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知道則平是不是因為說出了真相而決定坦然了,總之他來找我的頻率更高了。
起初我對他的到來很煩躁,不是反感他來找我,而是不知道怎麼麵對他。在我的心裡,小石頭一直都是我弟弟一樣的一個存在,我除了對他發自真心的喜愛之外,還對他的死感到深深的愧疚。畢竟我一直認為他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現在則平卻告訴我小石頭早就死了,在我遇到他之前就死了。我認識的那個小石頭隻是一個假象而已,真正的人其實是他。因此我也不用為他的“死”而感到愧疚不安,但心裡那種複雜的情緒卻怎麼也無法輕易就消除。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對他的態度從煩躁變成了無視,相當於我的心裡已經接受了這樣一種局麵了,雖然我仍然不太想麵對他,但事實上我的心裡已經不再覺得難受和不習慣了。則平知道我心情不好,每天總是變著法子的逗我開心,他不是個多會說話的人,但為了我一直在努力的改變自己,說起來也真是為難他了。
日子就這樣過著,漸漸的我幾乎忘了自己來到這裡的使命,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直到有一天娘親找我說要和我說說話。
我其實是喜歡和娘親聊天的,她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優雅而矜貴的氣質,說話溫柔和煦,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今天這個話題顯然並不太讓人開心。
“欣兒,你回家來也有兩個多月了,你感覺怎麼樣呢?”娘親拉著我的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我看著她眨眨眼睛,順口答道:“很好呀,怎麼了?”
娘親笑了笑,說道:“欣兒,休息了這麼久,玩也玩夠了,你也該收心了吧!”
我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迷茫的看著她:“娘親,我也沒怎麼玩呀,您到底是要告訴欣兒什麼呢!”
娘親摸摸我的頭,溫柔的說:“我的欣兒長大了,也該嫁人了!”
我一怔,馬上就想起“我”還是個有婚約的人。我的臉色一變,猛的站起來看著娘親道:“娘,您就這麼想把我嫁出去嗎?”
娘親臉上的笑容斂了起來,又苦澀的笑了笑,說:“欣兒是大姑娘了,遲早都是要嫁人了,前兩年是看你小,逃了婚王爺在皇上麵前給你求了情才拖到現在,不過現在是真的沒辦法再拖下去啦!王爺不比你,他是當今皇上的弟弟,他的婚約是皇上下的旨,你要是不嫁給他就是違抗聖旨,是要滿門抄斬的,欣兒,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一愣,模模糊糊的想起我見到程王爺時他那憔悴受傷的模樣,心裡知道他大概是真的喜愛這藍欣兒的。但可惜我不是藍欣兒,我真沒辦法犧牲自己去成全他的感情。要是當初藍欣兒也有意要嫁給他就不會逃婚了,這也隻證明了藍欣兒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所以我也不會勉強自己嫁給一個才見過幾麵的男人。但現在在娘親這裡絕對是說不通的,滿門抄斬可不是小事情,我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現在唯有想辦法從程王爺那裡下手了。
我低著頭想了想,才抬起頭對上娘親期待的視線說道:“這樣吧,娘,我去找那個程王爺說說看,我去……”
“欣兒,你難道不知道麼?婚約就是程王請求皇帝賜的,你去找他,你覺得他會答應退婚麼?更何況,聖旨又怎麼可能收得回?欣兒,你,還是認了吧!”娘親仰著臉,臉上帶著乞求。
不,憑什麼要我認命,這本不是我的命運,為什麼又要我承擔呢!我不服氣的撇撇嘴,大聲的說道:“既然沒辦法退婚,那麼,要是我失蹤了或者死了,這紙婚約也就自然無效了吧!”
“你在胡說什麼欣兒!”娘親急忙站起來,一下捂住我的嘴,小心翼翼的說,“這種話彆亂說,你是個女孩子,自然就要認命,要是讓你爹聽到這話,他準得又把你關起來!”
“又?”我敏感的抓住這個字眼,然後笑了笑,卻分外冷漠,“要自己的女兒嫁給不愛的男人,這樣的爹爹不要也罷!”
我說完一甩娘親的手就往房間走去。
娘親急忙跟在我身後小聲又焦急的呼喊我,我沒理她,徑自回房了。
我將想跟進來的柳兒關在房門外,我知道她鐵定已經站到了我爹娘那邊了,她畢竟不是我,那種奴性的思想我不想也知道有多深,所以我也懶得讓她知道我的打算,況且,讓她做個局外人也是對她好。
剛才聽到娘親說那樣的話,我就打定了要走的主意了,要是我繼續留在這個家裡肯定逃不過嫁給程王爺的命運,所以,既然這本不該是我的生活,我乾脆離開好了。
想到之前我就是為了尋找娩茹姐姐而去的,隻是在路途上遇到了爹娘,這一耽誤就耽誤了兩個多月,也不知道娩茹姐姐還在不在薊州,但願她還沒有走吧,不然我可真不知道去哪裡尋她了。
我打定主意,決定繼續前往薊州尋找娩茹姐姐。
我將床單掀起來攤在桌子上,將金銀首飾都倒出來,這些東西並不太好用,我知道我得找個適當的時機把他們都換成現錢。而且之前我不經意的時候還發現了藍欣兒的私房錢,還不少,都裝在一個檀木盒子裡,放在衣櫃的最深處。我將盒子掏出來,卷成一卷,先放在一邊。我這身衣服也著實麻煩,不過好在藍欣兒有不少練功服,那些衣服自然都是男士的,不過是按著她的身材訂做的,穿著比那身麻煩的紗衣利落了不止一點點。
我乾脆隻拿了一套女服,又拿了兩套練功服,將銀票分成幾卷分彆塞到我的袖子裡,衣服內袋裡,還有腰帶裡,還有靴子裡也有,畢竟出門在外不得不防著點,要是把錢放在一個地方被偷了那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我又在首飾裡挑了兩三個比較小又看起來比較值錢的放在身上,其餘的則用一個小布包包好,裹在那堆衣服裡。
我將包袱整理好係起來,然後斜背在身上。順便找了把雨傘,這可是出門必備之物,不帶就是傻子。
我知道自己不能帶太多東西,否則就不方便走了。於是隨便吃了幾塊糕點,喝了點水,又留了張紙條,等到天漸黑就看準時機跳窗溜了。
在那張紙條上我寫了這麼幾句話:“對不起爹爹娘親,我實在不能勉強自己嫁給一個對我來說算陌生人的男人,所以我走了,你們也彆找我了,就算找到我了我也不會回去的,除非你們答應解除婚約。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不會回來了,你們就當我死了吧!感謝你們養育我到這麼大,恕女兒不孝,我走了,爹娘請保重!”
我知道我那老爹看到這張紙條肯定會大發雷霆,不過但願他不要氣急就此病倒了才好,我看他的身體其實還是很棒的。雖然實際上他們並沒有養育我多久,但是我還是真心關心他們的。就跟我說的一樣,希望他們不要太生氣,好好保重身體。畢竟這兒不是我真正的家,所以以後,我也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