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依為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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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傑一愣,“跟你的毛驢說一聲?你的毛驢,確定隻是毛驢?”

韓雪晴篤定地道:“確定,它真的隻是毛驢,但是,它如今是我唯一的親人。”

公孫傑麵容柔和,看著這個明朗堅毅的女子,心裡不知道為何,湧上一絲憐惜之情。

住客棧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公孫傑為韓雪晴找了一所房子。

房子位於醫館附近,很小的一所房子,兩個房間,一個小小的院子,正廳比房間略大,屋子裡並無任何家具,連床都需要自己購買。公孫傑不知道韓雪晴有沒有錢,所以為她購置了日常所需,裝飾一番,也十分雅致。

韓雪晴在院子裡搭建了一個驢棚,給毛主任居住。為了不讓毛主任過於孤單,她從大街上撿回一條流浪狗,這屋子,一人一狗一毛驢,相依為命。

狗狗全身毛發都是黑色的,在街上看到它的時候,它全身臟兮兮,韓雪晴燒了一大鍋熱水,為它洗澡,狗狗滿屋子跑,還跟韓雪晴叫囂,渾身敵意。但時,當韓雪晴丟出一塊肉狗頭的時候,它軟化了,順從地聽韓雪晴的指揮。

狗也通人性,它一直在大街上覓食,誰心裡不高興都可以踹它幾腳,從來沒有人給它東西吃。

韓雪晴為它洗完澡,用毛巾擦乾毛發,抱在膝頭上為它梳理,然後開始在它身上找蚤子。

狗狗在韓雪晴麵前很乖順,韓雪晴為它起了個名字叫炭頭,因為它全身黑得像塊大木炭一樣。

在康裕醫館上了幾日班,韓雪晴覺得生活很充實。開始的時候,醫館的大夫都瞧不起她,以為她醫術平庸,但是見過她用針灸後,都紛紛寫了個服字。

公孫傑一直暗中觀察她,她的一舉一動,都有專人回報給他聽。他心底希望,這個女孩,真的是當年的王妃韓雪晴,哪裡有這樣的巧合?她也叫韓雪晴,一樣懂得針灸,一樣是個陽光明媚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給人的感覺,她就是韓雪晴。

但是經過他多次的試探,她仿佛對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神色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他觀人入微,她臉上的一絲表情他都不會錯看,所以,理性分析之後,又覺得她不是。

尤其,她得知寧瑾華為了王妃的死而性情大變之後,她隻讚歎了一句王爺真是情深,然後就沒有其他任何的表情了。人非草木,若她是王妃,有一個男子這樣為她,她一定會動容。

但是,她沒有!

若果她不是鐵石心腸,那麼,隻有一個結論,她不是王妃韓雪晴。

其實,人死哪裡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複生?他是大夫,知道人命珍貴,珍貴在於不能重來。之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可以附身在韓雪晴身上,但是,他相信那是非常的偶然,非常罕見的。又或者,其實壓根就沒有附身一事,一切,都隻是一個猜測。

失望是有的,但是,這些年就不曾懷著這樣的希望,又哪裡會有多大的失望呢?他幸好沒有提前把此事告知寧瑾華,否則寧瑾華滿懷期待之下得知結果並非自己所想那樣,那種透心的絕望隻怕是他不能承受的。

隻是撇除這一切,他還是沒有否定韓雪晴的醫術高明。

所以,觀察了她半月後,這日午後,他喚她進來自己的書房內,請她坐下之後跟她說鈺兒的事情。

“這位病人,已經昏迷了四年,這四年,全靠不斷地用參湯和各種補湯灌下去延續生命,請了無數大夫,宮中的禦醫全部都診治過,都沒有辦法,所以,想請你去為她診治一下,看看針灸能否幫助她。”

韓雪晴聞言,蹙眉沉思了一下,抬頭道:“隻是,連禦醫都診斷過了,隻怕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公孫傑道:“儘力一試吧,反正都這樣了,你就算治不好,情況也不會比現在差了。”

韓雪晴點點頭,“好,我儘管一試。”

“好,那明,日。你與我一同去王府吧。”公孫傑道,見她神色微怔,又道;“我忘記跟你說,這位病人是寧安王爺的師妹,如今住在王府內!”

“寧安王爺?就是你跟我說過對死去妻子念念不忘的那位?”韓雪晴問道。

“正是!”公孫傑瞧著她的神色,回答說。

韓雪晴哦了一聲,歎息道:“這位王爺對妻子這般的好,想來他們夫妻以前一定十分恩愛。”

公孫傑嗯了一聲,“是的,他們彼此相愛。”

“那真是太可惜了!”韓雪晴歎息道。

可惜也好,憐憫也好,如今,也隻能化作她唇邊的一句歎息而已。

這日一早,韓雪晴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她把頭發挽起,用簪子斜斜地彆了起來,秋日天氣乾燥,加上出診了幾晚,睡不好,所以眼圈有些明顯,她想塗點脂粉,隻是找遍了整個房子,才發現自己原來沒有買過胭脂水粉,她有些頹然地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有些乾燥的皮膚,她歎息一聲,“罷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隻是到底是去王府,不能再像往日那般穿著,所以,她換了一身綢緞湖藍色長裙,又打了一隻雞蛋,用蛋清敷在臉上。

剛敷好,便有人敲門,她出去開門,來人穿著一身玉白色的錦緞衣裳,麵容上帶著揶揄的笑,“一大早就起來裝扮,要去見他了?春意洋溢啊!”

韓雪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現在不能生氣,也不能笑,會有皺紋的。”

“保養是要每日堅持的,你這樣臨時抱佛腳,有什麼用?”來人是方廣海,方老將軍的義子,也是韓雪晴那位現代老鄉。他這些年一直跟韓雪晴保持聯係,書信往來,所以韓雪晴回京,他是知道的。毛主任的棚,也是他幫忙搭建的。

韓雪晴蹙眉,“哪裡有這樣的時間?”

方廣海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跟毛主任打招呼,“毛主任,今日帶你和炭頭出去溜達!”

韓雪晴道:“你上次帶炭頭去海邊,他泡了水,感冒了,現在還沒好呢,今日可不要帶它去海邊了。”

“放心,今天帶它們去郊遊,玩個飽飽的就回來。”方廣海抱起炭頭,瞧著它的小鼻子,道:“果真是感冒了呢,再不好叫老溫給你一針。”

炭頭像是聽得懂他說話似的,汪汪汪地亂叫抗議。

韓雪晴沒好氣地道:“它精得很,見我拿針,就跑得沒影了。”

方廣海放下它,摟住韓雪晴的肩膀,關切地問道:“怎麼樣?做好心理準備麵對他沒有?”

韓雪晴道:“平常心就可以了。”

“平常心?你肯定是做不到的,在我麵前你掩飾什麼啊?這三年,你一直沒有放下他,否則,今日也不會回來。”方廣海與她一同走向房間。

“我沒有掩飾,我回京是為了他,但是,我也跟你說過多次,我是為了他的雙腿回來的,三年前我的金針術過於青澀,所以,並不能根治他的病,相信入冬開始,他的雙腿就要開始麻木了,我要重新為他施針,通血氣血脈,並且需要連續半個月,否則,他會和以前一樣,血脈全數封閉,不良於行。”韓雪晴解釋了一大通,而這些,她早跟方廣海說過無數次,所以她不需要解釋,方廣海都明白她的意圖。

她是說給自己的聽的,並且再一次篤定自己回來的目的,不許自己做其他非分之想。

方廣海自己動手倒水,又往開水裡放了點茶葉,一邊洗茶一邊道:“我其實不明白你,你這回來都快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你竟能沉住氣不去看他?他初秋回京的,聽說身受重傷回來,差點連命都沒了,這三年,他為國出征,收複了不少領土,皇上對他讚賞有加,連朝臣們都覺得今年皇上確立太子之位,非他莫屬了。隻是你心裡應該明白,他並非是為了太子之位,他一直都放不下你。”

韓雪晴用暖水洗臉,坐在妝台前,瞧著鏡子裡的模樣,淡淡地道:“若我不跟你說我是韓雪晴,你還能認出我來嗎?”

“我相信他在意的不是你的模樣,再說,之前你的模樣也不是你自己的。”方廣海道。

韓雪晴苦笑,“是的,以前的軀體也不是我的,但是,正如恩師所言,我現在這具軀體,與我的靈魂也不契合,恩師雖然沒說,但是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到時候,我不會再像上一次這麼幸運,再重新找到軀體附身。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能給他什麼承諾?他現在反正都知道我死了,那就讓他慢慢接受吧。再說,我和他相處時間不算太久,他未必就真的愛上我,大概是感激加愧疚吧。”

方廣海默然歎息,他是男人,知道男人心中就算有愧疚和感激,也不會因此整個性情大變。男人改變得這般徹底,隻有兩樣,那就是仇恨和愛情。

不過正如韓雪晴所言,就算她真的相信他是深愛她的,結果又能如何?他們到底是不能在一起的,韓雪晴的恩師,也就是那位神仙,他說過韓雪晴與這具軀體無法契合,她遲早是走的。而且,這日期也不會太遠了。

與其到時候要寧瑾華再一次接受失去她的打擊,還不如不讓他知道韓雪晴還活著。因為,男人的心,其實是很脆弱的。

韓雪晴洗好臉,她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睛有些刺痛,她眯起一隻眼睛對著方廣海,“幫我看看是不是有眼睫毛進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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