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再敲敲門,良久,屋內還是無人回應。秋果站在一旁,也不敢進去打擾。姑娘的起床氣很可怕的,她上次就被罵哭了,不想再來一次。
兩人麵麵相覷。船艙一邊,大國師林運踱著步從房間內走出來。他姿態瀟灑的一甩拂塵,麵向他們道:“你們乾嘛呢?”
朱源抱拳回道:“主上讓屬下來請姑娘。”
“哦,來問她願不願意跟楚王殿下一起走是吧?”林運了然,“不過,她昨夜已經答應要跟著本國師了,楚王殿下難道不知道麼?”
“本王確實不知。”身後,蕭若詢略帶涼薄的聲音忽然傳來。他一身華貴的錦衣,站在不遠處,目光陰測測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口吐狂言的國師當場斬殺。
他緩緩的走到林運麵前站定,冷笑道:“不過,本王希望國師以後說話能多動動腦子,要不然不小心說了什麼,惹的本王不快,一劍砍了你就不好了。”
話裡威脅之意甚重,林運被嚇得一哆嗦,他認慫的賠了個笑臉:“對、對,我就是隨便說說的,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彆跟我計較了……”
現在慫一點沒關係,隻要能苟回皇城,丟臉算什麼。一旦回到皇城,在梁皇的勢力範圍內,他就是橫著走的人物,到時候還怕個屁的楚王!
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傑!
蕭若詢眸光陰沉的看了他許久,隨即冷哼一聲,推開了麵前的房門。
不多一會,他抱著鐘妧走出來。少女麵色紅潤,雙眸緊閉在他懷中酣睡,一無所覺。
林運立於一旁,看著殺神寶貝似的抱著懷裡的人,忽覺有些頭疼。
未時,一隊馬車趁著天色,搖搖晃晃的駛向皇城方向。等鐘妧醒來時,身旁隻剩下蕭若詢一人。
這人今日挽了發冠,身著月白錦衣,滿身的矜貴之氣。見少女睡眼朦朧的望著自己,他放下了手中的書簡,抬手給她倒了杯茶。
“醒了?”
“嗯。”鐘妧懶懶的伸了個腰,下一秒,突然感覺到床在動。她環顧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在馬車上。蕭若詢不知從哪弄來了個美人榻,她躺在上麵,也沒感覺到已經不在船上了。
馬車內寬敞華麗,防震效果也做的很好。她坐在裡麵,並沒有半分搖晃的不適感。
鐘妧喝了口茶,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眼前人沒有立即回她,他在剝荔枝。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撕開荔枝皮,他將雪白的果肉遞到少女的唇邊,見她毫不猶豫的吃下,這才道:“回齊國皇城。”
“回齊國?”鐘妧嚼著嘴裡的果肉,模糊不清地道:“我也要去嗎?”
“嗯。”
“哦,那國師也會去麼?”
聞言,蕭若詢的手指頓了頓,語氣有幾分冷然道:“國師是皇宮裡的人,自然是要回去。你為何這般關心他?”
“呃,可能是看著眼熟,我感覺好像和他上輩子就見過一樣。”
鐘妧淡淡的扯了個謊。她和林運的關係怎麼說也牽扯到現實世界,當然不能隨便透露給其他人。兩個世界的信息不能互通,不然就會打破各自的平衡,這一點,每一個進入時空穿梭的體驗者都必須要遵守,她自然也不能例外。
“是嗎?”眼前的人似笑了一聲,沒再計較。他又剝開了一個荔枝,喂給她。
手指驟然擦過少女柔軟的唇瓣,蕭若詢的眸色暗了暗。他一聲不吭的垂下手,隨之輕輕的撚了撚被碰到的那處。
似在回味。
鐘妧沒察覺到他的變化,她透過簾子,在看沿路的風景。微風襲來,帶來一股清新的草木的氣息。
少女趴在美人榻上,身姿慵懶的像隻剛剛睡醒的小奶貓。身旁的人許久再沒有遞來吃的,她不滿的回頭,伸手拉了拉那人垂在榻前的袖角,濕漉漉的眼睛裡似寫滿了控訴:你怎麼還不給我剝。
一副又乖又嬌的模樣。
蕭若詢抬眸看她,嘴角露出一絲寵溺的笑。
傳言齊國有一位楚王,因自小在邊陲長大,養成了一副極其陰暗血腥的心腸。他在戰場上殺人無數,一身的煞氣,所見之人無不退避三尺,不敢直視其麵容。
然而此時的馬車上,這位傳說中的楚王剝著荔枝,隻想討好他心中的姑娘。
林運撩起寬袖,往香爐裡添了一點熏香。很快,馬車內煙霧嫋嫋,他閉上眼睛,開始今日份的例行打坐。
國師人設不好凹,他必須要保證隨時隨地的仙氣四溢,才不會被人察覺。當然,神神叨叨的咒語什麼的也要會一點,隻不過沒什麼作用,能忽悠皇帝就行。
馬車搖搖擺擺的向前行駛,催的人隻想睡覺。國師盤腿坐在車內,沒聚精會神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耳邊隱隱傳來刀劍相撞的聲響,他迷迷瞪瞪的睜開眼,一支箭驟然從眼前穿過,直直紮入一邊的車壁內。箭的末端,箭羽還在微微發顫,林運呆滯的看了幾秒,猛然從蒲團上彈起來。
媽媽呀,有刺客!
車隊外圍,一群黑衣人陡然出現。他們個個蒙麵,握刀,呈包圍圈狀逐漸逼近車裡的人。廝殺聲很快傳來,鐘妧被驚醒,她迷迷糊糊的撩開車簾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卻被身旁的人攔下。
蕭若詢將少女的小腦袋按在懷中,寬大的衣袍將她整個人都攏在了裡麵,緩緩道:“彆看,外麵有刺客。”
聞言,鐘妧頓時被嚇住,一動不敢動。
馬車外的刀劍相撞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她不禁擔憂道:“能對付的了嗎?”
“彆怕,我的人都經曆過沙場,他們能應付過來。”
不一會,簾外的打鬥聲漸歇。朱源滿臉血汙,站在車外道:“啟稟主上,刺客已全部斬殺,沒留活口。”
“嗯,”蕭若詢淡淡的應了一聲,“做的好。”
“謝主上。”
朱源抱拳謝恩,隨後指揮人將橫在路前的屍體搬開,車隊又緩緩的開動起來。
馬車內再無人聲,詭異的安靜下來。鐘妧此時還窩在蕭若詢的懷裡,想到剛剛聽到的那些話,她忍不住抬頭問他:“為什麼不留活口?你不應該審一審那些刺客,弄清楚是誰派來的嗎?”
蕭若詢語氣平緩道:“不需要,我知道是誰。”
鐘妧道:“誰啊。”
少女圓溜溜的眼睛裡帶著三分水汽。蕭若詢薄唇微翹,腹黑的用手輕輕的蓋住她好奇的眼睛,隨後道:“一個很討厭的人。”
鐘妧惱怒的撥開他的手:“再討厭能有你討厭?”
她還在記某人當初威脅她帶路的仇,還有之後種種的讓她不爽的事,甚至昨天被蠍子蟄到,她也全都歸到了他的身上。
誰讓他一開始那麼凶!
“我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