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驚叫了一聲,隨手抓起床頭的東西,朝著這張臉扔過去,一切消失了。
他鬆了一口氣,卻覺得床上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歪著頭一看,頓時毛骨悚然,想要跳起來。原來,枕席上密密麻麻全是一雙雙奇怪的眼睛,從各個角度看著自己,就好像淩晨困住了宋揚的那棵老藤樹裡的眼睛一樣。
陳晨想翻身,從枕席上伸出了無數的手,死命拉著他,好像要把他拉進這層薄薄的席子裡。陳晨急得大喊一聲,居然掙脫了那些手,身子一抖,卻驚醒過來。
幸好隻是一場夢,隻是,陳晨以前在家,可很少做這種鬼氣森森的噩夢,這怎麼回事?難道昨天夜裡那個死對頭的陰氣還沒散嗎?陳晨擦了擦汗,這已經半中午了,也該起床了。
不知為什麼,陳晨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甚至拿起了牙刷,連牙膏都沒擠,就直接開始刷牙了。他到底在想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水龍頭的水花打在陳晨的手上,濺起來,沿著牆壁,慢慢從台盆的縫隙流了下去,劃出了一道道紅色的線條。這條縫隙,陳晨很早就看見了,都沒有注意,今天卻起了好奇心,他眯著眼,從縫隙裡往下看,當然什麼也看不到,隻是覺得裡麵好像很空。
下麵會有什麼呢?陳晨起了這個念頭,就閒不下來了。他使勁推拉台盆,這個大家夥紋絲不動。
真費勁!陳晨有點懊惱,看著掛在牆壁上的鏡自,突發奇想:會不會也是掛在牆上的呢?他試著抬起這個台盆,雖然重,但是台盆居然升起來了幾厘米。
有戲!陳晨使出吃奶的勁,把台盆往上抬了二十幾厘米,卻再也弄不動了,這個陶瓷太重了。陳晨實在吃不消,隻能先試著把台盆放下來,他胳膊都快斷了。
但台盆落到離地麵十幾厘米的時候,“喀”的一聲,卡在了那裡,不動了!陳晨明白了,牆壁上有個卡口,可以托住台盆,那更說明,後麵有東西了。
他趴在地上,發現了台盆下麵放著一個小小的白石牛,可能放的太久了,落了許多灰塵,但奇怪的是,石牛上的灰很乾燥。按照在衛生間的超市角落裡,不應該這麼乾燥啊。
陳晨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給他填鴨教育,教他的一個“五陽局”,是用五種至陽之物,在高低五個方位,做成一個陣法,專門可以克製陰邪,安家護宅,難道是這個嗎?
這個點陽局有點複雜,陳晨都快忘了其他四個至陽之物是什麼,在哪裡了。他隻記得,這是從大門開始,外加四個方位,互成三角形,但具體怎麼布局,已經想不起來了。
但有一點很清楚,大門口的那個方位是五陽局的中心點,這是父親再三強調的。
陳晨顧不得刷牙了,直接跑到大門口,左看右看,也隻有大門頂部有可能藏著東西了。陳晨踩著椅子,踮著腳尖,夠到了大門頂,這才發現,木門最上麵,居然嵌進去了一枚牙齒,看起來,像是虎牙。
虎牙是至陽之物,經常用來辟邪和鎮宅,果然不出所料!
陳晨興奮不已,這屋子,居然有個風水陣,太神奇了,老爸當年在想什麼呢?
不得不說,陳晨是有天賦的,他站在門口,打量著石牛的方向,在心裡一算四個方位。
右手邊,是父親住過的主臥室,左手邊,是陳晨的次臥室,最適合的地方,莫過於門梁。而石牛是左手邊次臥後麵的衛生間找到的,那麼,陳晨大致就有數了。
很快,兩個臥室門梁上的糯米和公雞毛都找到了,隻剩下右邊臥室後麵的那個衛生間裡呢。這是父親的房間,陳晨以前很少進來。
洗臉台,門框,鏡子,甚至連廁所裡掛的一幅畫後麵,全翻遍了,就差把瓷磚撬開,但是無論陳晨怎麼翻箱倒櫃,都沒能找到五陽局的最後一關。他很納悶,難道自己的判斷有什麼問題嗎?應該不會啊!
按照道理來說,父親既然在家裡布了這個局,就一定會在去世前跟陳晨講清楚,況且當時父親也教過他,但為什麼隻字不提呢?難道,他不想讓自己知道?或者說,這個五陽局另有隱情嗎?
不過陳晨今天沒時間去琢磨這個了,因為馬上就要中午了,作為一個送外賣的,一天裡工作量最大的時候快到了。
陳晨急急忙忙地帶好裝備,騎著電動車,直奔外賣小哥們的聚集地,那是城郊一個小商業區的廣場,每天的上午和傍晚,外賣小哥們都喜歡聚在那裡,搶單,開工。
陳晨這兩天都沒怎麼乾活,收入少了,手頭馬上就開始拮據了,不過他是個樂天派,不在乎,錢嗎,沒了再賺唄,天天憂心忡忡的有什麼用。
廣場邊的樹蔭裡,一群外賣快遞小哥們圍著一個人在開玩笑,陳晨擠進去一看,這不是那個快遞公司的阿華嘛,怎麼大家都在嘲笑他呢?
阿華是陳晨的朋友,專門負責商業廣場附近新開小區的快遞,他總是在這裡把貨整理好,開著他的小電動三輪,挨家挨戶送貨。
但是今天阿華的臉色不太好看,臉發白,眼圈發青,尤其奇怪的是,大熱天的,陳晨覺得阿華身上有股寒氣,但是一問起來,阿華自己和其他人卻都沒有感覺。
大家都在調侃阿華走了桃花運,有個美女天天收快遞,天天要撩阿華,還慫恿著讓阿華去要美女的微信號和手機號,約她出來玩呢。
阿華沉著臉,一聲不吭地整理著大大小小的快遞,陳晨看著這麼多人拿阿華尋開心,就不爽了:“靠,沒見過女人啊!我看你們是閒得蛋疼,有這個逼逼的時間,多接個單子多賺點錢了!走了,走了!”
雖然陳晨來的時間不長,但他那一身痞子氣,很快就讓這些外賣小哥快遞小哥們有點服他了,大家各忙各的去了。
陳晨問阿華:“怎麼回事?”
阿華搖了搖頭,指著一個快遞盒子說:“就那個快遞,連續六天了,都是寄給同一個人的,那個人是個女人,感覺很奇怪,反正一看到她,我就覺得不舒服,冷。”
但是阿華還有一些隱秘的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儘管看到那個女人不舒服,但他會忍不住地去想她,晚上睡覺,夢裡也全是她,還有很多小紙人。
這個盒子和普通快遞不一樣,這是一種很鮮豔的粉紫色彩紙包起來的,陳晨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種紙不就是花圈店裡折紙花的那種彩紙嗎?用來包快遞,不覺得晦氣嗎?
“這個快遞包裝,每天一種顏色,都不是我們的那種標準包裝,發貨信息上隻有個手機號碼和名字,奇怪得很。”阿華說道。
陳晨掂了掂盒子,收貨人叫“木靈”,發貨人叫“獨眼”,奇怪的名字。他發現這個快遞輕的很,幾乎像是空盒子,但就在他晃動盒子的刹那,陳晨隱約聽到了一陣笑聲,像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