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騎著地行獸的人在葵水鎮主街奔馳而過,卷起的塵土久久才消散。一行人有男有女,他們胸前繡著的紫羅蘭表明了這幾人的身份。以紫羅蘭為徽章的家族不在少數,但以天碑為底再配上一朵紫羅蘭的卻隻能是儒州的紫羅蘭學院了。
“小魚,想什麼呢?”說話的是一個穿著水藍色百褶裙,梳著一個好看馬尾辮的女孩。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正忽閃忽閃地眨著。
“呃,沒想什麼。”被叫作小魚的女孩穿著一身黑色武士服,武士服遮擋不住她身上完美的曲線。素白俏麗的臉上滿是憂愁,麵對同伴的詢問也有些心不在焉。如果穆青桐看到她的話一定能認出來,她便是自己的未婚妻顏思魚。
馬尾辮女孩笑著問道:“這裡就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啊?前兩天鐵劍坊的那些人上你們這裡挑戰居然以失敗告終,是不是真的?我聽說打敗鐵劍坊的居然是人傑榜上的人物呢。”
顏思魚聽到人傑榜這才打起精神來,“鳴月,你聽誰說的?我不記得我們葵水鎮有這麼厲害的鐵匠啊。”
鳴月想了一會,“那個鐵匠好像叫蘇默。”顏思魚點了點頭,對蘇默有點印象。“他那個叫作穆青桐的徒弟我挺喜歡。他用一把短劍將鐵劍坊所有人的佩劍都斬斷了,真是威風啊。”說著她還伸手做了幾個下劈的動作,險險從地行獸上掉下來。顏思魚聽到“穆青桐”三個字時,臉色徒然一變,隨後又恢複如常。
鳴月轉過頭問顏思魚,“你說老師為什麼讓咱們送信給那個莫裡啊?要知道這可是咱們儒州的活動,怎麼也不會輪到瑤州插手吧。”
顏思魚輕笑一聲,“誰知道,不過老師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是呀,這樣你還能回家看看,我們幾個也跟著沾光出來玩一趟呢。”接著便傳來了鳴月猶如黃鶯出穀的嬌笑聲,引得同行的幾個男生紛紛側目。
卻說穆青桐此時正被街上的行人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而原因則是那隻雨狐化身的小女孩丟丟。此時丟丟的小臉上淚痕未乾,一雙白嫩綿軟的小手緊緊地抓著穆青桐的衣角。殷紅一點的小嘴正喋喋不休地說著,“就是你欺負丟丟的。”這一幕的確讓眾人遐想。
穆青桐皺了皺眉,想要從丟丟的手中掙脫出來,但終究怕傷了這個如瓷娃娃一樣的女孩。“你是壞人,你還想殺了丟丟呢。”丟丟的嗓音甜膩嬌怯,再加上她臉上可憐兮兮的嬌俏模樣頓時引起了人們的同情心。穆青桐隻感覺如芒在背,腦海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這個女孩的印象。
穆青桐掃了一眼周圍看熱鬨的人,伸手要摘眼睛上的黑布。葵水鎮不大,自然知道穆青桐的大名。他們見穆青桐如此動作,再也不敢在此地圍觀,一時間作鳥獸散。
“說吧,你到底是誰,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穆青桐輕聲地向這個小女孩問道。
“我叫丟丟。”丟丟見大街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心中有些許的害怕。“你……你拿弓射我,還拿劍紮我。”丟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你是那隻雨狐!”穆青桐心中突然升起了這樣一個猜測。
丟丟大睜著眼睛,無辜地點了點頭。穆青桐心中雖然有此猜測,但得到丟丟的證實還是震驚無比。前些日子才聽莫裡說獸修多麼少見,沒想到今天就被自己碰到了一個。
穆青桐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那你這次找我乾什麼?”
丟丟聽到穆青桐問起,小嘴一撇眼圈通紅,帶著哭腔說道:“丟丟都沒有尾巴了。”
“沒有尾巴?”穆青桐不解地問道,卻不想丟丟誤會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丟丟看了穆青桐一眼,伸手就要解裙帶證明自己的確沒有尾巴。要不是穆青桐及時攔住了她,恐怕這隻小狐狸的身子就要被穆青桐看個精光了。
“你還要不要你這張小臉啊?”穆青桐訓斥道。
“丟丟尾巴都沒有了,才不要什麼小臉呢。”丟丟一臉委屈的樣子,看得穆青桐一陣心疼。
穆青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那你說怎麼辦啊?”
“你賠丟丟一條新尾巴。”丟丟理所當然地說道,同時轉到穆青桐身後看看他的尾巴合不合自己的心意。
“我沒有尾巴。”穆青桐冷著臉說道。
丟丟聽了穆青桐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滿臉的同情。小嘴喃喃道:“好可憐哦。”丟丟揚起小臉,“壞人,要不你當丟丟的弟弟吧,以後讓丟丟照顧你。”
穆青桐冷哼一聲,“你?你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接著又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丟丟驕傲地伸出了三根手指,脆聲說道:“兩歲。”穆青桐在丟丟不滿的目光中生生將她三根手指按成了兩根。穆青桐心中在想,早知道丟丟不識數當時就不用給她出哥德巴赫猜想,直接十以內的加減法就把她搞定了。
“你看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也不需要你的幫助,你還是走吧。”穆青桐無奈地說道。他從家裡出來沒帶什麼仆人,勉強能照顧自己,自然不想增添丟丟這麼一個麻煩。
丟丟聽出穆青桐要趕她走,小臉立時泫然欲泣,“壞人,大不了丟丟以後不說你壞話了。丟丟好餓哦。”化為人形的丟丟再也不能以雨露為食,此時早已腹中空空。她以前聽說過好多人類屠殺她們雨狐的故事,心中對人類充滿了恐懼。她直覺穆青桐不會傷害她,所以執意要跟著穆青桐。要知道穆青桐可是連番傷害過她,可見她的直覺……
穆青桐看著天上慢慢彙聚的雨雲,苦笑著拉起了丟丟的小手。雖然他還沒有決定是否收留丟丟,但請她吃飯卻是一定的。總不能看著這麼一個單純可愛的小美人活活餓死吧。
穆青桐看著眼前一大桌子的菜又是一陣苦笑。他本以為丟丟是雨狐化身多少應該帶些以前的習性,因此點的菜全都是素菜。他實在想不到丟丟居然一口也不吃,隻是一個勁地看著旁邊的一桌飯菜。那桌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他點的並不是什麼珍稀的菜肴隻不過是大魚大肉罷了。
大漢實在受不了丟丟可憐巴巴的目光,衝著丟丟說道:“小家夥,你過來坐我這吧,酒肉管夠。”丟丟聽了不及給穆青桐打聲招呼便跑了過去。“真是的,怎麼做人家哥哥的,居然不讓妹妹吃肉。”大漢這句話卻是對穆青桐說的。
其實穆青桐桌上的素菜烹製的非常精致,價格比那些肉食還要貴上幾分。穆青桐不願解釋,隻是冷聲說道:“丟丟,過來。”
丟丟此時正捧著一根雞大腿,吃得滿臉油膩,哪裡肯聽穆青桐的話。穆青桐在桌子上扔下一枚金幣,站起身就走。當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丟丟才發現,急忙追了上來。她一把抓住穆青桐的衣袖,上麵立時多了一道難看的油漬,“壞人彆生氣,以後丟丟都乖乖的。”
穆青桐看丟丟說的可憐心中便是一軟。他買了幾根雞大腿遞給了丟丟,這才領著她走了出去。丟丟跟在穆青桐後麵一邊啃著雞大腿一邊美滋滋地評論著,哪還有剛才的可憐模樣。
迎麵走過來一個人,他大概六十多歲,滿臉的皺紋,胡子已經斑白了。一雙眼睛充滿了淡淡的死灰,讓人心生不喜。一臉灰敗的樣子更是讓穆青桐想起了以前碰到的那個控影師。他的右手提著一個黑皮木箱,箱子邊框鑲著一些奇怪的花紋。箱子很大,足有一人來長,但這個人提著卻很輕鬆。他的左手牽著一隻白頭猿,白頭猿正對路人齜著牙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穆青桐隨著來人漸近的腳步也慢了下來。他看了那個木箱好一會,總覺得其中有些古怪,但卻說不上具體為何。本來以穆青桐現在的實力應該能透過箱子看到裡麵具體是什麼的,但他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這樣一來更加重了心中的疑惑。此時的丟丟老實地跟在穆青桐的身後,乖的不行。
當穆青桐與那個老者擦身而過的時候,木箱輕響了一聲,饒是穆青桐聽覺靈敏也沒有注意到。
直到這時穆青桐才注意到丟丟的異樣。“說吧,怎麼這麼乖?”
丟丟先看了一眼身後,發現沒有什麼人跟著,這才向穆青桐憤憤不平地說道:“剛才那隻猴子總是欺負丟丟。”
穆青桐一聽丟丟居然認識那隻白頭猿,開口詢問,“哦,你跟我說說它怎麼欺負你了。”
說起這個話題丟丟立馬精神了不少,“它總是嚇唬丟丟,還用石頭砸丟丟。有一天丟丟正在喝水,那隻猴子就用一個梨核砸到丟丟的腦袋上了。還有一次……”穆青桐聽丟丟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頓時沒了興致,任由丟丟自己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