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毒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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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美女?是一封家書,家書懂嗎?李春波唱的那個!”木林森趕緊將屁股安到了床板上,炮轟不動。

“又不是逢年過節,裝什麼學人家‘每逢佳節倍思親’?我看不像是一封家書,倒更像‘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寫給誰的?是不是韓藝?”

“瞎說什麼?”木林森驚訝。不知道這算不算解釋。

小胖不禁臉紅,想起這些天木林森遲遲不將自己引薦給韓藝,可能是他自己的魂也早被韓藝勾了去,不禁有點失望,一時頓住無語。

蕭仁的心早因為韓藝而成為了張衡的發明物,一聽到韓藝的名字,就像地震儀感應到了地震波,隨即跟著震動。小胖的疑問不無道理,韓藝和木林森是鄰居,近水樓台先得月,平素往來自然少不了眉來眼去。他曾聽說那愛情啊,其實就是彼此的眼睛相互勾引而成了習慣。木林森喜歡上了韓藝則是成了於情於理。蕭仁真是後悔自己方才的大意,竟沒有趁木林森發現之前將信紙上的內容看個一清二楚。

屋裡的兩個小男人同時對木林森起了敵意,氣氛有點沉悶。

木林森發覺到小胖的心思,沒有覺察到蕭仁的表情變化,但他說的話卻將蕭仁也同時安慰了。“我發誓,如果這封信是寫給韓藝的,上天罰我上吃下拉!”

“你的犧牲可真夠大的,真難為你平時上拉下吃!”小胖白了木林森一眼,不領情地說,“沒有誠意!要發誓就來點毒辣的!這樣才是兄弟。”

“你就彆跟小胖打馬虎眼了!”其實木林森的馬虎眼正打到了蕭仁的心上,他不好明言,隻好借小胖的名義逼木林森拿出誠意。

“是不是要‘天打雷劈’那才叫毒辣啊?”木林森嬉笑說,“彆太老土了,事實證明被雷劈死的不一定都是壞人,而相反是好人。像那些水電局的工人,刮風下雨天氣爬到半空中修理電路,為人民服務,結果上天誤以為他們是避雷針,狂劈!烈士就這樣被劈出來了!萬一我也是好人被劈了你們還要對著我的屍體罵我壞,那我多屈啊?”

“至少你要有點誠意!發誓沒有誠意那就好比妓女在男人麵前脫guang衣服說要從良——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無論如何,小胖都不能讓木林森成為他和韓藝的威脅。

蕭仁頻頻點頭表示在這件事上他和小胖的腿已經伸到了同一個褲管裡。

“我豁出去了,反正這信不是寫給韓藝的。”木林森舉手向天,擺出認真的樣子,“要毒的是吧?如果這封信是寫給韓藝的,上天罰我的生殖器‘來日方短’!”

蕭仁和小胖同時發聲大笑,三個人達成了口頭協議。木林森的生殖器可能發生的悲慘遭遇緩解了其餘兩人的緊張。這誓言的誠意毋庸置疑,如果讓一個男人在自己的生殖器和愛情兩者中選擇其一的話,那男人必然選擇自己的生殖器。在這情感脆弱的時代,有多少的所謂的愛情純粹是為了滿足生殖器的需要,生殖器都沒了,要愛情作何用途?難道真要那愛情隻為了在聖誕夜亮出來賞雪嗎?

那藍色信紙逃過一劫。木林森趁二人沒注意,趕緊將信紙藏進枕頭邊的小鐵盒。鐵盒用小鎖封住的同時,他手裡多了一把銀色口琴。那口琴是他的驕傲,不會輕易錯過任何一次可以顯耀的機會。好比一些喜歡背著吉他到處溜達的人,清明短短三天假期回家掃墓也不忘將吉他從哈爾濱背回海口,最要命的是在這擁擠的假期裡還特地為吉他買了一個座位,其瀟灑令人驚羨,搞得那些逢年過節背著一個金華大火腿的民工都覺得驕傲。

“這玩意你也會?”小胖玩勁又起,伸出右手暗黑的五指要去碰口琴,被木林森彈了回去。

“人連牛都能吹得那麼好聽,這小玩意有什麼難的。今天看兄弟麵子,給你們露兩手。”

木林森咳了聲,換了口氣。沒等他將口琴湊到嘴唇,蕭仁和小胖就發現木林森的眼睛有生成淚絲的跡象,還沒發出聲音,氣氛已經開始感染人。出色的演奏家就要具備木林森這種天賦,看到樂器就像看到棺材,隻要一見就能迸發出淚花,好比有些歌手一握話筒就像握住一個奄奄一息的親人的手,還沒開始淚水嘩嘩啦流出,於是台下觀眾哭聲一片。

銀色的口琴像把被剃掉毛的牙刷在木林森的雙唇下來回抖擻了幾下,霎時跑出一個“同桌的你”,將蕭仁和林招妹帶回那個成天打著心思怎樣偷彆人橡皮的年代,感動得他們兩個情不自禁地撫mo對方的腦袋,唱著“…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大約到了歌曲的第一次高潮,窗外傳來了門的嘎吱一聲響。韓藝手揣著一個鋁飯盒從屋裡走出,向木林森的窗口偷偷一探,莞爾一笑。

蕭仁看見了韓藝,失了聲。幾乎在同一時間,小胖的聲帶也不起作用了。兩個人同時將注意力轉移到窗外的韓藝,狠心將“同桌的你”丟在了風裡。

木林森吹得正值傷感,回憶起一些陳年往事,竟有些懷念,一時衝動想要落淚。突然發覺台下無人回應,這眼淚流了白流,沒人看見的眼淚那就是不值錢的,尤其是藝術家的眼淚,索性將口琴收起。

韓藝拿著飯盒,打開院子裡的一個水龍頭清洗起來。那動作溫柔如流水,臉上還泛著笑,像是一個正在給丈夫梳頭的清朝賢惠女子。口琴聲消失的那一刻,她將水龍頭關掉,甩乾飯盒裡的水珠,若無其事地走回屋子。

在韓藝進屋的那一刻,她回了一次頭。對麵紗窗裡三個人、六隻眼睛看到了她臉上紅紅的笑容。

經木林森介紹,蕭、木二人了解到韓藝書房的窗子正巧和木林森書桌前的窗子相對。韓藝書桌上的台燈每晚九點半準時熄滅,每天早上五點半準時亮起。如此近水的樓台讓小胖羨慕,死活要搬去和木林森擠一塊,最後被木林森以“床板久未更新,恐太脆弱”為由委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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