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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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月辰離開的第一年,韓奕每天東奔西跑,回憶以前莊月辰說過的每一句話,尋找各種各樣的人去打聽莊月辰的消息,就算那個人隻和莊月辰有過一麵之緣,他也堅持當麵詢問。後來,該問的不該問的人都問遍了,韓奕便開始重複地奔波於莊月辰常去的幾個地方。她常去買繪畫用品的墨藝堂,她最喜歡的咖啡館,學校操場旁邊的秋千,還有她經常去寫生的玻璃花房……這些地方,韓奕每天都要跑上一趟。除此之外,韓奕開始有計劃地地毯式尋找,他以學校為中心,走遍了幾乎A市的每一個地方。

莊月辰離開的第二年,韓奕開始著手準備畢業的相關事宜,除了畢業論文畢業創作以及論文答辯這些常規事宜,他陸續地應聘了幾家雜誌社和出版社。因為大學期間參加過多次攝影比賽並且都取得了不錯的名次,使得韓奕的履曆在這些單位之間非常搶手,最後他在畢業前夕,選了一家銷量最好的雜誌社。不過不管多忙碌,韓奕都不忘時刻打聽莊月辰的消息,每天檢查郵箱也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莊月辰離開的第三年,韓奕開始在學校附近物色合適的店麵,同時開始拚命工作節省開支為經營畫廊做準備。半年之後,韓奕經過洽談盤下了現在的店麵,簡單的裝修之後,韓奕開始為畫廊忙前忙後。每天除了正常上班之外,他開始穿梭於各大藝校宣傳畫廊,在大街小巷貼滿畫廊的廣告。又半年之後,韓奕辭去了雜誌社的工作,專心經營畫廊。

莊月辰離開的第四年,韓奕的父母瞞著他用多年的積蓄為他在A市買了一套90平米左右的公寓,並勸他放棄畫廊找個穩定的工作。同時,有個暴發戶看中了畫廊的位置,想拿下來做彆的生意,在和韓奕談判失敗之後,利用權勢開始打壓畫廊的生意。剛和韓奕認識不久的李舒芸出麵幫忙,韓奕為了避免同樣的麻煩,征得父母的同意賣了那套公寓,湊夠了畫廊的首款,保住了畫廊。度過了最大的危機之後,畫廊的經營慢慢變得順利,名氣越來越大。曾經工作過的雜誌社老板找到韓奕,簽下了他未來十年攝影作品的使用權。年中,韓奕錄用了林泉,自己則開始到臨近的城市旅遊拍照,並堅持打聽莊月辰的消息。

莊月辰離開的第五年,韓奕的畫廊已經小有成就,對畫廊進行了再裝修並改建了二樓成了自己的私人住所。韓奕也從雜誌社得到了一筆可觀的報酬,加上畫廊的收入,終於在年中的時候支付了畫廊的餘款。韓奕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在旅遊行走上,去更遠的地方,依舊執著地沒有目的地尋找著莊月辰。同年暑假,李舒芸找韓奕幫忙,要求舉行一場假的訂婚宴,以逼迫父親的合作夥伴打消企業聯姻的想法。韓奕感念李舒芸曾經出麵幫他保住了畫廊,雖然萬般不願,但終究還是答應了她的提議,於是他在訂婚宴上,遇到了莊月辰。

比起韓奕這五年腳不停歇的忙碌,莊月辰過的要簡單許多。

沒有韓奕的第一年,莊月辰終於被告知她患了遺傳性心臟病,並且有心臟衰竭的跡象,情況不容樂觀。莊月辰一到美國就被送到了醫院,就在她一邊接受治療一邊謀劃著要回國找韓奕的時候,噩耗接二連三的襲來。先是父親在國內的公司出了問題,財政出現極大漏洞,陸陸續續牽扯出的一大批人麵臨牢獄之災,而首當其衝的就是父親。沒過幾天,父親在接受調查的時候心臟病發,沒能及時進行搶救不幸去世。半個月後,母親疲勞駕駛,車禍身亡。連著經曆了兩場葬禮的莊月辰暈倒在回家的路上,那之後便被關在醫院,儘管權威醫生來了一撥又一撥,但她的情況還是越來越糟。莊月辰終於決定放棄聯係韓奕,而選擇遺忘。同年年尾,莫鳶被查出患了腦癌,在聖誕節前夕和莊月辰住進了同一家醫院。

沒有韓奕的第二年,莊月辰和莫鳶成了病友,每天相互安慰相互扶持著跟死神搶奪時間,但究竟能搶到多少時間,他們誰也不知道。莊月辰每天看莫鳶因為頭痛,抱著腦袋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樣子,第一次慶幸,她患的是心臟病。歐遠每天都來醫院,在莫鳶頭疼到想要抱著腦袋往牆上撞的時候,歐遠都會死死地把她抱在懷裡,暗自咬破自己的嘴唇。莊月辰在旁邊看著,卻愈發地想念韓奕。小半年後,在莊月辰已經做好告彆世界的準備時,醫生告訴她,找到了合適的心臟。然後一場換心手術之後,莊月辰再睜開眼睛,卻迎來了莫鳶的葬禮。

沒有韓奕的第三年,在醫院又住了半年多的莊月辰被接回家裡,每天按照小姨歐倩的囑咐,無聲無息地過了一天又一天。

沒有韓奕的第四年,莊月辰因為體弱經常生病,往來於醫院和家之間。繼續修學的提議,也因為她的身體狀況,在未經本人參與的討論下被駁回了。

沒有韓奕的第五年,借著莊月星大學畢業的契機,莊月辰提出了想回國的要求,在歐遠的幫助下,終於得到外公和小姨的同意,和莊月星一起回到了國內,住進了闔家苑。莊月辰每天對著窗外熟悉的景色畫畫或者發呆,猜測著韓奕是否還在這裡。生活規律,無波無瀾。

現在,莊月辰麵對著同樣的景色,卻不再是一個人。她聽著韓奕平靜地講述這五年來的生活,偶爾會心疼偶爾自責。但在聽著的同時再回憶自己這五年來的日子便隻剩下感慨,不管他們各自過著怎麼的生活,慶幸的是,終於都堅持下來,迎來了這一刻的重逢。

“說完了。”韓奕看著外麵夕陽西下的景色,晃了晃懷裡的人,“該你說了。”

莊月辰伸了個懶腰,想了想說:“我沒什麼好說的呀,可無聊了。就是醫院、家、家、醫院,就這樣。”

韓奕知道莊月辰不想說,也沒想真的逼她去回憶。雖然莊月辰說的簡單,但他知道,那些經曆,即使是回憶也會觸動埋在心裡的傷痛,他又怎麼舍得她為了往事那麼難過呢!

“對了,你昨天下午在這裡看什麼呢?”韓奕突然問。

“什麼?”

“就是昨天下午,你也坐在這裡的。我看你手裡拿著一個素描本,上麵畫了什麼,看了一下午。”韓奕想起昨天下午在外麵偷偷看她的情景,便扯開話題問。

其實在今天之前,莊月辰幾乎每天都是那樣打發時間的,聽到韓奕這樣問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才有點印象。不過……“你昨天下午來過了?”

“嗯,偷偷看你來的。”

“怎麼不進來?”

“沒想好怎麼跟你解釋訂婚的事情,不敢來。”

莊月辰白了他一眼,站起來,拉著他到了小畫室門前,推開門進去。韓奕看了一圈,裡麵空間不大,零零散散堆滿了東西,也沒多餘的椅子可以坐,索性就站著了。

莊月辰拿過窗台上的一個素描本遞給他說:“昨天在看這個。”

韓奕好奇,心說看自己的作品也能看一下午啊。低頭翻開素描本,隻看了第一頁就愣住了,再往後翻了翻,韓奕啞然,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整個本子,每一頁畫的都是他的畫像,有鉛筆畫的,炭筆畫的,有畫得比較仔細的,也有寥寥線條勾勒出來的。就如他留著五年前的照片一樣,畫上的畫也是五年前的樣子,比起現在少了一份沉穩多了一份明快的氣質。

莊月辰走過來,扒著他肩膀說:“五年呢,你好像老了。”

韓奕失笑,反問:“不是更帥了麼?”

吃晚飯的時候還是這三個人,莊月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天都沒見人影,連帶著那隻被叫作“貓貓”的金毛也被帶走瀟灑去了。宋姨中午吃飯的時候才知道韓奕就是辰悅畫廊的老板,而林夢就是在他的畫廊裡做兼職。聽說林夢今天晚上就去畫廊裡正式上班了,於是下午就又做了一些小點心,裝了兩份,一份給韓奕,一份托他帶給林夢。

韓奕欣然點頭,隻不過走的時候不僅帶走了點心,還把莊月辰也帶走了。莊月辰很自覺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又拿了一些日用品,背著小包很愉快地被拐走了。

莊月星回來發現自家姐姐又不在,一聽宋姨說莊月辰還收拾了幾件行李走的,立刻恨鐵不成鋼地抱怨莊月辰太沒出息了。可惜,人都被帶走了,她也沒轍。

當天最開心的人應該是林泉。善良的兼職小員工林夢在接班的時候好心地給他帶了晚飯,還把昨天宋姨做給她的點心帶了一半給林泉,雖然很快她就拿到了韓奕帶給她的新的點心,不過怎麼說林泉都賺到了,感動地就差給林夢一個熊抱了。

一連幾天,莊月辰和韓奕都膩在一起形影不離。本來要請歐遠吃飯的決定,也因為歐大總裁這幾天太忙而被擱置了。兩人不是膩在畫廊二樓的大畫室裡,就是膩在莊家彆墅裡,反正到哪兒都是一起的,看的莊月星受不了這兩人的連體模式,一看到他們就自動閃人。

李舒芸自那天和韓奕在咖啡廳見了一麵之後就再沒出現過,連一個信息也沒發過,也不知道是太忙還是太傷心。

莊月辰盼了很久的莫靜的電話也終於打了過來,隻不過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莊月辰你出軌啦!”

在一邊聽到這話的韓奕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不過莊月辰卻很淡定,平靜地接話說:“是啊,我不要歐遠了,你要接手麼?”

“憑什麼你不要了我就要接手?”莫靜咆哮。

“哦,你不要啊。”莊月辰用氣死人不償命的淡定語調說:“那我找彆人接手了,反正他公司裡好多單身OL,我上次去看過了,好多美女。”

然後手機那邊就安靜了,良久之後,傳來莫靜恢複正常的語調,“我就知道你最愛的不是歐遠……哥。”

“錯,姐姐我就沒愛過你的歐遠哥哥。”莊月辰毫不留情地吐槽,和韓奕重逢之後,不僅人精神了,連帶著嘴皮子也利索了,不給莫靜任何辯駁的機會就繼續說:“還歐遠~哥!你再給我裝!我告訴你,外公和小姨今年要回來過聖誕節,你自己看著辦,要是不回來呢,我回頭就安排歐遠去相親,一天見三個,我就不信沒人接手!你也彆廢話了,這離聖誕還有兩個多月呢,自己慢慢想吧,就這樣,拜拜!”

這不讓人說話的氣勢和元氣滿滿的狀態,看得一邊的韓奕十分滿意。其實,縱使分彆得再久,那些深入骨髓的東西也注定不會再有所改變。一遇到韓奕,莊月辰總是可以自然地切換到最自在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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