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細的嬰兒啼哭之聲還在繼續,撕心裂肺的哭泣讓人感覺隨時都會斷氣,喬珂的心隨著啼哭的氣息劇烈跳動著。
黑暗中行走的女子雙目渙散,麵無表情,仿佛從墓穴裡爬出來的行屍走肉,在感受著召喚,一步一步的緩緩走向通道的儘頭。
如泣如訴的啼哭,越來越強勁的力量控製住喬珂的心神,內心的掙紮好像越來越蒼白無力。
她如何能拋下重傷的趙潯野,她該回去。
可是,雙腳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就這樣一路漸行漸遠。
是魔咒,意念孱弱的人才會被控製,初聽這聲音之時,喬珂正為趙潯野受傷一事慌神,才令這怪物有可趁之機。
可一旦被操控住心神,哪怕心念再強大的人的意念也會被吞噬乾淨。
掙紮,顯得越來越無力。
呐喊,變得如此微不足道。
這一刻,喬珂感覺自己快要被抽空了靈魂。
無數的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想抓抓不到,想留留不住。
“砰——”
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墓室微微晃動,震破耳聾的聲音阻隔了九嬰的音調,那一瞬間,喬珂心思清明。
腿一軟,跌坐在崖洞的通道中。
是這聲巨響救了喬珂,然而這聲音從何而來?
喬珂也顧不得多想,恢複了片刻之後隻一心往回走。剛才被控製住心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趙潯野是否還安然無恙。
喬珂著急的憑借著微弱的感知方向朝“往回”走去,卻殊不知這崖洞巧設機關,無時無刻不在變換著方位,剛才那一聲巨響,已經將整個崖洞的格局全部打亂。
也就是說,即使喬珂是按照來時的反方向走的,也沒辦法回到她與趙潯野相遇的那個洞中了。
喬珂急匆匆的“往回”趕去,黑夜中的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她沒有去察覺。
崖洞中不知從何處升起的淡淡白煙,帶著點清新的香甜,在不經意之間被喬珂一口一口的吸入肺腑。
越往前走,白煙越濃,喬珂皺了皺眉頭,心想:剛才過來時似乎並沒有走過這裡啊!
喬珂這時才察覺到什麼,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通道,除了這白煙,感覺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手指不自覺的撫上洞壁,喬珂心下一驚,這洞壁竟然有浮雕……
黑暗中不可視物,即使喬珂的感知能力再好,也不能用眼睛看見洞壁上的東西,她隻得雙手摸上洞壁,用她強大的感知在腦海中勾現出畫麵。
很奇怪的壁畫,像是很久遠的民族在辛勤勞作,落日的餘暉灑在人們勞作的田間,那是一個豐收的季節,然而所有的人卻都驚恐的看著同一個方向,手中的勞作工具緊握在手,身體卻扭曲的轉向另一個方向,那是逃離的姿勢。
真奇怪。
喬珂心中疑慮,但並不打算深究,她轉身離開洞壁,發現原來濃鬱的白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戰場。
喬珂看見自己穿了一身火紅的戰袍,袍子在蕭瑟的秋風中被吹得獵獵飛舞。
鮮血浸透了土壤,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遺落在戰場,歪倒的錦旗上殘留著被火燒過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腥甜血腥與死亡的氣息,壓抑到令人瘋狂。
“珂兒,彆看了。”
這個聲音,這個說話永遠都帶著一股邪魅的力量惑人心神的聲音……
喬珂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
眼前的人,一身利落的的鎧甲站在夕陽之下顯得高大魁梧,然而容顏消瘦倦怠,深陷的眼窩昭示著他已經長時間沒有休息。
“趙潯野。”
喬珂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情愫縈繞,難以化解。
“珂兒,跟我回營。”
趙潯野向她伸出手掌,喬珂遲疑的抬起手緩緩合上他的掌心,然而,那雙手卻不見了。
喬珂震驚的吞了一口吐沫,環顧四周,剛才在夕陽下說要帶她回營的男人消失在了這廣闊的天地之間。
原本蕭瑟淩亂的戰場不知什麼什麼時候變得人山人海,將士們的呐喊之聲衝破雲霄,高昂的氣勢如虹,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廝殺之聲,對壘的雙方交戰。
大炮轟炸的聲音不斷在身邊響起,痛苦的呐喊之聲隨著炸裂的血雨紛紛揚揚,消散在空氣中。
她是軍人,最不願看到的便是戰爭,一場權貴的鬥爭,便要萬千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去完成新一代的王圖霸業。
殺戮,何其殘忍。
喬珂想去阻止,但是她無力阻止,在這個異世的大陸中她什麼都不是,渺小到如一粒塵埃。
眼前的畫麵一轉,剛才的景象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民怨沸騰的場麵。
所有人都擠在難民區中,簡陋的帳篷,破縷的衣衫,臟兮兮不辯容顏的麵孔,身邊是來不及清理的汙穢之物。
所有人都在上吐下瀉,麵容消瘦,眼眶深邃到充血的眼珠隨時都會掉落的狀態。
為數不多的幾個軍醫在竭力救治,卻也是一籌莫展。
身後有一個有一個孕婦在產婆的幫助下生產,原本應該是合家歡樂的場麵,如今卻看得格外讓人揪心。
“出來了,出來了。”
產婆一把高高舉起生產的嬰孩,向大家昭示著母子平安。
然而眾人的眼神裡竟是恐慌……
喬珂順眼看去,那個剛出身的嬰兒心臟長在體外,紅色的肉球在他腹部一起一伏,劇烈跳動。
“怪胎!”
“造孽啊!”
孩子的母親見到自己生了一個這樣的怪物,頓時昏死過去。
喬珂卻陷入了深思。
上吐下瀉無法根治的時疫,以及這生產的怪胎,不禁讓喬珂想起了一則報紙的新聞。
那是核輻射的症狀啊!
喬珂的心情劇烈起伏,她就是為了核武器的潛在危機而穿越,為什麼還會造成這樣的局麵?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