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嘲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一個長相麵善的大娘將宋軟兒扶了起來。
“你怎麼敢來找他麻煩,他胡二可是這村裡唯一的郎中,誰家裡不會有個生病的,誰敢得罪他啊!哎...大娘勸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大娘苦口婆心,“那胡二向來是個狠的,這次算好,沒叫他手底下那幾條狗打你,否則,你可得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宋軟兒感覺整個人要散架,屁股還一陣一陣的疼,淚花都不爭氣的跑了出來,卻也聽進去了大娘的話。
看著這些鄰裡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孤立無援,他們絕對不會因為自己是正確的就幫助自己,他們更怕的是得罪胡二。
“我知道了,謝謝大娘。”宋軟兒道。一邊揉了揉自己手肘,這時候手肘疼痛加大,估計是剛剛摔的那一下磕到了。
等著,此仇不報非人哉!
宋軟兒默默看了那朱紅大門一眼,一瘸一拐的朝著家裡走去。
渾身狼狽的回家,膝蓋也磕破了,還抬著手肘,腿腳也不麻利,這幅慘兮兮的樣子,落入南景逸眼裡換來了三分驚訝,三分震驚,四分不可思議!
“你與狗打架了?”
宋軟兒頭一扭,“是啊!打輸了!”
南景逸見她一臉不服氣的模樣,又氣又笑,“早說我同你一起去,你不信,現在可好了,被揍了吧!”
媽的!
自己都這樣了,這人還說風涼話!她是為了誰才這樣的啊!
宋軟兒忽然心頭湧上一陣委屈,漸漸的眼眶就紅了。
南景逸察覺到不對,識相的閉了嘴,卻注意到宋軟兒故意背對著自己,肩膀卻一抽一抽的,該不會是哭了吧?
他摸了摸鼻子,默默的拄著拐杖起來,給宋軟兒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麵前。
宋軟兒不接,他也不惱,就放在了桌麵,又去找了幾個瓶子回來,隨後到宋軟兒身邊蹲下。
正要撩起宋軟兒的褲腳,就被吼了:“你乾嘛!”
南景逸被她暴躁欲哭的嗓音吼的沒了脾氣,語氣也不禁帶了幾絲溫柔,“給你擦藥,要不然該腫了。”
宋軟兒:“......”
片刻後,宋軟兒乾脆直接放聲大哭了。
南景逸額頭青筋一陣一陣的跳著,“我已經很輕了,有這麼疼嗎?”
宋軟兒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回想起來剛剛的事情委屈的,隻怒道:“就是痛啊!不信你自己試試!嗚嗚嗚嗚啊...嗝~呃...”
怎麼回事?!怎麼打嗝了!
特麼的居然哭岔氣了!好丟人!
宋軟兒懵了。
“噗嗤!哈哈!”南景逸被她的小表情逗樂了,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不準笑!”惱羞成怒的宋軟兒抓起桌麵的水杯就想砸過去,但是忽然想到這是家裡僅剩的沒有缺口的瓷器了,於是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南景逸見她如此,收了笑。“以後不要這麼莽撞了,我說過,會護你周全。”
宋軟兒沒說話,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熱水,南景逸繼續給她抹藥,看見手肘處紅腫一片,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的清晰惹眼,南景逸眼中閃過一絲疼惜。
男人溫柔的上藥動作讓宋軟兒心裡得到了不少的安慰,漸漸的平複了心情,在南景逸蓋上藥瓶子那一刻,道:“以後小橫就讓我來照顧吧,不要再去找那個庸醫了。”
“嗯?”南景逸換了嚴肅的臉色道:“阿橫的身體不能拿來開玩笑。”
“就是因為不能拿來開玩笑,我才要親自來啊,不然你找那個庸醫再來使壞,萬一,萬一有個萬一呢!”宋軟兒急道。
也是,胡二是不能信了,南景逸沉默了。
“你就信我吧,你看小橫喝了我煮的藥,現在不是好多了麼!”宋軟兒再接再厲。
這確實,現在南穆橫臉色好多了。
南景逸看了眼宋軟兒,“好。”心裡卻是想著,得去鎮上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大夫才行。
宋軟兒精明著,將他的敷衍看在眼裡也不拆穿,隻休息了會,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等南景逸去看完南穆橫回來看見一團糟,隻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又沒了!
“宋軟兒!你想拆屋是不是!”
“啊?”灰塵抹了宋軟兒一臉,加上剛剛打架的汙漬沒擦乾淨,此刻的宋軟兒就跟個小乞丐似的,偏生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瞧她激動的,南景逸看著那些紙包,麵無表情道:“之前胡三開的多出來的藥材。”
“真是不識貨,這搭起來可是好藥方!”
宋軟兒開心道:“你看啊,這個,這個30克的黃芪、黨參和雲苓,再加上這個15克的白術和黃精以及9克的川芎,加水600毫升的水煎服,每天早晚服用一次。可以起到清肝鎮靜的作用,最適合調理脾胃了。”
“小橫這麼瘦,肯定是脾胃不行,吸收不了營養,風一吹就倒了。”
南景逸看著她折騰,漸漸的開始懷疑自己,莫非她真的懂藥理?
當晚,鑒於南穆橫身體虛的嚴重,宋軟兒也不可能看著南景逸拄著拐杖做飯,於是自作主張把自己房間裡麵找到的,傳說中的嫁妝,也就是一根她死去的娘留下來的發簪給典當了,換了些米和小白菜加一點瘦肉。
南景逸卻不太領情,吃飯的時候無論宋軟兒找話題都一言不發。
宋軟兒自討了個沒趣,一邊罵南景逸脾氣差,一邊開始給南穆橫煎藥。
待藥煎好,宋軟兒端去給南穆橫,小孩剛吃了飯不久,眼睛亮亮的,“大嫂!”
“嗯,來,喝藥了。”宋軟兒道。
“大嫂,你做飯好好吃!”南穆橫小聲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飯!”
小鬼頭,嘴巴這麼甜,可比他哥強多了。
“你喜歡?那以後大嫂都給你做,現在先喝藥。”宋軟兒道。
南穆橫很乖順,不需要怎麼哄就乖乖的喝了藥,宋軟兒忽然問道:“小橫,你今年有六歲了吧。”
在現代,六歲,應該讀一二年級了吧。
“我...已經十歲了。”南穆橫抿了抿唇。
啥玩意兒?十歲?!
怎麼瘦弱成這個樣子!造孽啊!!
南穆橫喝了藥很快困意湧上來,睡了。宋軟兒心裡都是孩子吃不起飯讀不起書的家長裡短,一不留神撞上了前麵的人。
“你是誰。”
南景逸站在走廊下,月色斑駁,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宋軟兒忽然醒悟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裝瘋賣傻,“啊?”
“你怎麼會懂得藥理。”南景逸道。
宋軟兒的爹宋力明是個賭鬼,不學無術,而她娘因難產早就去世,宋軟兒難不成還能突然就懂了藥理不成!
“這...”宋軟兒這一瞬間真是絞儘腦汁,文思泉湧,費儘心機,思維敏捷,發揮了自己畢生的才智,“我小時候跟一個行醫的人學過啊!”
說完,宋軟兒觀察著南景逸的神色,估摸著是可以繼續編的,於是繼續道:“你也知道我爹隻會賭博,都不管我,他肯定不知道這事。”
接下來,宋軟兒現場說書,聲淚俱下的描繪了一場感人肺腑的拜師之路,直聽得南景逸一愣一愣的,感覺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宋軟兒完美收官,隨即感趕緊轉移話題,“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小橫治病要緊,現在這點藥這是起點效用,日子長了產生抗藥性可就不管用了。”
見著宋軟兒滿眼思慮,南景逸也不好再追問什麼。
“偏偏現在村裡唯一的郎中也給我得罪了,附近也沒有藥材鋪...哎...”這麼說著,宋軟兒還真的開始擔憂起來,她是真心喜歡南穆橫這孩子,不希望他就這麼受病痛折磨。
“好了,問題可以一個一個解決,現在時辰不早了,先歇息吧。”南景逸說著,帶宋軟兒回到了寢室。
裡麵還是昨日所見的一片紅,南景逸在櫃子裡拿出一床素色被單,回到床榻邊開始鋪床,宋軟兒漸漸思緒回籠。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老宅雖然大,但是荒廢的房子也多,統共能住人的也就隻有一兩間看的過去的臥室加前廳,自己這間跟南穆橫那間。
這,這隻有一張床啊!
那昨夜南景逸在哪裡睡的?跟南穆橫擠一間還是睡前廳?宋軟兒看著他拄著拐杖還給自己鋪床,突然就覺得自己不厚道了。
“好了,睡吧。”南景逸直起腰,回頭對宋軟兒道。
“謝謝啊。”宋軟兒還是講禮貌的。
但是,宋軟兒等了又等,也不見南景逸出去。
“你,不去睡?”宋軟兒揪了揪自己的被子。
“你我是夫妻,家裡又沒有彆處可睡,去哪睡。”南景逸說罷徑自開始脫外衫。
臥,臥槽!
宋軟兒臉熱了,有點羞啊!
誰知,南景逸忽然對她戲謔一笑,“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看得上你?”末了還上下掃視一圈宋軟兒乾癟的身材。
“我...”艸字沒有出來,宋軟兒氣紅了臉,低頭看著自己一馬平川的身材,恨鐵不成鋼,怎麼比前世的她都不如!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何況,我這比蚊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宋軟兒不滿的咕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