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看你說的。上次是朕對你太嚴厲了,沒嚇壞你吧。”
李昭秦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笑嗬嗬的扶起正要下跪的錢萃寧。
“皇上已經有兩個月沒來過臣妾這裡了,臣妾好害怕,怕皇上從此不再喜歡寧兒了。”
“怎麼會呢,你可是朕最喜愛的寧兒。來,跟朕說說,最近都受了什麼委屈,看看,人都瘦了一圈。”
錢萃寧借勢就坐到了李昭秦的腿上,小鳥依人的摟住他的脖子。
“皇上這麼久不來薈萃宮,那些個勢利眼的奴才,都說臣妾失了聖寵,對薈萃宮也多有怠慢,就連臣妾吃的血燕,也都被換成了白燕!”
錢萃寧的父親是當朝的戶部尚書,從小錦衣玉食,進了宮之後就更是嬌慣,哪裡受得了這種怠慢。
“哦?是哪些奴才,朕替你罰了他們。”
“也不怪他們,這宮裡的奴才哪個不是捧高踩低的,隻要皇上不再冷落寧兒,寧兒才能不受委屈啊!”
李昭秦摟著錢萃寧的腰,笑道:“原來寧兒打的是這個主意,好,那朕就再疼寧兒一回,朕答應你,以後每個月都來看你,怎麼樣?”
錢萃寧順著杆子往上爬,不想錯過這個好時機。
“寧兒不依,皇上這話說的不清楚。皇上若是一個月隻來一次,那也算是每月都來,臣妾可不答應!”
“哈哈哈,寧兒啊,朕就喜歡你這個小刁蠻勁兒。那好,你說吧,想要朕一個月給你幾天?”
錢萃寧轉了轉眼珠,道:“臣妾也不為難皇上,每個月的頭尾怎麼樣?”
李昭秦不禁臉色一僵,每月初一和十五是必須要去皇後那裡的。
錢萃寧是擺明了要為難他,可是有不能太明顯,所以隻說每月初一和三十來薈萃宮。
這要是平時,李昭秦早就甩袖走人了。可是眼下……
錢萃寧表麵上是個隻會爭風吃醋的小女人,可是心裡的算盤打得好著呢。
她也看出李昭秦對李昭陽和陸承恪的忌憚,也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與皇後之間的種種糾葛。
更看得出,在這個節骨眼上,李昭秦需要一個強大的後盾,來支撐他對付李昭陽和陸承恪。
“怎麼了皇上,臣妾又讓你為難了嗎?”
“當然不是,朕上次對寧兒發了脾氣,這次就當是補償,朕答應你了。”
錢萃寧激動地抱著李昭秦的臉親了一口,巧笑倩兮道:“那皇上今天晚上留下來嗎?”
“自然是留下來,好好陪陪寧兒。”
另一邊,鳳棲宮裡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皇後娘娘,天色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沈暮雲坐在梳妝台前,心不在焉的梳著一頭青絲。
宮女們都知道,皇後娘娘在等皇上。
平時這個時候,沈暮雲早就睡下了。
“皇上還沒來嗎?”
難道他忘了,今日是他們初次相識的日子嗎?
也是,他恐怕早就忘了這件小事,自己卻在殷殷期盼著什麼。
“皇上他,他去了薈萃宮。”
手裡的木梳應聲落下,“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綠翹,把那一桌子的晚膳撤走吧。紅芙,幫我寬衣,我要歇息。”
沈暮雲早已經習慣這樣的場景,身邊的宮女總是不忍心說出皇上的去向,而得知皇上又去了哪位娘娘的宮裡後,她也總是儘量表現的雲淡風輕。
可是心裡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那種苦澀,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的。
沈暮雲也曾是宰相之女,從小受的教導就是如何做一個稱職的妻子。
為人之妻,尤其是在王侯將相之家,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一個忍字。
忍受寂寞,忍受不忠,忍受妒火的煎熬。
這是她必須要走的路,不管有多麼的愛自己的丈夫,她都會本能的選擇沉默。
“哎,娘娘,窗外有一隻信鴿!”
綠翹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沈暮雲的思考。
“看看它腿上有沒有綁著信紙。”
綠翹歡歡喜喜的抱起信鴿,果然,腿上綁著一張信條。
“娘娘,快看。”
沈暮雲拿過紙條一看,是李昭秦的筆跡!
“去年今日,人麵桃花。若不相識,此生抱憾。若得相守,此生無憾。”
原來他還是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的,去年的今天,他們就曾一起去檀香寺求子,路上還同賞了桃花。
“娘娘,皇上一定是因為什麼事才去了寧妃娘娘宮裡的。記得上次寧妃因為說了娘娘的壞話,就被皇上冷落了兩個月,娘娘不用太擔心,皇上還是最喜歡娘娘的!”
沈暮雲的心情頓時開朗了一些,是啊,畢竟他最喜歡的人是她,不是嗎?
她隻是一個沒有了外戚支撐的皇後,皇上需要外臣的協助,才能治理好萬裡河山。
這些她都明白,隻要他的心有多半是屬於她,就足夠了。
第二日清晨,薈萃宮裡一片豔羨的聲音。
“寧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氣,聽說皇上今兒個都差點兒誤了早朝呢。”
“嬪妾早就說過了,寧妃娘娘才是皇上心裡的人。這不,還是皇上先低了頭,來找咱們寧妃娘娘嘛!”
錢萃寧滿不在意的笑道:“惠嬪,就你整日耍貧嘴。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去向皇後娘娘請安了。”
惠嬪最是會看眼色了,雖說寧妃在後宮的勢頭最大,可那還不是托了她父親戶部尚書的福嘛。
皇後娘娘多年無子,又家道中落,還能端端正正的坐在皇後的位子上,這才能說明問題。
顯然,錢萃寧也不傻,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寵冠六宮,也邁不過皇後去。
所以,在提及皇後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還不急吧,今日皇上走得晚,寧妃娘娘還沒梳洗完吧?咱們等會兒再去。”
錢萃寧徑直站起身來,任由宮女為她披上披帛。
“禮數不可廢,要是讓皇後娘娘覺得本宮禮數不周,恃寵生嬌,那就不好了。”
“娘娘真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哼,什麼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她錢萃寧可不是那種為一點點小利益,就整日爭風吃醋,目光短淺的小女人。
自打進宮起,她就知道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一塊冰給焐熱。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皇上的一心一意,更不是什麼榮華富貴。
她要的隻是家族的生存得到保證。
皇後又如何,得到了皇上的真心又如何?
沈暮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在外人的眼中,她是身份尊貴的皇後,又是皇上最敬愛的女人。
她的家族,因為試圖謀反,被誅滅九族。
而她呢,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竟然就那麼輕易的選擇了原諒。
錢萃寧永遠也理解不了,李昭秦究竟跟沈暮雲說了些什麼,才能讓她相信自己的父親真的會謀反。
所以,她對沈暮雲的不喜,並不是因為爭風吃醋。
反之,她對沈暮雲表現出的不滿和嫉妒,都是用來掩飾她真正目的的手段。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寧妃領著一眾嬪妃,來到了鳳棲宮。
沈暮雲依舊像以前一樣,端端正正的坐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這種笑她已經看了三年之久,早已經膩煩了。
這種臉上無欲無求的人,心裡一定埋藏著很多東西。
“妹妹們都起身吧,不必多禮。”
錢萃寧撫了撫額前的碎發,狀似無意的掩口打了個嗬欠。
隻見沈暮雲的笑臉頓時一僵。錢萃寧心裡感到一陣好笑,這個蠢女人,心裡的醋壇子肯定碎了一地了,可偏偏呢,表麵兒上還得裝的寬容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