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來到斯琴高娃和我跟孟恩初遇的地方,因之前去找斯琴高娃的時候被告知她在這裡,果不其然在這裡看見了她,來到這裡的時候看見跟她一同的還有孟恩,看來,我這個紅娘還是可有可無的。但他們如果想要真正在一起的話,還是需要一些磨難的,我無法預知他們今後會怎樣,唯有祝福吧,祝願他們今後有情人得以成為眷屬。
我來到他們旁邊,看見孟恩在講他的英勇戰績,而斯琴高娃看著他,有崇拜,情節跌宕處有擔憂,最後得勝之時還有愛意,打心裡為他高興,也許這就是愛,愛其實是這樣的簡單,隻是我們把它想複雜了,但有了愛就有了羈縛。這世界原是這般的公平。它給了你生,必會有死如影隨形,它給了你光明,其後必然先經曆黑暗,它給了你溫暖,之前肯定先曆經嚴寒,它給了你愛,也會給你遺憾,是的,我不說恨,我隻說遺憾。愛從來都是那麼短,遺憾那麼長,就像,就像,伯母,雖然宋淩沒有說過,但我想,無論出於怎樣的原因,對於他沒有見到娘親最後一麵,他將會遺憾餘生。
“幽兒,你來了。”我正想著事情出神的時候,孟恩看到我叫了起來。斯琴高娃聽到後臉上一臉紅暈,大概是想我撞見了她的羞事,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我此時無心取笑她,我是來告彆的,心情極為沉重。
“正好,你們都在這,我就不一一去找你們了。”
“你找我們有事啊。”斯琴高娃睜著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我。
“是的,我是來向你們告彆的。”
“告彆?你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斯琴高娃說道。
“是啊,你又要去哪裡啊?回來的時候不要忘記給我們帶好玩的東西啊。”孟恩一臉笑意的說道。
“我跟宋淩走,也許,也許不會來了。”我望著天邊被夕陽染紅的遠處,心裡一痛。
“什麼,不會來了?”斯琴高娃激動地站起來。孟恩也收起臉上的笑意,嚴肅的看著我。
“是的,我要走了,我是漢人嘛,原本就不屬於這裡的,肯定是要走的啊,早晚的事情,更何況,我在這裡又沒有親人,伯母走後,我也無牽無掛了。”我故作輕鬆的說,寬慰他們,也寬慰自己。
“我們不是你的牽掛嗎?”斯琴高娃看著我說。
“不一樣的,斯琴高娃,這裡有你的根,有你的親人,有孟恩。可是在這裡我什麼都沒有,我得去找屬於我得地方。”說道孟恩的時候,斯琴高娃又是羞紅了臉。
“你也不等紮布大哥了嗎?”一直沉默的孟恩突然問道。
是啊,紮布,我跟宋淩走了的話,就會硬生生的把我們置於對立的兩麵,我雖沒有能力幫助宋淩,但於紮布而言,再見怕是兵戎相交了吧,還有不止紮布,孟恩,斯琴高娃,阿布爾斯朗老將軍,他們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人生是這麼複雜的。至於紮布,或許終究無緣了吧,他不會放棄他誓死保護大元朝的使命,而我也不會阻擋曆史的發展潮流,其實更確切的說,我不願看著這樣的世界,人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甚至連最起碼的自尊都沒有,明王朝的到來是大勢所趨。而我終歸是旁觀者,想要安身立命,不求什麼世間那些不靠譜也沒希望的恩愛情長,那是奢侈品,對於兵荒馬亂的社會,對於劫後重生的我,對於信念堅定的紮布,都是那麼的遙遠。
“孟恩,我與紮布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每天都是那麼忙,怕是我走之前見不到了。他日,若是見到他,替我向他問好。”
“哼,那些話你自己說去吧,恕不幫忙。”孟恩生氣的說道,說完轉身騎馬而走。
“唉。孟恩,你怎麼這樣說話。”斯琴高娃看著對我生氣的孟恩大叫。
“斯琴高娃,你快去追他吧。”
“那好,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斯琴高娃擔憂的看著走遠的孟恩,追了上去。
我知道孟恩為什麼生氣,他大概覺得我辜負了紮布對我的情意,跟著宋淩走了,他覺得若非如此,當時紮布不會容許我這個漢人女子跟著他一路從大都走到河南,也不會在我受到刺激後派他精心護送我回來,那份真心是對彆人不曾有過的,絕非我所謂的非常要好的朋友。
好吧,那麼就此告彆也未嘗不是好辦法。再見,孟恩。希望你跟斯琴高娃以後會幸福。
最後隻剩下阿布爾斯朗老將軍了,我來到他的氈房麵前,聽到一陣陣的咳嗽聲,看到我來,他很高興的跟我說話。
“幽兒。你來了,你知道嗎,最近紮布帶來家書說是朝廷派人圍剿白蓮教,白蓮教勢力遭到打擊,我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太高興了。”
白蓮教是曾遭重創,但元朝滅亡指日可待了,我該如何回答呢,陪著他聊了幾句,最後告訴他我要走了,但似乎他對我要走並不驚訝,對他來說,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原就不屬於這裡。是的,我原本不屬於這裡,那麼今後我該屬於哪裡呢?
同上次一樣,離彆,不同的是,這次要走的是我跟宋淩,沒有了伯母送彆,還是這樣的早晨,還是這樣的微風,但早已物是人非了,我回頭望著身後,我想要再看一眼,因為不知今後我是否還能看到這裡,還能看到身後的一切。
“幽兒,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上路吧。”宋淩催促道。
“嗯,好。”我回頭看著宋淩強笑到。其實,這裡對於宋淩的意義比我更深刻和重大,比起他的失落,我的這點小悲傷算得了什麼呢?
我回頭上馬奔去,再不回頭,我怕我一回頭就不想走了,宋淩也是,我們踏馬奔去,留下身後一路的塵土飛揚。很長時間以後,我才知道,留在身後的還有聞知我要走帶傷日夜兼程趕來的紮布,隻是當時我沒有回頭,紮布看我決絕的樣子,也沒有叫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