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突然暴躁的捏住他的手腕,“你要是治不好我大哥,你們一家老小都活不了!”
猛烈的咳嗽聲,周武直憋得麵色通紅。楚大夫掙脫鉗製連忙給周武針灸順氣。
直到周武稍稍緩和一些,楚大夫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眼下大當家隻能先慢慢調養,如此才有希望治愈。”
淩若心裡不免又輕看了楚大夫幾分,如今這個時代想要治好肺癆簡直是癡人說夢!
韓琦的眼神剛落在淩若身上的那一刻,淩若突然上前一步,怯生生的開口,“大當家,我知道一個法子說不定可以治好您的病。”
“你?”周武渙散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光亮,麵前的美人兒雖然不施粉黛,可是出塵脫俗,一張俏臉更是少見的很。
“大哥,這是小弟費儘辛苦才找到的美人兒,特意帶回來給大哥您做壓寨夫人。”
韓琦狗腿的扶著周武,臉色說不儘的討好。
“你有什麼法子可以治好我的病?”
周武連連咳嗽了幾聲,才平複。
“我老家有個法子叫衝喜,但凡病重的人,隻需要找一個八字合得來的人,焚香沐浴,祭天拜祖,然後擇一個吉日成婚,便可以好轉。”她一雙眉眼霧氣蒙蒙,楚楚可憐的做派不說,一番話講的煞有其事。
韓琦跟著連連點頭,“大哥,這法子小弟也聽聞過。”
周武沒有多想,便吩咐尋個人來給他們合八字,淩若一心想要避開,便隨意報了一個,可巧不巧的便是合上了。
幾人大喜,眼瞧著周武的精神都好了幾分,心中便更加篤定衝喜的可行。
楚大夫似有似無的眼神落在淩若身上,這女子看著膽小,卻又想著偷襲韓琦。分明怕的要死,卻主動提出來衝喜……
夜涼如水,月光清冷的映照著遠處的山林。
山寨一片靜寂,淩若一個人坐在陰暗的房間裡。
忽然一聲巨響,門被踢開,她幾乎觸電一般跳了起來。
“好好伺候淩姑娘!”是韓琦的聲音。
他將一位女子丟進了房間,隨即又重重的關上門!
淩若接著月色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子,想要扶起地上的女子。
“淩姑娘……”
是新月!
新月撲在她懷裡抽泣,渾身顫栗。
身上的傷口被淩若無意中碰到,更是痛的她小臉慘白。
淩若扶著她道床上坐下,手上黏黏的觸感讓她意識到新月受傷了。
“你等著我去給你找藥!”
新月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渾身的痛意將她整個人吞沒。
推開門,一陣清冷的山風吹進房間。
“幫我請個大夫過來!”淩若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守衛也沒有多為難她,招手示意了一個小廝,讓去請楚大夫過來。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才聽到門前吵吵嚷嚷的來了人。
房間裡一片漆黑,楚大夫突然被推進門,一時適應不了陰暗的光線,險些摔了跟頭。
他摸索著走到桌前點了蠟燭,才看到淩若抱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姑娘坐在床前。
“楚大夫麻煩你給新月看看。”淩若雖然對這個楚大夫無感。
楚大夫給新月搭脈的時候,淩若抬眼便瞥見了他手腕的淤青,似乎臉上也青了一塊。
如此對待一個郎中!淩若心中暗自又鄙夷了一番這些土匪。
“沒事吧?”淩若盯著他的眼睛急切的問道。
那深邃的眼神中一片清明,幽深又安然,完全讓人想不到這位楚大夫居然是被挾持上山來給周武治病的。
“隻受了外傷,還有驚嚇所致。”楚大夫薄唇輕啟,抬眼便對上了淩若的眼神,那一雙眼眸閃著光。
“淩姑娘,我身邊的藥童因為胡亂跑被二當家手下的人抓起來了,不知道姑娘可不可……”
他話音未落,淩若清了清嗓子,“聽到沒有,楚大夫需要他的藥童過來配藥!趕緊把人帶過來!”
門前的守衛左右為難,淩若忽然三兩步走到跟前,杏眼圓睜,“怎麼?日後我便是大當家的夫人,你們確定要得罪了我?”
“不敢,小的這就去把人帶過來!”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總算把人帶過來了。
淩若記得白日見得時候,小藥童還是眉清目秀,如今再見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胳膊上的衣服都帶著鞭子毒打的血跡。
淩若從來沒有做過包紮傷口的活,加上新月身上的傷不清,她足足折騰了近一個時辰才包紮好。
“你安心躺著歇息,我去給你煎藥。”淩若給她蓋好了被子,準備送楚大夫他們離開。
房間外頭,守衛明顯多了幾個人。
夜色更深了,淩若在廚房折騰了好一會才算生了火開始熬藥。柴火熏得她眼淚湧出,她抬手抹了一把小臉。
月光明明暗暗的照進廚房,一道修長的陰影遮擋著她。淩若回頭才瞧見楚大夫不知何時跟過來的。
“楚大夫還不回去歇著?”她煽火的手稍微僵硬了幾分,硬著頭皮打了一聲招呼。
“我怕你掌握不好火候。”
楚大夫眼神飄過她,定定的落在爐火上。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淩若端著熬好的藥離開廚房。回廊儘頭的守衛打著哈欠強撐著精神盯著這邊的動靜,片刻之後又開始打瞌睡。
淩若與楚大夫擦身而過的瞬間,忽然湊近他耳邊說了句,“也許我可以幫你。”
她的心幾乎跳到的嗓子眼,麵上依舊波瀾不驚。
山寨四周的守衛她大約跟新月了解清楚了,想要憑借她一個人逃出去,希望渺茫。
可是楚大夫卻給了她幾分希望,被綁上山給土匪瞧病的藥童,怎麼會好奇心慢慢的深夜四處閒逛,一位遠近聞名的郎中,應該知道肺癆是不治之症。那個藥童虎口和掌心多生老繭,分明是常年拿著刀劍所致……
種種可疑的行為都說明楚大夫上山來,彆有所圖。
楚大夫接過她手中的湯藥,私語道,“不錯,我想要山寨的地形圖。”
淩若目光掃過楚大夫的手,指腹依稀可見的繭,她心下愈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