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宮內不時傳出歡聲笑語,氣氛甚是活躍,門外偶爾經過的小宮女小太監都忍不住往裡瞧,看看到底是什麼熱鬨的事。
“冷妃娘娘駕到。”太監尖銳的聲音在這輕鬆的氛圍中極不協調,房內的六個人頓時停下了動作麵麵相覷。
“美姍給姐姐請安。”
“冷妃娘娘吉祥。”
“妹妹也給茗妃姐姐請安了。”同來的柳貴人道。
冷妃鄙夷的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妹妹這可真熱鬨呀,主子和奴才都一起玩起來了。”
“妹妹是閒來無聊找個事兒打發時間罷了。”美姍不卑不亢的說,“不知今日是什麼風把姐姐吹來了?”
“本宮和柳貴人本就商量著來看妹妹,可巧又遇到這事兒,我也就免得兩次來打擾妹妹。”
美姍皺了皺眉不知冷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知姐姐所為何事?”
“妹妹你也知道,後宮無主皇後之位空缺,承蒙皇上厚愛命本宮暫管後宮之事,若發現什麼違規亂紀的行為,本宮理應秉公處理。”冷妃傲慢說道,“今有宮女告知本宮說在青墨宮發現了不該有的東西,本宮此番前來一是看望妹妹,二是徹查此事,以免醜聞傳出有損我皇家顏麵。”
“不知姐姐所指的是何物?”
“妹妹心裡應該明白。”
“恕妹妹愚昧,不知姐姐說的是什麼,這無憑無據的就安個罪名在臣妾頭上臣妾可不服。”
“空穴易來風,我這就讓妹妹心服口服。來人哪給我將青墨宮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冷妃一聲令下,隨從的幾個太監宮女就在青墨宮的各個房內翻騰起來。
“住手!”美姍大喝,“在我青墨宮容不得你們放肆。”
“本宮這也是列行公事,若妹妹真的沒罪,本宮定還你一個公道,繼續給我搜!”冷妃行事向來獨斷專行,美姍深知硬性衝撞她必沒有好結果,隻好妥協任由那宮人到處亂翻。
一會兒功夫就有兩個宮女前來上報:“回稟娘娘,這是在隔壁房間裡搜出來的。”冷妃攤開一看原來是幾本《花營錦陰陽交歡圖》:“隔壁是誰的房間?”
“應該是茗妃娘娘貼身侍女清兒的房間。”
“人贓俱獲,妹妹你還有何話可說?”冷妃一臉得意,“本宮最不齒這私藏春宮圖擾亂宮闈之事,今既然在本宮執掌範圍內發生,本宮就不得以此肅清歪風邪氣還後宮一個清淨。來人哪將清兒拖出去打20大板,算是個教訓。”
“冤枉啊娘娘,奴婢冤枉啊。”清兒跪在地上早已嚇得花容失色。
美姍急道:“冷妃娘娘這事定有誤會,臣妾敢以性命擔保清兒不會做這樣的事,望娘娘明查。”
“證據確鑿,光憑茗妃你一麵之詞就讓本宮放過清兒那宮規何在?給我拖出去打。”冷妃寸步不讓,“妹妹也應該體諒本宮的難處,若本宮此次開了先河饒了清兒,以後奴才犯錯主子個個都出來袒護本宮還如何管理這後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美姍一把推開拖住清兒的宮人,順手把旁邊花架上的瓷瓶一摔,撿起一塊大的碎片道,“都給我滾開,誰敢碰她先過我這一關。”拉人的宮人都被她的氣勢嚇著了,呆在那不敢動作。
冷妃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一驚之下很快恢複了平靜,“好啊,藐視宮規罪加一等!茗妃你要一再阻撓彆怪本宮不給你留情麵。”
清兒拉了拉美姍的衣袖小聲抽泣道:“娘娘您彆管我了,一直以來您都很愛護奴婢,奴婢感激萬分,您要是為了奴婢得罪了冷妃娘娘,受了罰,奴婢這一輩子都會愧疚的。”
“清兒,你我雖是主仆但我心底把你當妹妹看待,眼見妹妹被人欺負姐姐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美姍雖安慰清兒,一時也覺得束手無策。
“嗬嗬,好一對主仆情深。”冷妃嘲笑道,“茗妃徇私枉法,袒護罪人,妨礙本宮治理後宮該當何罪呀?”
“冷妃娘娘,清兒認罪了,這春宮圖確是清兒私藏的,茗妃娘娘並不知情,清兒甘願受罰,望娘娘不要怪罪茗妃娘娘。”
“清兒,你怎麼能……”
清兒緊緊抿著嘴向美姍搖了搖頭:“娘娘彆在為清兒求情了,清兒罪有應得。”美姍知道清兒是在犧牲自己以保全她,如果她再多言,冷妃必定借口處罰她,這樣一來不僅救不到清兒還可能連累整個青墨宮,正中了冷妃的下懷。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能莽撞,要以退為進,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有一天要為清兒討回公道。
“清兒已親口認罪,茗妃你還有何話可說。”
“臣妾愚昧頂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美姍忍著怒火道。
“冷妃姐姐,”在一旁看完好戲的柳貴人幽幽開口道,“您就彆再和茗妃姐姐計較了,隻怪這丫頭年少無知辜負了姐姐的一番情意。奴婢不守規矩也不全是姐姐的錯,姐姐一直生活在關外,又才入宮不久,這宮中規矩不熟,調教下人有所疏漏也是能理解的。冷妃姐姐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回就當是個教訓,相信茗妃姐姐以後一定會好好調教下人的。”
“大家姐妹一場,本宮也不是無情之人。祿壽,先把清兒帶下去吧。”冷妃假惺惺道,“妹妹本宮也不是故意為難你,隻是這宮裡比不得你們關外,既然進了宮就要遵守宮裡的規矩,彆把你們關外人桀驁不馴的脾氣帶進來。彆怪姐姐沒好心提醒你,在這我行我素、目無尊卑遲早會吃大虧的。”
“美姍謹聽娘娘教誨。”聽著屋外清兒淒慘的叫聲美姍一陣心痛。
“哎,想想也怪不得這丫鬟,”柳貴人滿臉的同情,“這深宮大院的能得到皇上寵幸的人寥寥無幾,可寂寞的人就多了,把一兩本春宮圖藏著掖著也不過為打發漫漫長夜的寂寞,這種事茗妃姐姐也要看開些。”好個毒舌的柳貴人,美姍想,明裡是同情,暗裡卻含沙射影的嘲笑我不受寵,和那些寂寞難耐的女人一般要用春宮圖來自我滿足。
“我入宮不久,若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事還望姐姐妹妹多多擔待。如有不懂之處還望姐姐妹妹多多提點。”
“姐姐這麼說倒顯得見外了,以後咱姐妹要多多走動才是。”柳貴人上前拉著美姍的手。
“回冷妃娘娘,20大板已經打完了。”祿壽回道。
美姍一聽立馬趕了過去,清兒的外衣上浸出點點鮮血,可見下手之人是毫不留情。“柯月、茹雪快來幫我將清兒扶進房去,小福你去請太醫,佩琳你去打盆水來。”美姍在一旁護著清兒掩飾著心中的慌亂有條不紊的安排道。
“茗妃姐姐這下可有得忙了。”柳貴人幸災樂禍的說。
“我們就不打擾妹妹的清淨了。”冷妃帶著人走了出來,“妹妹以後要得了閒記得多學學宮中的規矩,我們就先告辭了。”
“恭送冷妃娘娘,恭送柳貴人。”
清兒趴在床上是一動也不敢動,美姍輕輕掀開她的衣服撥下褲子隻見一片血肉模糊,讓人心驚肉跳,太醫看了說隻是皮外傷,開了內服和外用藥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美姍淚盈盈地說:“清兒,這次讓你受苦了。”一邊讓佩琳擰了帕子來親自為清兒擦拭。
“娘娘……哎喲,哎呀呀。”清兒疼得叫苦不迭。
“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清兒你忍忍。”美姍心疼地擦去清兒額上的汗水。
“清兒這點疼肯定比不上娘娘的心疼,隻是我這屁股被打開了花,要是烙下了傷疤,怕是以後要遭人嫌棄,到時候娘娘可不能不管清兒啊。”
“這個時候你還能貧嘴,”美姍忍不住笑道,“放心,太醫說了你這傷沒有大礙,隻要每天記得按時服藥按時擦藥,好生休養一段日子就會好了。我們清兒聰明伶俐,誰敢嫌棄?娶了你那是他的福分。你要怕遭人嫌棄那彆嫁了一輩子跟著我,我可樂意的很。
“哎喲娘娘您輕點。”清兒又痛得五官縮成了一團。
小福一邊遞過擰好的帕子一邊道:“清兒姐姐彆怕,這不還有佩琳哥哥等著你嗎?這媒我一定幫你做成。”
“佩琳哥哥什麼時候成我的了,你彆亂點鴛鴦譜。”清兒虛弱的說。
“佩琳不是說他哥哥還沒娶親嗎,佩琳姐姐人那麼好她哥哥一定也和她一樣好,你嫁過去娘娘才能放心嘛。”聽他這麼一誇,佩琳反而不好意思了:“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不過我哥哥人確實不錯的,又溫柔又老實,要是清兒姐姐真嫁了哥哥一定會很寶貝的。”
“嘖嘖,小福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茹雪道。
“都還沒見過你就把人家的哥哥誇上天了,我看你不是想給清兒牽線是想給自己搭橋吧。”
“娘娘,奴才都是為清兒姐姐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氣氛緩和了不少,上完藥美姍安排佩琳照顧清兒後就回了房間。今日之事深深刺激了她,本以為自己演技夠好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宮中的女人早把那笑裡藏刀、口蜜腹劍之術練得是爐火純青,暗箭傷人、一箭雙雕之術運用的得心應手,花言巧語、含沙射影之術是信手拈來,狡詐多變、表裡不一之態掩飾得是天衣無縫。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再無聊到玩“真心話,大冒險”了,美姍暗想,此仇不報非君子,今日之羞辱他日必加倍奉還,真正的宮鬥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