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的燈火搖曳,桂花的香氣似有似無的傳來。淩若躺在院中的藤椅上看著月色,地上散落著幾隻酒壺。
一道陰影忽然遮住了她,她悠悠的道,“秋羅,這麼晚了你還不歇著。”
“這酒好喝嗎?”
衛昭清冷的聲音傳進耳膜,她一個激靈險些從藤椅上摔下來。
“見過將軍。”
她起身施禮,衛昭毫不自覺的順勢倚上了藤椅,才招手示意淩若起身。
衛昭拿起她剩下的半壺酒嘗了一口,眉目擰到了一塊。“這酒,一般。”
“酒窖裡有若下春你得空去嘗嘗。”
“管事的說酒窖裡的酒都是您珍藏了。”淩若歎息,這酒還是她之前出去閒逛的時候買的,酒家還跟她說是上好的酒了。
“月色真好。”
衛昭凝望著夜空,不自覺的又飲了一口酒。
淩若眼巴巴的站在一邊,登時覺得夜色也沒有方才迷人了,她輕歎了一口氣。
“將軍這麼晚了您不早些歇著?明日無事嘛?”
“無事。”
“那……”
“陳司馬想要把女兒嫁給撫州的安陽侯,她不想嫁。”衛昭神情鬱鬱寡歡。
淩若輕笑,“看將軍這心情,隻怕你也不想她嫁。”
他點點頭承認。
“那你上門提親,我瞧著陳念念很中意你。”
“我那姑父無意將女兒嫁給我。”
“為何?”淩若不解,她垂下視線細看這衛昭,眉眼如畫,俊逸不凡。身份尊貴,人品良善。
“安陽侯的母親是當今聖上的長姐,皇親國戚。”
淩若嗤之以鼻,“如今朝廷式微,便是長公主也不過虛名……”
她蹲下身子輕聲安慰衛昭,希望他不要太失落,“大丈夫何患無妻!”
衛昭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腦子裡還能想些彆的事嗎?”
“將軍不喜歡陳司馬和安陽侯結為姻親,是因為您那位姑父覬覦的是你三州十二城的轄地,畢竟你上無父兄依仗,下無嫡子……”淩若忽然明白衛昭至今未成親隻怕也有某人的功勞。
衛昭麵色略有緩和,眼眸中泛起興致,“這些都是誰同你說的?”
“本姑娘我冰雪聰明,顯而易見的事情哪裡需要旁人同我講。”
“不知姑娘有何高見?”
“安陽侯同誰不合,你隻管將陳司馬的心腹的女兒送過去。或者嘛將軍你納了為妾,戰勝敵人都要從內部瓦解的。”
她薄唇一張一合,臉上帶著玩笑。
“本將軍還以為你會有更好的法子。”
“那將軍您不如立刻派人將陳小姐的畫像送去安陽侯夫人那,隻說這是將軍您要送給安陽侯的美妾。”
陳念念風華萬千,任哪個女人也不肯將這般貌美的女子收在身邊,去分自己丈夫的寵愛。
“甚好。”
衛昭突然覺得心情順暢,“淩若。”
“恩?”
“你是細作嗎?”衛昭忽然盯著她,想要將她看穿。
“我不是。”她眼眸清澈如水,神情淡然。
“我每每出現都是幫了將軍您,您如此竟懷疑我,隻怕不是君子所為。”
她站起身,後退了一步,心中失落。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掛上了半空。
衛昭將陳念念畫像送去撫州的事情悄悄瞞過了陳司馬,卻不知道何人走漏了風聲,消息被陳念念得知。她萬念俱灰,想不到她視為救命稻草一般的表哥,就這樣出賣了自己。
芙蓉拿著字條過來尋自家小姐,“小姐打聽到了,安歌身邊的丫鬟偷偷打點了不少銀子才打聽到是淩若出的主意。”
“甚至……”
“什麼?”陳念念捏著字條,指甲劃破了自個兒的素手。
“甚至昨晚將軍就宿在淩若的房間,府裡不少人看到。”
芙蓉越發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這個淩若真是可恨!
“很好。”
陳念念氣極反笑,她喉嚨一哽,“我要見爹爹。”
她跪在陳司馬房門外頭,不哭不鬨,陳司馬堅持不過便讓她進門。
“撫州的事情你不必再說了,爹不會改主意。”
陳司馬扶起跪著的她,臉色沉重。
“我去,為奴為妾我都去。”
她竭力的咽下淚水。“但是爹爹女兒有個心願,希望爹爹幫我。”
“你隻管說?”
“我要一個人的命!”她目光忽然凶狠起來。“您派人殺了淩若,我便嫁。”
“那日書房外頭的丫頭?”
“是。”陳念念點頭。
陳司馬不問緣由,點頭答應下來。不過就是個丫頭的命,與他來說輕而易舉!
清晨,月兒本在院子裡玩鬨,待淩若收拾了房間出門,院子裡早已不見月兒的蹤影。
她循著平常月兒喜歡玩的地方找過去,依舊不見蹤影。
照顧月兒的秋羅匆匆忙忙的跑過來找她,隻說她去小廚房取了點茶水回來月兒就不見了。
淩若徹底慌亂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道月兒是迷了路,還是跑出府遇到了壞人。
想到那次在馬車上的見聞,她心裡更加恐慌。
“你去找將軍,求他派人幫我找找月兒。”
她順著回廊去找管家五伯,迎麵撞上一個丫鬟,“淩姑娘是吧?”
“你是?”
“我是廚房的丫鬟,方才我出府采買的時候看到您身邊的月兒跑出府,往西街去了。”
“多謝。”
淩若不急細問,抬腿便要追過去。
“姑娘您不必驚慌,我瞧著她身邊有人陪著的。”
淩若奔著西街追了過去,長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絲毫沒有月兒的身影。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她被麻布套住,正要呼喊,淩厲的力道劈頭而來,瞬間人便失去了知覺。
沉長的安靜,她被一盆冷水頗醒。
映入眼簾的是雜亂的柴房,接著她還沒有看清楚麵前的人,腰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
她吃痛的瞪了一眼來人,竟是陳念念。
“陳大小姐這是做什麼?”
陳念念俯下身子,素手捏住淩若的下巴,“當真是有做狐媚子的資本,不過以後你不會有機會了。”
“陳念念!你不要胡來,我跟你說你這個人不能恩將仇報,我昨日……”
“你昨日還爬上了我表哥的床榻?”
陳念念黑著臉,手上愈發用力,跟她炫耀!
“先給我打個半死!”
她甩手便是一巴掌,打的淩若腦子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