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宇軒暗道,原來她還是獅吼宗的掌門的女兒,隻覺得兩人距離更遠了一些。
第二天才是武林大會,還有一整天空閒。怕被父親發現,洛伊兒特意女扮男裝才和道宇軒出去逛逛。
青山腳下現在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主要都是佩戴武器的江湖人士,還有做生意的商販,竟然還有一些士兵維持秩序。洛伊兒又拉著他往裁縫鋪跑,準備挑女裝的時候發現店裡的夥計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才想起自己換了男裝,隻好作罷。
剛出店門,就聽到有人低聲說:“英雄帖,武林大會的英雄帖要不要?”
道宇軒問:“武林大會還要英雄帖的嗎?”
叫賣的是個中年猥瑣男子,他看了一眼道宇軒:“莫非你不是江湖中人?要是不要帖子,大家都過去看,不是擠的山路都滿了?”
道宇軒問洛伊兒:“我們有帖子嗎?”
洛伊兒說:“帖子啊…好像沒有,多少錢一張?”
猥瑣男子說:“十兩銀子一張。”
洛伊兒拿出二十兩銀子:“來兩張。”
猥瑣男子收了銀子,卻說:“帖子剛賣完了,身上沒有了,你們跟我走一趟吧,就半裡路。”
洛伊兒生氣的說:“沒有帖子你還敢收銀子?”
猥瑣男子說:“不是沒有啊,我們去拿啊,賣了一早上都賣的差不多了,反正你們就跟著我,我還能跑掉不成。”
他們隻好跟著猥瑣男子走,卻發現穿街走巷越走越偏,不過兩人倒是藝高人膽大,就看看這個猥瑣男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到了一個破道觀附近,男子就喊:“老張,來客人啦,要兩張帖子的。”
裡麵走出一個上身赤膊露出紋身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洛伊兒和道宇軒幾眼,說:“你們到裡麵等下吧。”就領他們進去了一個房間,房間極簡陋,隻有一個桌椅。
道宇軒說:“你這不是把我們撂這裡就走掉了吧?”
紋身男子說:“放心,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送過來。”居然真的不走了,就坐在唯一的椅子上了。
過不了一會,進來兩個個滿臉橫肉的彪悍男子,為首的那個走到桌前,說:“看好了!”然後一掌拍到桌子上,他拍到的木板直接掉落,形成了一個手掌形的洞。
後麵進來的這個青衣男子解釋說:“知道這招嗎,這是獅吼宗的五層心法,把桌子震碎容易,江湖上有兩成人可以做到,但是能直接形成這樣整齊的切口,江湖上估計不到半成的人可以做到,你們若是自認為做不到,又不想我們老大在你們身上開個這樣的口子,就乖乖拿出銀兩走人。”
洛伊兒暗暗吃驚,獅吼宗第五層的確可以做到這個,但是真的會獅吼宗第五層的,除了叛門的,估計都不會落到做這種行當,叛門的這麼多年就一個王林已經被抓了,那這個人又是誰呢,而且這種手法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道宇軒卻說:“這個我自認做得到,讓我來試試。”
說完走到桌子前麵,三個男子盯著他,他不慌不忙,運氣於手,一掌拍下,果然真的拍下一塊木手印,手印坑的邊緣切口竟然光滑無比,比方才那個男子的手法竟然還強得多。
道宇軒說:“這樣可以拿到帖子了吧?”
三個男子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這次真的碰到惹不起的高手了,青衣男子說:“實不相瞞,帖子剛都賣完了,所以才出此下策,你們剛給了多少銀子,不如我來退還給你們即可。”
洛伊兒說:“我要帖子啊,誰要銀子!”
青衣男子為難的說:“實在對不起,我們幾個也就是跑跑江湖混口飯吃,這武林大會哪有我們的份,怎麼可能有帖子呢?”
洛伊兒厲聲說:“這麼說,你們這全部都是騙人的了,借武林大會的名義行騙,該當何罪?”
青衣男子倒是能屈能伸,立刻跪下說:“大俠,我們也隻是幫彆人演戲啊?”
道宇軒一愣:“演戲?”
青衣男子把他們剛拍下的那個木手印拚到桌子上,說:“這是本來就做好的,隻要他一掌拍下來就掉了,我們也隻是跑跑龍套,主謀不是我們啊。”
道宇軒這才恍然大悟:“來青山看熱鬨的人多,買不到帖子的人也多,你們這樣賺錢方式不錯啊,”
青衣男子說:“我們隻是賺個工錢…”
洛伊兒說:“那帶我去見你們老大。”
青衣男子就等這句話,乖乖的帶他們出了這個破道觀,到了隔壁的一個小房子,敲敲門,裡麵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誰啊?”
青衣男子說:“是我。”
聽到他的聲音,門才開了,裡麵居然是一個穿著道袍的小道姑,鵝蛋臉,柳葉眉,漂亮之餘還顯出一股英氣。
看到門口是三個人,小道姑立刻說:“你們找誰?”
青衣男子說:“對不住了,李道長,這兩個是真高手,用手可以真切桌子,沒蒙住。”
小道姑也沒動聲色,哦了一聲,對青衣漢子說:“你出去吧。”
青衣漢子出去後,她對洛伊兒說:“在下李清蔓,敢問這位姑娘可是獅吼宗的掌門的女兒洛伊兒?”
洛伊兒驚奇的說:“你怎麼會知道我?我父親安排你在這裡等我的?”
李青蔓未置可否:“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實力了,這位是?”
洛伊兒說:“他是我的朋友,道宇軒,他才是有如此實力的人。”
李青蔓略顯驚訝,突然揚手一根綢帶飛向道宇軒,道宇軒急忙一閃,卻是堪堪躲過,兩人都說:“你!”洛伊兒欺身過去,立刻出掌攻向李青蔓,李青蔓和她鬥了幾個回合,不分伯仲。
李青蔓突然說:“停!”雙方都停手了,洛伊兒心裡暗暗吃驚,對方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居然修為也和自己相當,如果真打起來,還不知道鹿死誰手。
李青蔓說:“我隻是測試一下道公子的功夫,道公子應該不是江湖中人吧。好了,你們被我騙過了,想怎麼解決?”
道宇軒說:“要求你們停止行騙。”
李青蔓說:“方才交手,我和洛小姐應該在伯仲之間,我這邊還有很多人手在外麵,如果真的交手起來,應該抓住道公子還是不成問題。所以形勢上是你們輸,你們的這個要求我不會接受。”
洛伊兒說:“以你實力,沒有必要做這種下九流的事情啊。”
李青蔓說:“人各有誌,這是我願意做的,你們也管不了。”
道宇軒卻不說話,暗暗運氣到手掌,突然拍向身旁的茶幾,咯噔一聲,一塊手印形狀幾麵應聲而落,然後說:“那你看這手能不能讓我們形勢占優呢?”
李青蔓臉上詫異的表情一閃而過:“我服輸了,沒想到道公子如此年青不但能掌握如此高的獅吼宗心法,而且能掩飾住真氣流露。”
洛伊兒說:“那就好,把你的人都解散,把你們騙來的不義之財都交出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突然外麵一聲巨響,一個人連同他們這扇門飛了進來,倒在地上,正是那個青衣漢子。門外兩個人慢慢走進來,一個看起來平淡無奇,粗布衣服,青色方巾,像一個仆人模樣,另一個紫色華衣,麵沉如水,不怒自威。
紫衣中年人緩緩打量了他們一眼,說:“你們就是幕後指使?”
道宇軒說:“我們也是上當的人,這位道姑才是主事的,看來你們騙術不行啊,一天就被抓了兩次。”
李青蔓卻似乎沒聽到,呆了一會,突然對著紫衣中年人跪下:“民女罪該萬死,請萬歲爺寬限數日,我尚有要事未造成。”
道宇軒和洛伊兒都大驚,再看紫衣男子卻安之若泰,看來李青蔓沒有認錯,紫衣男子居然是當今皇帝皇甫開,連忙也單膝跪下說:“草民見過皇上。”
皇甫開擺手說:“免禮。”又問李青蔓:“你是如何認出朕的?”
李青蔓說:“若恕我死罪,方可告知。”
皇甫開說:“值國家外敵入侵之際,以你謀略眼光,可以有所作為,罪也不至死。”
李青蔓方說:“往屆武林大會儘管來往的武林人士較多,但是彼此不知深淺,基本相安無事,唯有此屆,居然有士兵巡邏,所以想必是有皇親國戚來訪。皇親國戚裡麵尚武的僅有皇上及太子,可是太子上個月就已經開赴西北勞軍,所以想必是皇上來挑選良才,加上您旁邊這位,方才的把戲肯定是不能瞞過他,沒猜錯的話,他就是前任兵部尚書 青天明鏡 段暇瑜。”
“精彩!”皇甫鼓掌說,“憑你的觀察判斷,若願為斥候,前罪可銷。”
“若陛下能留我錢財,半月後我定當投軍相報。”李青蔓說。
“可是有急用?說來聽聽。”看來皇甫開的心情不錯。
“是。”李青蔓稍加猶豫就說了出來。
原來李青蔓本是孤兒,道觀的一名道士在她小時候收留了他,但是在幾年前的一次武林大會中,武林人士在道觀火拚,她養父無辜被卷入,雖未傷及性命,卻變成癡呆,再也不出道觀,終日自以為在引領香客燒香解簽。火拚後道觀內因死傷太多,沒人敢來燒香,逐漸荒廢了。李青蔓希望能重建道觀,讓養父在裡麵養老,所以才行騙於參觀武林大會的江湖人士。
“暇瑜,你試下她的武功。”皇甫開對身邊老人說。
段暇瑜立刻伸手拍向李青蔓,李青蔓隻是躲閃,段暇瑜繼續緊逼,但是比剛才更快,李青蔓繼續躲閃,如此三次後,李青蔓已經被逼到牆角,無從躲閃,隻好伸手接掌,雙掌一對,段暇瑜立刻退回。
“回皇上,嵩陽弟子,六層實力。”
“嵩陽弟子崇尚俠義,在我軍中亦有不少,郭嵩陽無門第之見倒是幫國家培養了不少忠良之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是斥候行事信條。道觀即日即可完工,你先去處理你的事情,武林大會結束後你我再共赴前線,量才啟用。”皇甫開看來很滿意。
“遵命。”李青蔓的聲音平靜中帶著欣喜。
“二位少俠可有意軍中發展,當前國家危難之際,鐵馬金戈,醉臥沙場,比民間俠義更能救民水火。”皇甫開對他們說。
“我要先回家稟報家父方可決斷…”洛伊兒麵有難色。
道宇軒也說:“我之前隻是個鐵匠,並沒功夫根基,估計作用不大…”
段暇瑜在皇甫開旁邊耳語了幾句,告訴他洛伊兒是女扮男裝。皇甫開哈哈大笑:“我也不強求你們。有家才重安寧,才會知道國之重,年輕人可以先成家再報國立業。”
一番話說得洛伊兒小臉微紅,可是又沒明說她和道宇軒成家,也沒辦法反駁。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待我有一定修為的時候,一定會為邊防做出一番努力。若無它事,我們就先行告退了。”道宇軒抱拳說。
“好。你們有帖子嗎,沒有的話讓暇瑜給你們兩張。”皇甫開說。
兩人連忙謝過,卻也覺尷尬,不知道是不是被看出自己是真的被騙而不是行俠仗義來這裡的。
八月十五,武林大會召開。
青山路口已經把守住了,一切進去的人都要出示英雄帖,還要被搜身,隨身暗器什麼的也都被搜出來,道宇軒心說麻煩了,他們身上都有一把匕首,他那把還是洛伊兒給的,這放下來不知道還能拿回來不。
不過到了他們的時候,出示英雄帖後守衛居然無比恭敬的說了請,並沒有搜身。
比武是分為兩個小組進行,每個小組裡麵捉對比試,勝者到下一層再決。最後的勝者即可與當前的武林盟主通過票選決定下一屆的武林盟主人選。
上一屆的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幫派都可以派出兩名選手參加,其中一名作為種子選手直接處於半決賽位置。其他門派報名也隻能參加一位,且需要通過淘汰賽進入決賽。
上一屆的第一名是青山派的掌門張南天,第二名是獅吼宗的掌門洛山,所以本次青山派本次還有第二個名額張振,獅吼宗第二個名額是他們的大師兄陳平。
因為上次聽李蘭婷說張振就是洛伊兒的未婚夫,所以道宇軒特彆關注了一下,發現張振一襲白衣,顏貌俊美,就是感覺有點邪氣,倒是這點邪氣卻更增添了他的吸引力,加上他的武功明顯都高過對手,所以出手也是舉重若輕,經常讓對手顏麵儘失,儼然已是全場少女觀眾的焦點。
再看旁邊的洛伊兒,也是在注視著王振的方向,不由有點酸酸的,洛伊兒卻笑著和他說:“你看那張振,就是在故意出風頭,太不尊重對手了。”
道宇軒連忙附和說:“是啊,看他就有點邪氣。”
洛伊兒又笑著說:“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
道宇軒被說中心事,不過也不服的說:“哼,過幾年我也來和他交手下,讓他看看我的厲害。”
場上已經隻剩下四位選手,兩位種子選手掌門,還有兩位就是張振和陳平了。接下來的對決是張振對陳平,勝者再與上屆第二名洛山對決,決出的勝者參加最後決賽。
陳平人如其名,相貌平平,穿著也是很普通的,看上去憨厚老實,四平八穩。不過據洛伊兒介紹,陳平在門派內也是很得人心的,因為真的忠厚老實,對師弟妹們都很照顧,和她關係也很好,一直像她哥哥一樣,儘管天分不是很高,但是勤能補拙,每天修行時間是一般弟子的兩倍,所以一直能在以武功實力排行中名列大師兄。
場地中,張振和陳平已經交手了,張振使用的是劍,陳平用的匕首,但是張振的青山劍法輕盈飄逸,陳平的獅心匕首卻處於四平八穩的守勢,以靜製動。
外行少女們都以為張振占優,但是洛伊兒卻說:“大師兄占優了,因為獅心匕首最難的其實是防守,獅心匕首的宗旨本來是攻敵必救,就像獅子撲食一樣,直取對方咽喉,任由獵物的微弱反擊打到自己。但是大師兄的性格就是穩,所以他可以說開創了獅心匕首的另一種用法,就是伺機而動,在防守中尋找對方的破綻,然後一擊必中,以前和他切磋,我如果在三十招內沒有贏,基本就輸定了。”
再看場麵,果然是張振的劍法已經逐漸慢了下來,陳平在一次閃躲加格擋開他的劍後,立刻欺身上前,卻把匕首反轉,用匕首的柄襲向張振的胸前,張振此時劍已在陳平身後無力回救,因為身形用老,已經沒辦法躲開。
洛伊兒一拍手,正準備說大師兄贏了,卻隻見張振手指變幻,調轉劍頭,竟從身後反刺陳平,若陳平沒有調轉匕首,此時已經能直接殺掉張振,但調轉匕首且放輕速度,這樣就變成了他隻是輕輕點到張振胸前,張振的劍卻劃破他的背心,儘管陳平反應快,立刻回手擋開,卻已受傷,背上被劃開一道口子。
洛伊兒大喊:“卑鄙小人!”
張振卻繼續左手一掌印向陳平胸口,將陳平擊飛在地。
一幫看熱鬨的外行都在鼓掌叫好,內行都呆住了。
裁判們卻一致判張振贏。
一時間,觀眾都鬨哄哄的,洛伊兒也在大喊:“黑判!明明陳平贏,卑鄙張振!”
這時獅吼宗掌門洛山運功清了一下嗓子,大家隻覺得如同耳邊獅吼,紛紛停下說話,洛山徐徐的說:“此戰勝敗,無足輕重,大家不用太在意,平兒沒有致命危險就好,第三第四也並無分彆。”
掌門都這麼說了,大家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了。
青山派掌門張南天說道:“此戰我們青山派勝之不武,張振下一場棄權!”
洛伊兒恨恨的說:“哼,還不是怕我爹生氣,打傷他的寶貝兒子。”
道宇軒說:“你爹怎麼讓你和他訂親的?我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啊。”
洛伊兒說:“還不是我娘和她娘關係好,出生就定了娃娃親,我娘過世前還一再叮囑我爹要把我許配到他家,我爹也是個一根筋,答應我娘了就不反悔。”
道宇軒說:“那以後怎麼辦?”
洛伊兒說:“不管了,反正拖一天算一天,一定要我嫁我就不回家了,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做一個遊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