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傳來,伴隨著不時出現的閃電,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毒辣的太陽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隻剩下越來越濃密的雲朵蓋住了整片天空。這是暴風雨將至的前兆,皇後沒了脾氣,一軟身坐回到鳳椅上,一臉不甘心的怒瞪著左葉,還有站在左葉身邊笑得像鮮花一般綻放的戴夢妮。
“要下雨了!”
“樓蘭大神顯靈了!”
“左葉公子果然是真龍之身!”
“聖女沒有騙我們!”
“謝謝左葉公子!謝謝聖女!”
激動的民眾向著祭壇的方向跪拜著,不停不停地磕著響頭。戴夢妮可不習慣這樣的場麵,湊到左葉的麵前無奈的說道:“快想想辦法讓他們起來。”
“由著他們吧,他們是在向你表達心底的感激。”左葉能體會大家那種久旱後盼來大雨的心情,自然也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還是會繼續把頭磕下去的,還不如就由著他們。話說到這裡左葉把話題一轉,盯著戴夢妮絕色的俏臉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即便不舉行祭祀大典祈雨,這場暴雨依然會下的?”
戴夢妮聞言露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道:“天機不可漏露。”
左葉無奈的看著一臉調皮的戴夢妮,平心而論,這個聖女的確是有幾分本事,至少在祈雨這件事情上她是有辦法的,那她開始又是為什麼非要離開皇宮不可呢?幾乎不可能被聽見的歎氣聲,左葉心中千思萬想都得不到答案,他唯一覺得慶幸的就是那日助她離開,無論是什麼原因讓她去而複返,她的再度出現都是他化險為夷的吉兆。
“哦,忘了告訴你,我救你是有條件的。”戴夢妮漫不經心的說完這話看了看向這邊眺望的楚辭又繼續說道:“至於條件是什麼我還沒有想到,不過等我想到的時候,不管我要求你做些什麼,你都必須無條件的助我完成。”
盯著說得輕鬆的戴夢妮,左葉的臉上已經開始陰雲密布,搞了半天還是有償交易。
戴夢妮無視左葉腦門上出現的黑線補充道:“這個要求絕對不會是什麼傷天害理禍國殃民有違天道倫理的事情,怎麼看你的表情像是要反悔?”
他根本從來就不曾答應過又何來的反悔一語。左葉好笑的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戴夢妮,他是從來都不喜歡虧欠彆人什麼的,更何況這次也的確是戴夢妮想辦法救了他一命,什麼真龍現身,什麼真龍之身,都不過是戴夢妮托楚辭做得一場戲,這場戲完美落幕,他不僅不需要祭天還搖身一變成為樓蘭大神欽點的真龍之身,而聖女在樓蘭國人們心中的形象也越加尊貴,這是雙贏的事情,讓他報答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你真的要反悔啊!”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左葉點頭的戴夢妮又氣又怒,這下可如何是好?現在人也救了,戲也演完了,左葉要是翻臉不認帳她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撈不著了?早知道就應該在戲開台之前就讓左葉簽字畫押,真是失誤!
正在暗自懊惱的戴夢妮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左葉溫柔的聲音道:“好,依你!”
就這麼簡單?戴夢妮揉揉眼睛,她正準備使出女人一哭二鬨三上吊的第一招,沒想到裝哭還沒開始左葉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戴夢妮抬起頭盯著左葉溫暖的笑容感慨萬千,這個男人不僅長得非常妖孽,而且性格還這麼的好,害她都開始在為剛才想要裝哭騙取同情的念頭感到臉紅。
“我欠你一個要求,以後想到就來找我吧。”左葉的態度著實誠懇,讓戴夢妮的羞愧感又平白無故多了幾分,戴夢妮有些懊惱的揉了揉頭發皺著眉頭看向左葉,說話都有些結巴道:“那個……我……”
左葉溫潤一笑說道:“想到再說吧,該去參加慶功宴了。”
帥氣,貼心,溫柔,左葉有太多的優點讓戴夢妮喜歡,若能得此帥哥,妮複何求?
皇上和皇後在暴雨抵達的前一刻已經回到琉璃殿,自樓蘭國建國以來,琉璃殿就被作為宴請貴賓大臣的宴會廳,彆的暫且不提,卻說因為這次祈雨的成功,神殿祭司大人的神情看起來就很得意洋洋,戴夢妮和左葉走進琉璃殿的時候,原本紛鬨的氛圍頃刻間變得安靜,男的英俊無比,女的美若天仙,一個周身散發著尊貴的皇族氣息,一個看起來清雅如蓮滿是脫俗的靈氣,皇上立刻起身親自上前迎接,還刻意把他們兩個人的位置安排在席宴上座。
琉璃殿外暴雨傾盆而降,皇上信步走到殿門口背手看著如瀑布般直流而下的大雨,清瘦的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連續幾個月的乾旱終於得到了緩解,最關鍵的是,亡兄一脈僅存的子息得以保全,日後在九泉之下見到亡兄他也不會無顏以對。
慶功宴開始皇上走上皇位道:“今日神佑我樓蘭,真龍現身,天降吉雨,聖女居功首位,左兒也功不可沒,大家也不必拘謹,心情暢飲吧!”
底下高呼聲一片:“謝皇上恩典!”
一隊穿著淺灰色衣服的皇宮樂師抱著各自的樂器魚貫而入,接著歡悅的音樂聲響起,戴夢妮滿臉含笑的跟過來道賀的大臣寒暄,表麵看起來非常和諧,可是在戴夢妮的心底知道,大家對她的客氣不可是在給足皇上麵子!
左葉也是滿臉笑容的與左右交談著,楚辭坐在左葉的旁邊,兩個人不時的低頭私語,琉璃殿內一片安樂歡詳的氣氛。
隨著音樂的由緩轉急,舞姬一個接一個有次序的上台,戴夢妮隻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打起哈欠來,這些舞姬跳得也能算是舞蹈嗎?跟戴夢妮生活的那個時代簡直不能同日而語,動作拖拉柔軟無力,一點兒意境都沒有,讓人根本提不起興趣。
舞姬蹈得實在太爛,戴夢妮不著痕跡的把注意力轉向殿內其他的人,對麵坐著的是樓蘭國的太子殿下,同樣是樓蘭國四大公子的他不愧是皇族血脈,雖然一身王者的霸氣但是臉上笑容又溫和的讓人放下心防。
坐在太子旁邊的便是左葉,以前戴夢妮並不知道左葉的頭銜居然還是個王爺,差點兒被當成祭品祭天的王爺左葉大概是樓蘭國有史以來唯一的一個。突然左葉抬頭對上戴夢妮的目光,戴夢妮毫無預警之下有些慌張的將目光轉開,沒看到在左葉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左葉旁邊坐著的楚辭本來正說得眉飛色舞,見左葉心不在焉的移開了目光,便順著看了過去,是聖女!有點兒意思!楚辭暫停了剛才的話題,端起麵前的酒碗大口喝了起來。
在戴夢妮旁邊坐著的是樓蘭國的公主陸無比,她有著長長的睫毛,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清澈到不含半分雜質,秀挺的鼻梁下麵一張紅潤的嘴唇緊抿著,皮膚白嫩到像是剝了皮的雞蛋一樣。戴夢妮輕挑了眉毛心裡暗想著,血統真是很神奇的東西。
戴夢妮隨意地打量著琉璃殿內的每一個人,沒想到此時也有一個人正在默默地觀察著她。感受到來自不遠外危險的目光,戴夢妮心下一怔,不用轉頭去看戴夢妮已經知道這束目光的主人是誰,她放下一直握在指間的筷子拿過絲巾輕拭著嘴角的渣漬。
莫名其妙,戴夢妮猛然間轉頭眼神冷冷地回視,琉璃殿中兩道犀利的眼神在半空交鋒,誰也沒有要把目光移開的意思。兩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都極強,皇後不住打量著戴夢妮,戴夢妮也毫不畏懼的回望,皇後盯著戴夢妮明亮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狐疑,不相信居然有人敢跟她對視這麼久。
曲終舞罷,舞姬一個接一個的離場,戴夢妮正好趕在這個時候起身走到皇上皇後的麵前略一俯身道:“我累了,先回神殿休息。”
皇後還在打量著戴夢妮,聽到她跟皇上說話的時候還是自稱為我,冷哼一聲道:“聖女今天辛苦了,下去吧!”
皇上看看皇後再看看戴夢妮點了點頭,笑了笑說:“聖女要回去嗎?祭司,不如你把聖女安全送回神殿。”
祭司大人眼珠一轉還沒說話,就收到皇後向他丟的眼色,於是站在戴夢妮身旁恭敬的應聲道:“遵旨。”
望著戴夢妮遠去的背景左葉也放下酒杯站起身來衝皇上恭敬的行禮後說:“左兒不勝酒力想先行離開,還請皇上見諒。”
皇上點頭應了。
雨一直下,氣氛很是寧靜,戴夢妮剛剛踏出琉璃身後的殿祭司大人突然說他想起自己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要離開,戴夢妮也不阻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著,對祭司大人,戴夢妮從來都不曾指望。
此時天色漸黑,因為是暴雨天,戴夢妮沒有在空中找到月亮。神殿距離琉璃殿並不是很遠,戴夢妮想著不如欣賞一下這難得的雨夜,不料沒走幾步左葉就追了上來,左葉把戴夢妮罩在雨傘下麵,伸手遞給她一塊精致的糕點。戴夢妮扭頭見是左葉展眉一笑,接過玫瑰糕點放入口中輕咬著。
“你應該不需要再住在湖中島了吧。”戴夢妮樂得有人為他撐傘,抬眼詢問著。
“湖中島?”左葉初時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知道戴夢妮說的是哪裡,便抬手向不遠處的殿宇指了指回答道:“我住那裡。本來王爺是應該在宮外有自己宅院的,可是我身份有些特殊,因此還是住在皇宮裡麵。”
西宮?戴夢妮順著左葉指得方向望去,心裡恍然大悟。她怎麼忘記左葉是先皇遺孤,先皇在世的時候曾立左葉為太子,後來因為先皇過世的時候左葉年紀還太小,所以眾大臣提議由先皇的皇弟也就是左葉的皇叔即位,不再是太子的左葉便從東宮遷至西宮。
忽然,兩個人的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左葉飛速的將戴夢妮往旁邊一拉貼著牆壁停下步伐。來的是都是一身的黑衣,一個個都用黑布蒙住麵,左葉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戴夢妮輕聲詢問:“彆怕,有我。”
黑衣人已經亮出明晃晃的刀,戴夢妮心裡不害怕是假的,左葉星眸閃電一般的射向黑衣人右手在腰間一拉一道明晃的金屬光澤破空而至,戴夢妮這才發現一直束在左葉腰間的皮帶其實是一把軟劍。
左葉會武功?戴夢妮一笑,衝左葉點點頭,接著慢慢後退到一個安全的位置,把一切都交給他來處理。月黑風高,戴夢妮窩在角落裡居然完美的融入黑暗,夜裡的暴雨很大風聲也很大再加上打雷閃電,即便吼破喉嚨大聲呼救相信也不會有人能夠聽到,她啃著手裡的玫瑰糕點心想著看戲果然是更適合她的事情。
黑衣人很快發動了攻擊,他們的目標似乎本來就是左葉,所以對藏起來的戴夢妮完全視而不見。好一場混亂,刀劍相交的聲音在暴風雨中聽得不很清楚,戴夢妮看不明白他們是怎麼交手的,隻看到不一會兒的工夫,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具屍體。
看來左葉的功夫還不賴,戴夢妮安心地窩著等待戰鬥的結束。突然東邊閃過一道淡藍色的身影,若有若無的藥香味飄入戴夢妮的鼻間,咦,楚辭也來了?
楚辭在黑暗中亮出慣用的玉笛,衝左葉嘿嘿一笑道:“一對八這麼精彩。”
“是一對十二。”左葉抿了抿嘴抬腿踹了踹地上被打死了幾個。
楚辭眼睛微眯嘴裡嘖嘖出聲道:“大手筆,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在皇宮行凶。”
戴夢妮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覺得楚辭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傻,皇宮守衛這麼森嚴能把殺手放進來的人在宮地位一定是極高的,會刪除法刪到最後剩下的人選也就那麼一個了——皇後!
“一人四個看誰快!”楚辭一揮手衝了出去,那興奮的模樣就像是中了五百萬的彩票,看得戴夢妮都覺得熱血沸騰。
左葉維持一直的淡然表情,此刻就算是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心不跳。
一場足球踢上下半場,每場四十五分鐘;一場籃球每節時間更短,二十分鐘:戴夢妮本來還以為起碼需要打到第三節,結果她看得是一場拳擊比賽兩個回合KO結束。
仿佛戰神附身的左葉和楚辭氣勢好凶,不一會兒的工夫地上已經血流成河,在楚辭殺死最後一個黑衣人的時候,左葉已經快他一步結束戰鬥四處尋找著戴夢妮。
“又輸給你了,真不甘心!”楚辭胡亂嚎叫著。
左葉提著軟劍也不理睬楚辭而是順著剛才牆壁尋找著,
“阿嚏!”戴夢妮揉了揉鼻子覺得剛才淋雨淋得似乎有些著涼。冷風吹來,戴夢妮打了個寒戰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左葉猶豫了一下,拉起戴夢妮的手一路向西宮飛奔著,被丟下的楚辭原地跺著腳大叫道:“左葉,你這個見色忘義,重色輕友的家夥!”
西宮的位置距離琉璃殿比神殿要近一些,大概是因為前陣子左葉被當作祭品的緣故,所以宮裡伺候的侍女和侍衛並不很多。左葉把戴夢妮直接領回寢室裡,掀了被子把她塞了進去,然後背過身去說道:“快點兒把濕衣服脫下來。”
雖然有過什麼,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戴夢妮還是有些尷尬,她猶豫了一下左顧右盼,還好沒有聽左葉的話馬上把濕衣服脫下來。隻聽“撲通”一聲,寢室的門被楚辭用力推開。“我說你們兩個人——”楚辭看清楚窩在被子裡麵的人是誰後嘎然而止,怪叫著轉身又將寢室的門踹開離去,還不忘高聲喊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
戴夢妮顫抖著指指寢室門,一雙黑亮的靴子突然出現,靴子裡明晃晃的有一把匕首,散發出駭人的寒光。
居然還有殺手,還一路跟到了西宮寢室。左葉冷冷地看著靴子的主人,那是一張極為陰森森的臉,皮膚白到像是沫了無數層的白漆,最驚人的是殺手的臉頰還塗了紅色的胭脂,整個人看上去像是祭拜先祖時會燒的紙紮人。
暴風雨的速度慢慢變緩,聲音從嘩嘩變成了劈裡啪啦,左葉看到殺手的臉沒忍住的一抽,抿著嘴巴說道:“如果是為了錢,我出四倍。”
殺手的眯縫眼一光流光溢彩,盯著左葉大笑道:“殺了你,你的錢就全都是我的了!”
原以為殺手隻是臉上化得妝驚人,沒料到他開口說話的聲音同樣駭人,就好像是被破壞了聲調的機器人。殺手還在那裡哈哈大笑,左葉的軟劍已經不動聲色的來到他的眼前。
殺手大怒,用雙手去抵擋左葉的攻勢。但是左葉手中的寶劍可是樓蘭國首屈一指的名劍,豈是殺手這一介平民的手掌能夠抵擋的。殺手看著他胸口泛起的血花,居然用手指尖沾了鮮血送入紅彤彤的嘴邊,伸出紅豔豔的舌頭舔起來。
左葉抬頭看向殺手,星眸裡泛出的全是琥珀色的光芒。左葉非常酷地衝殺手說道:“還不走?那我下一劍要刺入的是你的心臟!”
“狂妄!”殺手看著左葉氣得不輕,他一邊撒下衣角在胸前紮了個死結,一邊狠狠的道:“我會直接暴你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