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桌上的試卷,百感交集。本以為告彆學生時代以後再也不用考試了,沒想到今天再次感受到這種煎熬。此時的我,變成了真正的“烤生”了。
時間眼看著已經過去了一半,我的試卷上依舊空空如也。
同桌用他肥厚的臂膀把試卷遮的嚴嚴實實的,還時不時探頭過來從我的角度檢查下試卷的保密程度。切,小心眼的男人沒出息。哥就算考鴨蛋也不去求你。
看來隻能指望蘇曉蓓了。回頭一看,人家正忙著嘩嘩的翻著筆記本奮筆疾書呢。輕輕喚聲美女,根本連頭也不抬。完了,這次我杯具了,回去要承受主任的怒火了。算了,這破工作不要也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正在我胡思亂想不知所措的時候,“啪嗒”一聲,後背被圓珠筆捅了一下,一本筆記本遞了過來,上麵還夾有一張紙條。紙條上書一行清秀的蠅頭小楷:“凡是折角的地方都有題目的答案。”
這一刻我總算是體會到什麼叫雪中送炭雨中送傘了。
把試卷答完之後,我長舒了一口氣,衝著探頭探腦打算抄襲的同桌微微一笑,把試卷折起來,把他準備偷窺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了。
死胖子,讓你不給我抄!
看著同桌一臉不爽的樣子,我心中大呼痛快,迅速收拾好東西,把試卷往講台上一扔,在眾人敬仰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晃出教室。
我站在校門口,目送著全班同學陸陸續續的離開,始終不見蘇曉蓓的身影。
這裡貌似隻有一個出口啊,難道翻牆走了?還是真的會遁地術、隱身術?
在我基本上快要放棄的時候,蘇曉蓓終於推著車子姍姍出現了。我把筆記本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呈給她:“多謝蘇小姐救命之恩!”
蘇曉蓓撇撇嘴接過來:“你得了吧,少得了便宜賣乖,記著欠我一頓飯。”
我說:“應該的,必須的,明天下課後您老有時間嗎?我請你吃KFC。”
蘇曉蓓上上下下的仔細端詳了我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趴在車把上揉著笑疼的肚子抬起頭來說:“你睡迷糊了吧?明天……明天誰還來呀?今天就是最後一天,考試都結束了還上哪門子課呀。”
我暈,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突然心底裡散發出一種彆樣的滋味,不知是慶幸終日昏睡的日子到了儘頭,還是遺憾又回到了那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看我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表示,蘇曉蓓用手拍拍我:“彆在那裡犯傻了!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了。”說完蹬車離開。
我終於清醒過來,緊蹬兩下趕到前麵:“改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您老有時間嗎?”
蘇曉蓓低頭看了看表:“現在都快六點了,太晚了吧,下次再說吧。”
我抬頭看了看依舊在天上晃悠的太陽,說:“才六點而已,不算晚吧。”
蘇曉蓓堅持:“我家距離這裡比較遠,太晚回去不安全。”
我隻好一臉遺憾的就此作罷,轉而去想今晚回去該買什麼好吃的犒勞自己兩周以來的辛勤勞動。
烤鴨還是燒雞,這是一個問題。
揮手和蘇曉蓓作彆,我拐進旁邊的一家超市買了包花生做下酒菜。出來時驚奇的發現蘇曉蓓依舊推著車子站在路邊。
我湊上前去:“美女,你改主意了?”
她被我嚇了一跳,車把幾乎脫手:“你怎麼還沒走?”
我說:“剛才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出來後發現你還在等我。”
她送了一個大白衛生球:“少在那裡自作多情,沒看到我車子壞了嗎?”
“車子又壞了?”
果然,前輪完全癟了。壞的可真是時候。
“這附近沒有修車的,我勸你還是把車子暫時放在學校裡麵吧。”
蘇曉蓓點了點頭,推著車子回頭往學校走去。看著她茫然無助的背影,我忍不住喊:“等會我送你回家吧。”
蘇曉蓓看了看我,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好啊。”
KFC裡麵人流如潮,幾乎可以改行賣人頭了,隻好換到了隔壁,加州牛肉大王。
說實話,我對加州牛肉大王有種彆樣的情愫。大四那年滿世界流浪找工作的那段時間裡,因為主觀上怕入黑店,客觀上迫於囊中羞澀,飲食基本上都在加州牛肉大王的各個網點解決的。
至今還記著那次乘火車去無錫參加某央企麵試,到達時正是淩晨三點,當然不可能這時候衝去公司自討沒趣。於是乎,便在車站附近的加州牛肉大王點了一碗10塊大洋的牛肉麵,從淩晨3點一直吃到早晨7點,直到碗裡的湯都蒸發殆儘,才不得不在全體服務員鄙視的眼神中逃跑。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誰讓車站旁那麼多牛肉麵大王呢……
“先生,你的牛肉麵。”
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上來了。我抬頭看看蘇曉蓓,示意女士優先。
“這次多虧你拔刀相助,要不然我絕對橫屍當場。”我一邊說著感謝的話一邊如海邊拾貝般把碗裡的蔥花揀出來。
蘇曉蓓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動作,問我為什麼不吃蔥花。
我一本正經的說:“我是少數民族。不吃蔥。”
蘇曉蓓“噗”的一聲笑出來,連連搖頭表示不信。
我無限懷念的說:“我不吃蔥花已經有二十年了。”
蘇曉蓓一臉疑惑:“難道還有什麼特殊含義不成?”
其實這隻是我幼兒園時代養成的挑食習慣而已。想當初,幼兒園可惡的廚子們做飯時總把蔥和肥肉切成大塊大塊的,並且很少放鹽。劣質的飯菜質量嚴重影響了我的食欲,每次吃飯都像下油鍋。但是凶神惡煞般的阿姨要求我們吃飯都要吃乾淨,剩下的小朋友都要被打屁股。於是,我隻好把蔥花偷偷挑出來藏在口袋裡。老媽洗衣服的時候,時常發現兜裡攢了滿滿一兜的蔥和肥肉。
這還隻是開始。
從那以後,蔥花和肥肉就一直被我打入冷宮二十多年。連過年包餃子,我家都不放蔥花,做餡的豬肉都要經過我的確認沒有肥肉才行。不過,在經曆了大學餐廳那些連點肉腥味都不存在的飯菜後,我終於與肥肉兄摒棄前嫌握手言和了。而蔥花就沒有這麼好命了,一直處於我的黑名單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