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紛亂(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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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不眠,宋念溫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色微曉之時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

但沒過多久,她便聽見海棠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娘娘……娘娘……”

宋念溫勉強支起身體,卻覺得一陣暈眩,她應了一聲,海棠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怎麼了這是?”宋念溫問。

“娘娘您還好吧……”

宋念溫擺了擺手:“無礙,究竟何事,快說。”

海棠躊躇了半晌,最終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就在昨晚,她們回了沁芳宮以後,錦妃便私自找了太後,在太後麵前哭訴了大半晚,稱宋念溫袒護下人,要求還後宮一個公道。

太後聽了勃然大怒,命人連夜搜了惠菱的房間,最終搜出了半包砒霜,以及繡著“莉”字絹帕包著的一些散銀。

宋念溫猛地一驚:“昨晚太後命人前來搜查,你為何不告訴我?”

海棠縮著脖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昨晚太後的人來得急,奴婢又看您身子不舒服,便自作主張沒有叫您……誰知道……誰知道惠菱姐姐宮裡竟真的會搜出這些個東西……”

“這一定是那些個婆子栽贓陷害!我早先便覺得那些人形跡可疑,一定是她們做出的這些汙糟事來,陷害惠菱姐姐!”海棠嚷嚷道。

“什麼婆子?你說的是誰?”

“娘娘不知道,這些日子,後宮的諸位娘娘總是時不時的便遣人送東西來,一開始奴婢也覺得沒什麼,誰知就有那麼幾個婆子,送了東西偏偏不走,在咱們院子裡瞧來瞧去的,奴婢趕他門走,她們便說奴婢沒規矩……”

海棠抽抽搭搭,宋念溫好不容易才從中聽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鎖緊了眉頭。

其實這些事早先她也是知道些的,自皇帝每夜來她宮裡聽曲兒開始,白日裡便總有人送東西來,開始她也看過,無非是一些胭脂水粉等小物件,便沒有起疑,隻叫海棠多盯著些。

誰知這看似不起眼的事,卻埋下了這樣的禍根。原來那些人,竟從一開始便在算計自己了。

宋念溫閉了閉眼,床幃前懸著的玉璧映出她的麵容微微扭曲。

她以為的與世無爭,原來竟一直是暗潮湧動嗎?這深宮之中,一定要這麼爭來多去,永無止息嗎?

究竟還是她將這宮闈之事想得太過簡單了。她現下算是明白,昨晚婧貴人所說的“若是不能清除異己,便會被異己清除”究竟是何意了。

她本不想卷進這旋渦,如今卻發現,自己其實自打入宮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在站在旋渦的正中心了。

“娘娘,該怎麼辦啊,聽說錦妃一大早便帶了人往牢獄中去了,不知現在情況究竟怎樣了,而且聽說太後娘娘還為此事訓斥了陛下,現在局麵還不知究竟怎樣了呢……”

海棠與惠菱相處已久,她看得出惠菱平日裡不常言語,事事謹慎,卻也是個心地極善良的,所以她絕不相信惠菱會做出殺人這等殘忍的事情來。

宋念溫立即下床,起身快速將衣服穿整齊,又叫了一大幫子人替她梳洗上妝,隨即連轎攆也沒叫,匆匆忙忙便朝乾盛殿的方向趕。

海棠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娘娘,此時我們不是應該去求太後娘娘嗎?您怎麼往陛下那去了?”

宋念溫搖了搖頭:“錦妃既能說動多年不問後宮之事的太後出麵,不論其中緣由究竟如何,太後是斷然不會再信我的,既然如此,倒不如遊說陛下,說不定還能為惠菱掙得一絲生機。”

海棠恍然,發覺原是自己思慮不周了,再看宋念溫,好似與以往有些不同,但深究起來卻又不知究竟是何處不同……

乾勝宮外。

“哎呦,貴妃娘娘,這一大早的,您怎麼過來了?”李崇德像是早知她回來,提前守在門前一般,連忙迎上來。

“李公公,陛下現下可在宮中?”宋念溫倒也不繞彎子。

李崇德本已做好了與宋念溫客套寒暄來拖延時間的準備,而今對方如此單刀直入,他倒不知該回些什麼了。

“這……在是在,隻是陛下現今應該還在休息,要不您……先回去,過些時候再來?”

宋念溫頓時心下明了,也不顧李崇德的阻攔,徑直朝內走去。

李崇德頓時嚇得一腦袋冷汗,他衝上去阻攔,卻不料宋念溫隻是走了幾步,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神色堅定。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啊……您,您這是做什麼……”

宋念溫雙眼緊盯著殿門的方向,目不斜視道:“公公且去忙吧,既然陛下未醒,臣妾便在此處等陛下醒來。”

“這……”

李崇德還想再勸,卻實在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麼,隻好作罷。

殿門緩緩打開,又緩緩合上,李崇德悄聲邁步走近,正探頭朝塌邊張望,猛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門外跪著的,可是貴妃?”

李崇德強掩驚懼,回過身來,躬身道:“回陛下,正是貴妃娘娘。”

陳慕冷哼一聲:“她倒是個知道規矩的。”

“那陛下……”

陳慕瞥了他一眼:“怎麼,你想陪她一起跪?”

李崇德一驚,連忙俯下身,疊聲道“奴才不敢,奴才隻是想說,陛下您到了該上朝的時間了。”

陳慕在桌前安坐,手執一本奏折,細細看了起來。

李崇德頓時心領神會,悄聲退至殿外,對門旁的小太監道:道“陛下今日身體不適,就不早朝了。”

這話看似是對小太監吩咐,實則音量控製得不大不小,恰好能夠廊前的宋念溫聽得清楚。

海棠頓時一驚,急切的看向宋念溫,卻未能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動容。

宋念溫依舊跪在那裡,神態堅毅,目不斜視,如一株的柳樹裡在哪裡,柔軟卻依舊堅韌。

海棠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既然要跪,她便陪她一起跪。

夏季的日頭總是來得如此急迫,宋念溫出門時還是晨光熹微,如今卻早已驕陽高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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