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獨寵淑妃,不過是為了她那一抹直率而已。隻可惜,淑妃卻是兵部尚書的千金小姐,有著這層關係,他今生就再不能愛她。而且這幾年,柳霖仰仗盛寵,在後宮做了多少見不得的臟事,他不是不知道。
齊安彥端詳著像一張白紙的蘇琦,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於是問道:“蘇琦,你可怕我?”
怕?蘇琦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自然是不怕的。”
非但不怕,恰恰相反,在遇見齊安彥,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怎樣殺死他。或者說怎樣殘忍地殺死他。
在她的幻想中,拿著刀、劍、匕首,一刀一刀淩遲了齊安彥,無疑是最為快意恩仇的做法。她甚至構思好了如何讓齊安彥死無葬身之地。
但,當她想到淩遲這樣的刑罰,要在麵前這個清逸如仙的男子身上實現時,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忍的情緒,讓她一顆從未因情愛而跳動的少女心在一瞬間兵荒馬亂。
蘇琦從五歲起,人生的目標便是報仇雪恨。複仇的火焰與學習的繁重讓她根本沒有閒暇時間去與其他女子一樣談情說愛,花前月下。
所以,未經人事的她,不知怎樣解釋在遇見齊安彥的那一瞬間,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表現。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蘇琦知道了一個最最合適的成語來詮釋這一幕。
名為,怦然心動。
此時齊安彥略一挑眉,“哦?你為什麼不怕朕?”這是自剛才的交談起,他頭一次在她麵前自稱朕,麵色多了幾許威嚴冷峻,此時的他,才像是人間的帝王,高高在上,俯瞰眾生,不帶一絲冷暖情感。
蘇琦一本正經地思索著自己為什麼會對齊安彥生出如此異樣的情緒,漫不經心地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怕你?”
“因為……”齊安彥一時語塞,“因為朕是權傾天下的帝王,芸芸眾生的命運,俱在朕翻雲覆手之間。”
蘇琦冷笑,“因為你把握住了我的生死,我便要屈服於你的淫威之下?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當真不在意生死?”齊安彥摸著下巴問。
“我很在意。我也很惜命。”蘇琦扯扯唇角,目光如電,“但是,你若將天下蒼生當做兒戲,想要誰死就要誰死,那我更加不會怕你。一介昏君罷了,怎能讓我心生敬畏?”
齊安彥從未見過想法如此之新奇的女子,張口欲言,女子卻不顧漫天大雨,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傘的庇蔭。
瓢潑大雨仍在不停地傾注而下,但女子離開的背影卻是那樣的纖細而決絕,她仿佛隨時都會在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下跌倒,但卻倔強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被打濕的湘綠色衣衫,永遠地篆刻進了齊安彥的腦海深處。
皇後與淑妃雖心中都有些醋意,但皇後思考到蘇琦畢竟是屬於她麾下,又是經她屬意才成功,心中好受了些;但淑妃卻是暗自飲恨,恨恨地咬著銀牙,塗著粉紅丹蔻的指甲深嵌進掌心,掐得她疼痛不已。
直到宴會結束,眾人心中都縈繞著深深的迷醉之色,為那琴聲的動人心弦而醉,也為那一抹綠影的仙姿綽約而醉。
而本欲離去的蘇琦,卻被麵帶諂媚笑容的小福子攔下了。小福子那張圓滾滾的腦袋上,嘴中吐出一串令蘇琦心驚膽戰的話。
“蘇姑娘,皇上傳召您今夜前去侍寢,請您現在就移步偏殿。”
蘇琦一驚,想不到這齊安彥竟如此心急……她咬著嘴唇,硬生生將那晶瑩的唇瓣咬出了一圈齒痕來,儘管還是個羞赧的黃花閨女,但她卻仍是堅定不移地邁步去了偏殿。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若隻有獻出白璧無瑕的自己才能報仇雪恨,她蘇琦寧願如此。
偏殿的宮人們都是久經人事的老嬤嬤,麵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先是檢查了她手臂上的那一點朱紅守宮砂,隨即備好熱水供她洗浴。
偏殿的沐浴之處是類似於溫泉的一個大池子,溫熱的水流衝洗著她本就如冰肌玉骨般的嬌軀,這池子的大小足以任她在水中翻滾,作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那些嬤嬤們依次在水中加了七種花瓣,其中自有玫瑰、薔薇這一類香氣濃鬱的花朵,奇妙的是,這七味花組合在一起,竟合成了一種令人神經舒緩,大腦放鬆的神奇香氣,哪怕是苦學醫術的蘇琦,大歎神奇之餘也不知曉這是何種宮中妙方。
又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嬤嬤倒了少許淡粉色的清澈水流進池中,蘇琦輕輕一嗅便聞出其中含有催情的成分,臉蛋刷得一下變得通紅,但思量對人體有益無害,她便也沒有抗拒,隻是原本一身雪白的肌膚,現在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紅。
嬤嬤們攜了一條輕薄的齊胸糯裙給她穿上,露出大半的肌膚,讓含羞帶怯的她看上去愈發動人。
其中一個善解人意的嬤嬤拿了幾本粉紅封麵的小冊子給她,擠眉弄眼道,“你先研究一下這裡麵的內容,免得到時候沒有經驗。”
蘇琦一時怔怔,以她此刻的單純心性,委實猜不出飽讀詩書的她為何要研究這小冊子。不過當她翻開扉頁,看見裡麵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圖畫時,身體酥軟了大半,忙不迭地把冊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