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棋局如戰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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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乾什麼?”語氣中隱忍著一絲怒意,仔細聽還能聽清楚其中夾雜著些許的無奈與憐惜。

轉角處一襲黑衣男子,渾身夾雜著一絲寒意走了進來。看著屋內堆滿了淩亂的酒瓶子,一向平靜淡漠的眸子夾雜著一絲憤怒,冷喝道:“禦錦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相信你,你若是繼續這樣,我看我們的交易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紅衣男子也就是禦錦聞言不禁輕笑出聲,笑的淒涼:“我才剛被貶為庶人,他便毫不猶豫的立了太子,可笑母後直到臨走之前還告訴我說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我們所以為的苦衷原來就這麼不堪一擊,嗬嗬”笑容的絕望一點點蔓延心間。

“這本就是你故意試探,得出這個結果你也該早有心裡準備不是麼?”黑衣人放緩了語氣淡淡道:“現在我們也該下一步計劃了,你這個樣子難不成想要放棄?”

見那人自顧自的喝酒,韓鈺蕭身上的寒意越發重了,冷冷道:“明日宣立太子的詔書便會發了出去,你接下來該準備怎麼做自己看著辦。”

禦錦恍若未聞,自顧自的喝著酒,酒水順著唇角緩緩滑落,滴入衣襟之中。

“後天便是洛大小姐的及第禮了,不對,或許過了及第就該喚郡主了。到時候這婚事也該抬上桌麵了,你就不擔心她嫁給彆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潛台詞就是怎麼會嫁給彆人。

“哈哈“聞言黑衣人大笑出聲,語氣冷凝道:“禦錦,你是壓根沒想到還是不願意去承認,你們的婚約早在你被貶為庶人的時候便就煙消雲散了,且不說你這個樣子那洛華衣願不願意嫁給你,你難道就願這個樣子拖累她一生麼?”

這回禦錦終於有了反應,緩緩轉過頭瞥了一眼來人“我會帶著她遠離這裡,遠離這一切。”他相信衣衣一定會不反對,他是真的不想報仇了,若那仇人是皇上,那他難不成要弑父弑君麼?他做不到。

“禦錦”暴怒的聲音響徹大殿:“你彆忘了你是嫡子,即使被貶為庶人也掩蓋不住你是皇上嫡子的血脈,即使你想逃離也要新君同意,你認為新君能容忍一個被廢的前太子活著麼?你難不成想要一輩子帶著她顛簸流離,你太自私了,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這麼懦弱,是我看錯了人。”

狹長的桃花眼猛然睜大,眼中閃過一抹糾結的痛意,他一切都明白,隻不過就如黑衣人所說他是在逃避。

見他油鹽不進,黑衣人冷冷瞥了一眼那人,便悔袖轉身準備離去,卻在門口被那人喚住。

“可否把這個帶給姐姐。”

黑衣人回過頭,便看到那攤在禦錦掌心的小盒子,白玉剔透,上麵刻著的花紋聞所未見,想要拒絕,可當觸及到那與那人一模一樣的眸子時便不忍拒絕。接過盒子並未多說一言便離開了。

而他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那癱坐在地的紅衣人,桃花眼中泯泯滅滅不斷閃爍著光芒。

有些事不是一味的躲避便能夠躲過的,就如懷璧其罪一樣,黑衣人說的沒錯,他生來就是注定處於這權力風暴中心。

明日的立太子的消息一出,整個京都怕是會風起雲湧了。

“該起風了。”

京都最不缺乏的便是新鮮事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經過了多少事情。功績赫赫的丞相府謀反一夜倒塌,錦睿太子被貶庶人,三大世家韓家庶子韓鈺蕭位列正一品宰相之位,今日又傳出來了立大皇子禦風為太子。

一時之間,京都的風向都轉了,本來錦睿太子倒台,風聲最赫的便是四皇子禦軒,畢竟四皇子母妃蘭貴妃是除了皇後位分最高的,而且四皇子的外戚可是戰功卓越的蘭世威蘭大將軍。

大皇子的母妃僅僅是個妃位,外戚是三品的禮部侍郎,三品官在這個京都一品二品大員滿地的地方還是不夠瞧的。

這立太子的消息如狂風驟雨一般在京都上流的圈子立傳來開來。

尤以後宮的反應最為激烈。皇上成年的皇子隻有四位。大皇子禦風乃雪妃所生,二皇子禦言生母隻是個宮女,三皇子禦錦乃嫡子,四皇子禦軒乃除了三皇子外身份最高的,乃貴妃之子。

鐘粹宮內,氣氛前所未有的壓抑低沉,殿門窗子都封鎖的嚴嚴實實,端坐在上首的是一名女子也就是鐘粹宮的主人蘭貴妃。

蘭貴妃年僅三十,風華正茂容顏卓絕,一向以溫婉示人的蘭貴妃此時麵上儘是寒霜,附與安卓上的素手緊握成拳,滿是怒意。

“母妃”下首看起來略帶稚嫩的男子大約也就是十五六歲左右,俊朗的容顏有些疑惑卻並無憤怒隻是有些失望罷了。“這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母妃還是放寬心吧!”

“放寬心,本宮怎能放寬心,這太子位明明該是你的,怎會成了禦風,難不成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人做嫁衣麼?我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樣?四皇子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撇到蘭貴妃的樣子,便有些欲言又止,他雖然不清楚丞相府謀反的事情是不是母妃做的,但是隱約的覺得肯定與母妃有關,隻是自己不敢也不願捅破這一切。

“軒兒,你放心,母妃絕對不會讓彆人把屬於你的東西奪了去。”她既然能鬥過皇後,更不屑一個沒背景的雪妃,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想從她蘭玉瑤手中奪東西,也得看她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有沒有命享受。

聞言,禦軒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母妃肯定不會束手待斃的,可是他也不願牽扯這些事情去,抿了抿唇才轉移了話題。“母妃當初讓表妹與洛華衣交好,可是有何打算?”上次問的時候,蘭貴妃隻是淡淡一笑並未回答。

如今這個時候,母妃情緒還在激動之中是最好得到答案的。

“軒兒,若母妃讓你娶了洛華衣可好?”

“母妃,您明明知道兒臣喜歡的是誰,我不娶。”牽扯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四皇子也不禁失了平靜。

蘭貴妃瞥了一眼四皇子,見他這個樣子心裡有些不喜,語氣也有些不好:“我知道你喜歡蘭靈兒,但是那丫頭喜歡陸家的小子,你不會不知道吧!若是你娶了洛華衣,靈兒嫁了陸家,這陸家和洛家可就成為了我們的助力。這樣不是一舉兩得麼?”

末了還略帶深意道:“軒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母妃所能幫你的做的都做了,隻要你不讓母妃失望就好。”

薑還是老的辣,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禦軒性子軟弱,但也是不甘屈居於忍下的,所謂不想當將軍的不是好兵,不想要皇位的不是個稱職的皇子。

禦軒也明白蘭貴妃的意思,心中卻還是不舍不甘心道:“母妃難道忘了洛華衣和那人還有婚約,兒臣怎能娶她?”

“嗬嗬”聞言,蘭貴妃輕笑出聲“這一點軒兒不必擔心,明日便是洛華衣的及第之禮,也是她被封為郡主的時候,皇家的郡主怎會與庶人通婚呢?這婚約怕也隻能作廢了。”

見禦軒神色有些恍惚,蘭貴妃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麵上還是溫和道:“軒兒,自古成大事者都要舍棄一些,一個女子怎能比的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呢?等你坐上那個位置後想要什麼還不是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這一番話給了禦軒很大的觸動,以前蘭貴妃念在他年幼一些事情並未說的那麼直白,如今猛然聽到這些話,那屬於心中的不甘,yuwang就如炸了匣的水噴湧而發。

“兒臣一切謹遵母妃的囑咐。”

“這就好,明嗬嗬親自帶一份禮去恭賀洛郡主及第之禮。”

“兒臣曉得。”

忽然想到什麼,蘭貴妃眉頭閃了閃道:“最近你可曾聽到禦錦的消息麼?”

提到禦錦,禦軒眉頭緊蹙,這個從小到大光芒萬丈的太子哥哥,即使如今被廢了在他心中還是有些遙望不可及,芝蘭玉樹溫潤儒雅麵如冠玉,無數美好的詞都不足以表達他的一分一毫。

“未曾,冷宮失火那一晚之後,他就好似消失在京城了一般。會不會他”早就不在京都了。

“不可能”蘭貴妃雙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她入宮也快有二十年了,卻遲遲都不曾對皇後動手,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還記得初見時才四歲的禦錦,處處透著優雅尊貴,那一雙眸子卻是淡漠無比,就那樣看你一眼好似一切都無所遁形,當時她位置還不夠穩所以也未曾注意他。直到自己產下四皇子。

自己心中的權欲爆發,開始不滿足眼下的位置,那時禦錦已經八歲了,渾身的氣勢更勝從前。她幾次三番找皇後麻煩,卻總是刹羽而歸。

一開始她以為是皇後裝的太深了,最後才打探得知原來後宮明麵上是由皇後管著的,但從禦錦五歲的時候便全權由他處理。

任誰都恐怕不會相信,年僅五歲的孩子竟然掌管諾大的後宮,從那之後她便有些小心翼翼了,卻不妨還是被他抓住了把柄。

現在回想起在冷宮的那一幕,才十二歲的他竟然眼都不眨的讓整個冷宮成了修羅地獄。她再也不甘惹怒他了。

可是人心中的不甘,對權利的yuwang是阻擋不住的,她隱忍了多年,終於找到了機會,可是卻還是未曾把他置於死地。

論計謀手段或許她比不上禦錦,這一次的成功也是僥幸,破釜成舟。所仗的也不過是禦錦鞭長莫及措手不及。

隻是最終還是未曾置他與死地,禦錦就是她的心中的一顆刺,不除之心不安。

禦軒最多隻是長年在禦錦的光環下,顯得有些抑鬱與不甘,至於心中對於禦錦的感覺到沒有蘭貴妃如此忌憚。

“母妃”他真是搞不明白蘭貴妃對禦錦的忌憚從何而來。

“軒兒,母妃困了,你先下去吧!不要忘了明日去太傅府,最好給洛華衣留下一個好印象。”

“兒臣明白。”抬眼看了看蘭貴妃,眼眸微閃頓了頓才繼續道:“兒臣告辭。”

殿內空蕩蕩的,蘭貴妃斜靠在踏上,雙眸微闔,緊咬著下唇,腦海那血腥的一幕幕不斷的上演。冷宮的那一幕成了她多年的夢魘。

那人也是她心中的刺,她決不能就此束手待斃,雙眸微睜迸發出一抹冷厲的光,冷喝道:“全力追蹤禦錦的消息,遇到殺無赦。”

“諾”一陣風吹過,並無任何痕跡。

蘭貴妃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在不久之後,她所擔憂的一切都會發生,那人以絕對姿態卷土重來,打得她措手不及。

月華宮內,舜華長公主拿著手中的白玉盒子,眼中的欣喜一抹了然,她就知道自己的皇弟鐵定沒事。

他那樣聰明厲害怎麼會輕易被打到,他可是大盛戰無不勝的戰神呢?嗬嗬雖然這一切怕都讓人給遺忘了。

她相信隻要皇弟振作起來,那麼一切都還是有機會的,她一定會為母後報仇,查清楚丞相府的事情原本。

隻是好似想起什麼了,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今年她都已是雙十年華了,起初是母後心疼她想多留自己幾年了,隻是如今怕是隻能這樣耽擱下去了。

他能否等得及,她和他是否還有機會呢?

想起剛才問宮女他說了些什麼,得到卻是沒什麼,她不敢深究,她不想耽誤他卻又不願就此放手。

仰起頭,克製住眼中的淚,她是大盛的大長公主身上的責任重大,她不能為兒女私情而耽擱。

“對不起“不知道是對不起自己逝去的年華還是對不起要負了他。

棋局如戰局,勝敗乃瞬息之變,前世擔負著草包的盛名,可是又有誰知道洛華衣乃遺傳了大長公主的棋藝,後來又在禦錦的指教下,棋藝可謂是難逢敵手,就連禦錦都不是她的對手。

黑子與白子互相交錯,白子緊追黑子其後,黑子稍有不慎就要被吞掉。

“丫頭,這一局你怕是要輸了。”洛太傅笑嗬嗬看著對麵沉思的人兒,笑著道。

“那可不一定”,黑子偏左一步,瞬間局勢逆轉。

看著瞬息變化的戰局,洛太傅精明的雙眸閃過一絲震驚,隨即滿是欣慰的望著洛華衣讚歎道:“不虧是我洛華耀的孫女。”

洛華衣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前世祖父雖然對自己和藹可親,但是自己卻有些怕嚴厲的祖父,總是躲著他,時間久了關係便有些疏遠,她倒是還從未見到過祖父如此小孩子一般的模樣。

隻是原本先前還麵帶笑意的洛太傅片刻之間不知道想到什麼了,麵上的笑意淡了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近發生的事情並不算多,結合眼下的事情,洛華衣很輕易的便直到祖父所謂何事,隻是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大皇子當太子總比四皇子當太子好吧!至少不是四皇子,雖然前世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大盛朝有能力陷害丞相府,又能在冷宮放火一手遮天,除了皇上隻有蘭貴妃了。

且不說皇上沒有動機,若是皇上根本不用這麼麻煩,所以剩下的便隻有蘭貴妃了。蘭貴妃心思深沉又深處高位背後又有整個將軍府做後盾,若她膝下四皇子登太子位,那麼禦錦一定會很危險。

“祖父可聽說過,一山不容二虎,可是若是遇到不同的情況也可酌情考量。隻有保持平衡才能平穩,一旦一方壓製住另一方,成為了最後一個,那麼他會不會想要得到更多,所以一時平穩是為了大局著想。”

“可是大皇子心思陰沉睚疵必報並不是一個好的儲君。”洛太傅也不知道為何對一個小輩說這些,可是剛才聽華衣所說的怕不是碰巧吧。

雖直到祖父在試探,但是她也並未遮掩反而大大方方說道:“來日方長,世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誰笑道最後呢?至少目前這個局勢是最安全的就好。”

“好一個來日方長,沒想到華衣看的比祖父遠,看的更廣,是祖父操之過急了。”

“祖父也是關心則亂。若是能平下心,祖父也理應知道這個道理。”這話說的沒錯,現在的局勢,隻有大皇子為太子才是最好的選擇。

也不知道皇上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樣碰巧正好解了禦錦的燃眉之急,也讓局勢平穩下來,若是四皇子為太子怕是他身後的將軍府等不及了,隻有現在互相抗衡才能保持平衡。

平衡才是如今的破局之策,隻有先平衡才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取得最有效辦法,最終才能獲得最大利益。

“嗬嗬”洛太傅笑笑不說話,繼續執起白子落下“繼續下棋,還未到最後,勝負還不一定。”這話原還了回去。

“祖父,天色已晚了。”看著已經月上中稍了,洛華衣有些哭笑不得,祖父簡直鑽進棋局了,見祖父不以為意,隻得繼續道:“祖父,明日便是華衣的及第禮,您難不成讓華衣帶著黑眼圈去麼?”

洛太傅抿唇,頗有些不虞,但還是有些不甘道:“那把這一局下完再走也不遲。”

“這可是祖父說的,祖父可不要反悔?”不是洛華衣不敬,而是洛太傅有前科,每次都說下完這一局,接下來又說再來一局而已,就這樣周而複始。

“一言為定。”話音剛落,華衣便落下一子,黑子瞬間突破重圍,即使白字負隅頑抗終是抵不過黑子來勢洶洶。

洛太傅當下吹胡子瞪眼,實在不敢相信。

“天色不早了,祖父早些歇息,華衣不打擾您休息了,先行告退了。”說罷便附送一枚大大的笑意轉身離去了。

直到華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那洛太傅才緩緩收回了目光,看來自己這個孫女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厲害,這樣也好總歸有了自保的能力,否則將來若是沒了他那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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