來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敢這麼對王爺說話!滾上來認罪!”
韓三兒一聽,好氣又好笑,自己就是魏王的人,從不知道這京城還有什麼其他的王爺,感情是假冒的王爺冒充到自己的頭上來了?於是雙手cha著腰,冷笑道:“我就這麼說話了,哪裡來的狗屁王爺,先來給爺爺我認個罪!好好看看這馬車,這是魏王府的馬車,敢在我們魏王的麵前擺譜兒,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
聽到韓三兒的話,橋上騎著馬的那個人頓時不再講話,掉轉馬頭,退了過去,韓三兒以為他怕了,更加得理不讓人,追著罵道:“你個縮頭的烏龜沒頭沒臉的王八,怕了爺爺不是?趕緊夾著尾巴跑吧,彆讓爺爺上去揍你,臟了爺爺的手!”
可是出乎韓三兒意料的是,那個人隻是到了橋頭。橋頭那裡,縱馬來了十幾個人,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遠遠的看不清楚長相。
那個騎馬的人到那個人身邊,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那個人點點頭,立刻一馬當先,上了橋來,一直到了欄杆的邊上,對著韓三兒笑道:“魏王府的奴才實在是囂張得過分了,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罵人,實在是給魏王府丟人,平日裡,不定是怎麼欺壓百姓的,來人啊,給我綁了,我要幫著魏王清理門戶。”
待韓三兒看清楚了馬上坐著的人,立刻嚇得抖如篩糠,直接跪在地上,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楚王饒命,楚王饒命,我就是一條狗,我就是會狗叫,楚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繞了小人一條狗命吧!下輩子,小人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楚王的大恩大德!”
就在韓三兒說話間,跟隨著楚王蕭玄祺的兵士們已經下了橋,把韓三兒拖了上來,跪在蕭玄祺的麵前。蕭玄祺身邊的侍從們,都是上過戰場真刀真槍殺過人的硬把式,韓三兒這等小小的王府侍衛怎麼是對手,況且,他連反抗都不敢反抗。
跪在蕭玄祺的馬前,韓三兒不停地求饒,蕭玄祺笑嗬嗬看著,過了半晌,才說道:“剛剛你說本王是什麼狗屁的王爺,還自稱是本王的爺爺,你說本王是把你淩遲呢,還是五馬分屍?”
“不不不,王爺息怒,小人才是狗屁,小人就是個狗,小人就是個屁,王爺您就當小人是個屁,給放了吧!”韓三兒連連磕頭,麵前是青石鋪的橋,額頭上一片血紅。
蕭玄祺依舊是笑嗬嗬的:“喂,你叫什麼名字?本王手下,不斬無名之輩。”
“小人,小人賤名韓三兒,求楚王留條狗命,王爺,您就千萬彆和我這狗奴才一般見識。”
蕭玄祺騎著馬繞著韓三兒轉了兩圈:“本王再問你,大清早的,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大吵大嚷,還堵住了道路。”
聽到蕭玄祺口氣還算和善,韓三兒戰戰兢兢回道:“回楚王,是這樣的,魏王府上三名夫人要去萬佛寺燒香祈福,結果途經這裡的時候,忽然遇到幾名黑衣人劫道,還殺了府上的兩名侍衛。在混亂中,一名夫人從橋上落水,我們正在打撈。因為這個事情,小人心情急躁,這才衝撞了王爺,還望王爺贖罪啊!”
“哦?既然你是為了主子的心切,那本王就給你一個痛快吧!”說著話,蕭玄祺對著站在韓三兒身後的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那個侍衛立刻拔出了腰間的大刀,高高舉起,狠狠砍下。
韓三兒心中一涼,一聲慘叫,隻覺得人頭落地了,可是半晌之後,居然聽到蕭玄祺哈哈大笑的聲音,用手一摸,才發覺隻是砍掉了自己頭上戴著的頭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