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皇宮神殿內躡手躡腳的閃過一道嬌小的身影,那身影遠遠看去似乎有些羅鍋,如果近看才發現在這嬌小的身影背上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裹。漆黑一團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偏偏這嬌小的身影居然身穿著通體的白衣,就連肩膀上斜背著的包裹都是用上等的白色蠶絲布製成的,這人自然是一直想要逃離皇宮的戴夢妮。
戴夢妮一覺醒來見先是最終確定了晚上出逃的路線,然後把剛剛還睡在身下的白色蠶絲床單扯了下來平鋪在石桌上麵,左瞅瞅右瞧瞧,看著屋裡所有的玉器瓷器都好像很值錢的模樣,有些懊惱這次逃走的太急,沒有辦法把這些珍貴的古代文物全數卷走。戴夢妮經常不是坐在辦公桌前用電腦畫圖,就是到廠間裡看工人們把她設計的設備組裝成成品。要是問戴夢妮金銀銅鐵的價值她肯定會說得頭頭是道,可是如果問戴夢妮現在擺在她麵前的玉器瓷瓶哪幾樣更加具有收藏價值,就等於問了南牆是半點兒回應都得不到的。
不過戴夢妮也知道即便她把這些玉器瓷瓶全都送出皇宮,也沒有辦法把這些古玩弄回現代家裡。一想到回去的希望渺茫,戴夢妮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低落,她托著腮坐在窗邊看著近乎圓形的月亮,開始懷念起在現代的生活。
夜巡的護衛們遠遠看到神殿的高樓上麵有一抹飄然的白色,白色的長袖白色的衣裙白色的腰帶還有束住烏黑秀發的白色飄帶。遠遠地距離讓護衛們看不清楚那抹白色人影的麵貌,可是那舉手投足間的仙風道骨不禁讓護衛們肅然起敬,他們知道,端坐在高樓明窗前的是樓蘭國最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
聖女,清新脫俗,不食人間煙火。可是戴夢妮滿腦子裡麵想得全是俗不可耐的念頭,隻見她惋惜的歎了口氣,起身離開窗口在房間裡不停踱著步子,手指著一排排的玉器瓷瓶喃喃自語道:“戴夢妮點將,點到哪個帶哪個!”
琉璃花瓶,白玉金絲琴,象牙筆托筆架……戴夢妮放棄那些體積大的質量重的玉器瓷瓶,把目光鎖定住那些體格雖然小但是看起來明顯更加精致的小物件,尤其是那個白玉金絲琴,體積大概隻有普通古琴的四分之一,但是琴身使用白璧無瑕的上好玉石,琴弦使用百分之百純金的絲線,單是這把白玉金絲琴的價格戴夢妮相信絕對不會低於七位數。
小心翼翼地把搜刮好的古玩收進蠶絲床單裡麵牢牢地打了個死結,然後又把小翠畫好的皇宮地圖拿了出來做最後的記憶鞏固。戴夢妮輕輕地打開屋門探出頭去四下張望著,在確定整個神殿已經陷入深夜的寂靜中,這才放輕手腳從屋裡走了出來。
神殿的布局小翠畫得極其清楚,戴夢妮沒有多費什麼工夫就來正殿。這裡是神殿唯一與外界相連接的地方,是進出神殿的必經之路,隻要從這裡離開,剩下的路戴夢妮就要仰仗小翠的地圖了。
戴夢妮對小翠手繪的皇宮地圖沒有絕對的信心,她並不知道小翠曾經在皇宮內院服侍過好幾年,戴夢妮之所以會讓小翠來繪這張地圖隻是死馬當活馬來醫,當時的情景,戴夢妮根本沒有機會再接觸到除了小翠之外的其他人,所以戴夢妮不得不把賭注全押在小翠身上。戴夢妮不要求小翠手繪的皇宮地圖百分之百的正確,隻要關鍵的幾條道路錯得不是太離譜,戴夢妮相信以她的聰明還是有一半的機會可以順利逃出皇宮。
神殿的正殿是祭司和聖女觀天象卜吉凶交流訊息的場所,用現代的話來說,神殿的正殿就是祭司和聖女工作的地方。戴夢妮從醒過來還是第一次來到正殿,就著正殿四麵牆上高懸的燭光,戴夢妮被正殿的富麗堂皇驚呆了,一雙眼睛瞬間都變形成了錢幣的模樣,左竄右跳的四處看著。
神殿占據著皇宮的一角,因為是在皇宮裡麵,所以裝修的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但是戴夢妮作夢也沒有想到正殿居然如此的豪華,豪華到簡直可以用奢侈形容。支撐正殿的四根頂柱用得是雲南大理盛產的花崗岩大理石,懸掛在牆壁四周的燭台則是用耐熱性極強的金剛石鑄成,琉璃雕刻的桌椅,象牙製成的儲物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卜卦用具,還有很多很多連戴夢妮都說不清楚材質的物品。
神殿建有三層,最高層是聖女和祭司以及其他神殿侍者休息的地方,中間一層是儲物室、藏書室等,而最下麵一層便是正殿,正殿比上麵兩層在築成的時候就要長有數十餘米,那感覺就好像是現代建築中的一樓網點和二層以上的住宅。長出的數十米頂部鑲嵌著完整的玻璃天窗,能夠讓祭司和聖女白天在正殿的時候隨時抬頭都能讀到天象。
咦,戴夢妮皺動著小鼻子四處嗅了嗅,怎麼會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淡淡香氣撲麵襲來。戴夢妮隻來得及晃動了兩下肢體,突然眼前覺得一黑,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地上。
“啪啪!”
幸好戴夢妮此時是沒有意識的,否則聽到包裹裡麵的珍重玉器瓷瓶因為她的原因全部摔在地上成了碎片,一定會心疼的再度昏厥過去。
“哼!”一聲冷哼從正殿的角落傳了出來,跟著走出來一個風度翩翩的人影,正是被皇上特準留在神殿的楚辭。楚辭手裡搖晃著銅骨綢麵的扇子,神態悠閒的走到戴夢妮身邊,抬腿踹了她兩腳,見她的確被迷暈過去,這才漫不經心地蹲了下來用扇把挑起戴夢妮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番,嘴裡又是一聲冷哼。
戴夢妮大概作夢都沒有想到會中了楚辭的道。小翠端來的飯菜原本是沒有被下藥的,隻是當時戴夢妮沒有機會立即進食皇上就帶著一大幫子的人呼啦啦的湧了進來。若是皇上來確認過戴夢妮已經醒過來就離開也是沒事的,怪就怪那祭司大人話太多,三說兩說把楚辭等了進來。楚辭剛進屋的時候可能也並沒有要給戴夢妮下藥的打算,偏偏皇上提到幾日後的祭祀祈雨大典。總而言之,一切的結果都不是偶然發生的事情,之前的一環一環,環環相扣才促成了最終的情形。
單膝跪地,楚辭雙手扣住戴夢妮的腰往肩上一拋,剛剛才逃過一次的戴夢妮,又像個沙包一樣抗走了。戴夢妮早就已經猜到的,神殿,甚至是整個樓蘭國裡麵,周身散發著天然藥香的除了楚辭之外,哪裡還會有其他人!
光線好刺眼!
是誰把牆簾拉開的!
太陽這麼曬時間應該不早了吧,不想起床,不想上班!
戴夢妮抬手遮在眼前拒絕醒過來,她換了個姿勢背向著光源,這一活動不要緊,戴夢妮覺得身體酸酸痛痛的,一定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大客戶,設計稿改來改去的害她最近總是熬夜修改圖紙,以致於頸椎腰椎總是隱隱不適。
等等,戴夢妮噌的睜開眼睛,她記得她的靈魂穿越了,而且還是穿越到了曆史書中都不曾記載的樓蘭國裡,變成了什麼祈雨聖女。
戴夢妮低下頭想從身上穿著的服飾來判斷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樓蘭國還是做了一場奇怪的夢,結果發現自己身上光溜溜地什麼衣服都沒有穿。她是什麼時候養成裸睡習慣的?戴夢妮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一切不過是她的夢,戴夢妮睡意朦朧的揉揉眼睛,有幾縷頑皮的發絲滑到她的胸前烏黑柔順的就像電視裡麵做洗發水廣告的女明星一樣。長發?戴夢妮一愣,自從她上大學紮進男人堆開始,頭發的長度就沒有超過耳垂。難道說,她以為是發生在夢中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她真的穿越了?
再次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戴夢妮驚訝的在她的腰側發現一條明顯不屬於女性的胳膊。
“噌!”
“砰!”
兩聲巨響,第一聲是戴夢妮驚恐的從床上跳了起來,第二聲是戴夢妮跳起來後腦門撞到了床頂的木頭架子。
屋漏恰逢連夜雨,人點背的時候喝口水都能塞了牙縫。戴夢妮蹲在床上抱著頭呲牙咧嘴的連聲喊痛!這一連串的聲響居然都沒有吵醒胳膊的主人,也還好沒有吵醒胳膊的主人,因為戴夢妮此刻才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隻顧著驚慌卻忘記應該先把衣服穿上。拉過卷縮在腳邊的薄被把自己裹住,戴夢妮轉過身看了看胳膊的主人,這一看眼睛就死死的定住再也拔不開了。
無論是現實中還是熒光幕前,無論國產的還是外來的,無論是亞洲的還是世界的,無論是黃種的黑種的還是白種的,無論是黑眼睛的褐眼睛還是藍眼睛的帥哥,無論是天生麗質的還是後天加工的,各色各樣的帥哥在戴夢妮生活的現代都絕對不罕見,可是在古國樓蘭,還是在戴夢妮的身邊居然就有這麼一個大帥哥,帥氣之中又讓戴夢妮有種似此相識的感覺。戴夢妮湊上前仔細分辯,這真是完美的組合體,吳彥祖的臉型、金城武的眼睛、劉德華的鼻子、梁朝偉的嘴巴,白皙的皮膚、頎長的身材、平坦的小腹上赫然出現了六塊腹股,腹肌,噢買噶,戴夢妮看得鼻血都要流出來了。
這帥哥雖然不像戴夢妮渾身光溜溜地什麼都沒有穿,但也是衣不遮體的。戴夢妮掩嘴一怔,難道說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人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已經……
“嘿嘿。”戴夢妮沒抑製住自己愉悅的笑容。
可是她怎麼在這裡,又怎麼會跟這個帥哥一起。戴夢妮遲鈍的大腦終於從美男計裡幡然醒悟,她的琉璃花瓶呢?她的白玉金絲琴呢?還有她的象牙筆托,象牙筆架,翡翠首飾盒,怎麼一樣也不見了?難道說昨天晚上在神殿的正殿裡麵她遇到了小偷?戴夢妮懊惱急了,堂堂樓蘭國皇宮居然還有小偷,還好死不死地把她這個假聖女洗劫一空,真是老天無眼!
戴夢妮轉念又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推斷,如果她遇到的是個小偷,又為什麼要在下藥迷暈她以後將她移到這裡,說不通呀!若她遇到的不是小偷,那會是誰?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戴夢妮迷茫了。
不管怎樣,先離開這裡再說!
戴夢妮收回癡迷的目光翻身利落的撿起散落在床邊的衣裳快速穿在身上,回望了一眼依舊緊閉雙眼深睡夢鄉的帥哥,戴夢妮的目光移到她剛才躺著的地方,那白色床單上刺眼的血跡提醒著戴夢妮,她跟這位帥哥昨天晚上的確發生了什麼。
誘人的香味,躁熱的空氣,交纏的身軀,一幕幕湧上戴夢妮的腦海中。對於昨天晚上的記憶戴夢妮是斷裂的,但那些乳水交融的畫麵卻足夠讓她臉紅心跳呼吸急促。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淩厲的男聲破空而來硬生生打斷了戴夢妮的綺想。
就在戴夢妮站在原地發呆的時候,大帥哥已經醒了過來,此時他正用手肘半撐著頭不悅地斜睨戴夢妮,仿佛因領地被陷入而瀕臨憤怒地獅子。
“我是——”戴夢妮被問愣住了,她總不能告訴大帥哥她叫戴夢妮,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現在不過是穿越在樓蘭國祈雨聖女身上的一抹靈魂而已。
大帥哥似乎早就料到戴夢妮的反應,不耐煩的繼續說道:“算了,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背後的主子是誰?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想我左葉如今不過是個等待祭天的祭品而已,竟然還有人大費周章的下了藥將這樣國色天仙的美人兒送於我品嘗,居心還真是讓人費解。”
祭天的祭品?左葉?戴夢妮準確的捕捉到大帥哥話中的關鍵字眼,心裡一怔,眼前這個大帥哥居然就是小翠口中的樓蘭四大公子之一的左葉,同時也是幾日後祈雨祭祀大典的祭品左葉。
戴夢妮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左葉,這麼完美無缺的一個大帥哥居然馬上就要被祭天了,真是暴殄天物。
“彆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左葉受不了戴夢妮眼神裡透漏出來的憐憫之情,惡狠狠地說道,“看你身上這衣裳的布料,想來定不會是宮女之流,白色蠶絲,在皇宮中會穿這種布料的人,難道你是?這不可能啊。”左葉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眼中閃過不敢置信與不能理解的複雜情緒。
“你想說,聖女?”戴夢妮幫左葉把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她再不覺得聖女的身份有什麼值得驚訝或者難以相信的。既然有人設套同時對她和左葉下了藥,那麼必定是早有預謀,在不知道敵人下一步行動之前,戴夢妮的應敵之策就是平心麵對,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就是伸頭一刀,說不定靈魂還能借此再回到她應該生活的現代。
匆匆地拉過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左葉一躍而起用豹的速度撲到戴夢妮的麵前雙手緊緊鎖住她的肩頭認真的審視起來。在樓蘭國裡尋常人根本無緣見到聖女的真實麵目,就連生活在皇宮裡的皇家成員,除了皇上之外,其他人也隻是在祭祀典禮的時候遠遠地看上聖女一眼。楚辭之所以是個例外,完全是因為聖女這次昏厥的即突然又蹊蹺,整個禦醫院看過之後都束手無策,楚辭便自動請纓這才有機會見到聖女的樣貌。相比之下,左葉隻能記得聖女大概的身形和輪廓,但是戴夢妮身上所穿衣裳用料的質地和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這些不得不讓左葉相信眼前的有八成可能真的是聖女。
“你真的是聖女?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對不起,我不知道。”左葉說起話來有些語無倫次了。身為樓蘭國的聖女必須保持純潔無暇,可是昨天晚上發生那件事情以後,聖女已是犯了辱沒神威的死罪,而將聖女逼入死路的罪魁禍首正是他左葉。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戴夢妮一臉無奈的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左葉聽,當然其中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戴夢妮在講敘的時候自動進行的省略。
“所以說你也被下了藥?”左葉對戴夢妮的話深信不疑,因為身為聖女的她實在沒有必要拚了犯下死罪的後果來獻身。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也被下了藥?”戴夢妮愣頭愣腦地問道。
左葉點點頭,鬆開卡在戴夢妮肩頭的雙手陷入沉思。他猜不透是誰設了這個局,而這個局的目標到底是他還是她?
“我送你出宮。”左葉說這話的時候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
離開皇宮是戴夢妮作夢都在想的事情,可是如今聽到左葉這麼說戴夢妮反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要送我出宮?”
“不出宮你會死的。”左葉指的是她喪失聖女資格的下場。
戴夢妮聞言用力地點點頭,她想到的是不會祈雨的自己被揭穿假聖女身份的後果,她眼淚迷離的望著左葉真想握住他的雙手說,“你真是好人!”
無論左葉和戴夢妮各自是出於什麼原因,就最終的目的而言他們兩個人算是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