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是哪位？”
他一來就直呼名字，我還嚇了一跳。
我看見老板對我悄悄打了個手勢，戰戰兢兢回答道：“我就是，怎麼了？”
“就是你？嗯……罷了，也行，現在就跟我走吧。”
看他那副將信將疑的眼神，我有些不爽，但也站起身準備跟他離開。
“慢著，你是哪家的？還沒報名字就想請燈？”
那個大漢聽見這聲音，腳步一頓，目光轉向了我老板。
“哼，我知道你，趙瘋子是吧，道上的名頭不小，我們家派來的那丫頭來請你，請了多少次連門都進不了。怎麼，現在願意主動說話了？”
老板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這大漢連黑話都不懂，居然就進來擺態度，明顯不是道上人。
老板可不喜歡跟門外漢打交道。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他是我大侄子，這次你要找他，還是得先過我這關。”
“嗬嗬，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殮師的還有這種規矩？既然是他答應的，他跟我走就是了。 ”
老板一聲冷笑：“跟你走？怎麼？求人辦事還這樣。”
一邊說著，我看見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同樣巴掌大小的燈籠，看顏色沒有奶奶的那麼深，隻能算得上是薄薄的一層紅。
但就算如此，那個壯漢臉上表情也是一愣。
“你們這些破事兒說到底還是我咱們自己決定的，彆和我扯什麼規矩，跨過我，直接找我大侄子，你們就講規矩了嗎？”
說話之間，我見他麵露凶光。
那大漢頓時立住了，停住繼續進來的動作，站在門前。
“行，行，我聽完這一代入殮師掌權的是個狠貨，看來確實名不虛傳，硬骨頭啊。”
說完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
我當時剛剛起身，要不是老板阻止都準備和他走了。現在搞成這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能站在旁邊。
大約兩人對視了有好幾分鐘，那大漢忽然低頭，對著老板輕聲道歉，態度客氣了不少。
“好，對不住，今日是我們冒昧，用了些手段。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這邊的事情著急，就請令侄快些跟我們走一趟吧。”
“哼，算你知道點好歹。不過現在我也不能把他交給你了，他本事還不熟，這趟我跟著走。”
聽聞這話，那大漢明顯愣了一下，嘴巴微張。
隨即連忙鞠躬道謝：“是是是，多謝，多謝。”
老板又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到他身邊去。
現在想想，我當時在他們眼中看來應該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雛鳥。
要是沒有老板壓場子，估計去了那兒不僅要給人幫忙，還要看臉色，那才是真的難受。
走到了門口，我才發現那大漢這次是有備而來，我們的小殯管外邊已經停了一輛車子。
我自幼在村裡長大，沒讀書也沒什麼見識，所以不知道這車是什麼牌子。但是車看上去挺新的，和村子裡曾經出現過的有錢人開的車差不了多少。
本來就還是小孩嘛，看著這車我心裡還有些癢癢。
想不到這次我是要給有錢人去幫忙呀。
“沒點見識，稍微正經點，彆被人給看扁了。”一邊的老板發現了我表情中的驚訝，低聲對我道。
我連忙點了點頭，學著他的樣子裝出一份毫不在意的表情，一起上了車。
我沒坐過這麼貴的車，還有些不習慣，在車上扭來扭去，情不自禁好奇的東張西望
老板相比之下就要正經的多，他抱著手坐在後排對開車的大漢問道。
“之前來找我們的那個女娃去哪兒了？”
那男人嘴角露出了笑意，我從後視鏡裡看來，因為路上燈光的原因有些駭人。
“那個小丫頭？怎麼，你們還想見見她？”
老板很不滿他這種說話方式，皺起了眉頭。
頓時，那大漢就改口了，看起來非常怕我老板生氣的樣子。
“啊，啊！那丫頭就是個打雜的，我們聽說入殮師不好對付嘛，讓他這種沒什麼用的來，要是出了事兒也無所謂，多方便。”
“真惡心，怪不得你身上……哼，算了。”
這話說到一半是最讓人揪心的，那大漢聽聞我老板這麼說，想要追問，可是看見老板臉色不好，張了張嘴之後又閉上了。
而在一邊的我則在想其他事情。
聽他們倆說話，我怎麼感覺入殮師的名聲不太好呢？
而且，那個大漢的意思明顯就是把那個女孩當作是探路的，要是死了也無所謂的那種。
雖然還不知道是他們要讓我辦什麼事，但我已經開始逐漸理解老板所說的，不要管活人的事兒是為什麼了。死人他再怎麼厲害，無非就是死人，這活人心還真夠臟的。
車大概開了有二三十分鐘，終於停下了。
眼前是漂亮的小洋樓，有三層。
這地方風水絕佳，聚集了周遭地形的所有優勢，有大富大貴之象，但同樣意味著，大起大落。
我遠遠就能看見黑氣縈繞在大宅周圍。
“李管事，您回來了，這兩位是？”
才下車，一人就迎上前，看穿著應該是這兒的下人。
他身後是一個婦人，還帶了一個女孩兒，她們倆和昨天見到的那個少女麵容相似，但是臉上的張揚跋扈，卻絲毫和那個光腳的女孩不一樣。
“陸夫人，您要找的人給你帶到了。”
在一路上都對我們陰陽怪氣的李管事，此時要麵對這兩個人，卻一副客客氣氣卑躬屈膝的樣子。
陸夫人和我所見到過的所有的她這個年紀的女人都不一樣。
雖說看兩個女兒的年紀，她怎麼也應該有四五十歲，可她皮膚光滑白皙，渾身上下穿金戴銀，透露著一股優雅的氣息。
但是表情很是囂張。
“你就是這兒的主子？你們家好大的排場，敢對我們使手段。”
老板冷哼一聲，絲毫不給這個美婦人麵子。
那女人一笑，臉上的表情像是一隻狐狸：“下九流嘛，本來就臟，還怕我們使點手段？”
她身後的少女也毫不避諱用我們都聽得見的聲音對女人問道：“母親，這不就是兩個土包子嗎？還有一個毛都沒長齊呢，能看出來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