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昔和尹瀾的矛盾似乎一直沒得到解決,兩個人的冷戰從周二持續到周六,吳言因為受到尹瀾的打擊一直忍住沒再問。可是她心裡不安,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對金昔的事情表示足夠的關心,畢竟她是吳言在這裡唯一的好朋友。
周六又是激動的一天,好像每個人在這天都表現得更加積極熱情。午飯時間,尹瀾縮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書,完全不理會旁邊的一群女生的打鬨。金昔拿著一本小說書在看。吳言坐到金昔旁邊輕輕坐下。她拍拍金昔,金昔抬起頭望著吳言,帶著疑惑的表情。吳言用眼神示意尹瀾,問:“你們怎麼了?”
金昔無奈的一笑,又埋下頭去,突然又抬起頭想說什麼,結果還是愣了愣,說:“今天回家的路上跟你說吧。”吳言笑了笑,說:“那好,你下午告訴我。你們倆冷戰夠久了,應該和好了,我可以當和食佬的。”她站起來,又在金昔耳邊說:“我走了。”金昔點頭。
午休時間到了,班主任走進教室裡。教室裡的轟鳴聲慢慢消減下去,有人在看書,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覺。吳言靠著牆,手裡拿著書,心裡想的卻是尹瀾和金昔的事情。
如果這就是戀愛,我寧願一個人一輩子。尹瀾,金昔,你們為什麼爭吵?又為什麼冷戰?這算不算幸福?
下午放學也是放假。金昔和吳言收拾好,一起走出學校。學校的每條路上載滿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麵孔,每一張麵孔又都那麼軟弱無力。背上的書包很沉,肩帶有些脫線,手裡還提著一包需要清洗的衣物。校門外小攤上油煙飄進來,將每個人包裹進去。嫩黃的土豆條閃著油亮亮的光,誘人的蔥香味洋溢。文具店小店鋪裡擠滿了人,路過的小轎車不停按喇叭,緩緩挪動。吳言和金昔並排走出校門。金昔低著頭,吳言抬眼望了一樣校門外這一盛況,也低下頭去。金昔比吳言高,吳言抬頭看了看沉默的金昔,沒說話,轉頭望著前方。
自行車不多,但不停往來。老人牽著一個拿著土豆條,背著書包的小學生從旁邊走過。許多車停在沿著學校牆邊的這條路上,吳言從車窗裡看見自己和金昔的影子,頓時又生出悲哀。
“你不是說告訴我你和尹瀾的事?”吳言說。
金昔聽見後,長長歎了口氣,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說吧,你不說,問題始終解決不了。”
“說了也不一定解決得了。”
吳言笑了笑,也沉默了。
……
她們默默上了車,金昔撿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吳言坐在她旁邊。
“尹瀾不喜歡我。”金昔突然開口了。
吳言很吃驚,突然緊張起來,她望著金昔。金昔眼裡閃著淚。吳言更加不知所措了。她與金昔一起長到這麼大,從她記事起,就沒見金昔哭過,沒見金昔流過淚。金昔很堅強,吳言總是這樣認為的。
她伸手挽住金昔的手,金昔抬起眼,吳言搖頭,示意金昔彆哭。金昔含著淚無奈地笑笑。
“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吳言問。
“他說的。”
“尹瀾親口對你說的?”吳言很驚奇。
“不是。”
“誰說的?”
“不想說。”
“你怎麼說話總說一半?到底是誰說的,他怎麼知道尹瀾不喜歡你?”吳言著急了。
金昔隻是搖搖頭,看著車窗外。
“你問過尹瀾嗎?”吳言繼續問。
“沒有。”金昔搖頭。
“那你怎麼確定?”
“反正我就是確定。”金昔說完,抿了抿嘴唇,深深望了一眼吳言,又轉頭望向窗外。
吳言知道金昔什麼也不會說了。可是她仍舊不相信金昔的話,金昔總是有些悲觀主義的傾向,很多良好的情況在金昔眼裡都是壞的,吳言便說:“我幫你問。”
“不用!”金昔堅決的說。
吳言愣住,看著金昔。金昔的眼睛泛紅,睫毛上掛著水珠。頭上紮起來的頭發落了兩屢在臉上。吳言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不再和金昔說一句話。
吳言回家以後直接走進自己的臥室。臥室還是跟上個星期出門的時候一個樣子。床上的被子疊成方塊,端正的放在枕邊上。書架上隻是又多了些灰塵,朦朦朧朧遮住了書架上的漆光。吳言放下書包,躺到床上。她望著天花板出神,又覺得這樣躺著有些涼,順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她翻過一個身,蜷縮著,睡著了。
“言言,吃飯了。”母親喊。
吳言迷迷糊糊的聽見喊聲,醒過來。她睜開眼,卻發現周圍都是朦朧的黑色。母親走進來,打開電燈,說:“在學校沒睡夠嗎,一回來就睡著了?”
“現在幾點了?”吳言掀開被子,問。
“不知道,差不多7點吧,快點出去吃飯。多穿一件衣服,彆又著涼了。”母親說著在吳言的床邊坐下來,看著還躺著的吳言。
吳言坐起來,看清了母親的臉。母親熟悉溫和的臉,是吳言在學校時候的深切牽掛,或許每次回家,正是為了看到這張溫和的臉,用這溫和的臉撫慰心裡的枯寂。
“言言,吃飯了,還在睡啊?”父親在外麵也喊。
小木桌上擺了好幾盤菜。燈光有些昏暗,但溫暖。
吃過飯,吳言坐到書桌前,她拿出日記本……
“金昔!……”吳言走到金昔家的大門前喊。背上的包加上手裡的包,吳言看起來像個出遠門的民工,隻是比農民工看起來鮮嫩。“金昔!”吳言以為金昔沒聽見,又喊了兩聲。大紅門還是緊緊閉著,圍牆內除了狗吠生,聽不見其他動靜。吳言正失望且沮喪的轉身離開時,鐵門裡傳出尖銳的女聲:“金昔早就走了,她中午吃過飯的時候就走了。”
“哦!”
吳言一個人走在路上,摩托車從旁邊飛馳過,帶起來的灰塵使吳言微閉起眼睛,屏住呼吸。吳言再次睜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才發現這周圍的荒涼。
吳言走進教室的時候,用眼瞧金昔。金昔正低著頭在看書。吳言坐在位置上,放好書包,理好書桌,再看金昔,金昔還是低著頭看書。教室裡稀稀拉拉幾個人,空氣裡滿是書的腐朽的氣味。
教室裡慢慢喧鬨起來,人氣逼得吳言的臉緋紅。再次抬頭,金昔還是低著頭,尹瀾卻跟平時一樣。
吳言決心不管這件事,她也管不起。
趙一提著一大包東西也來了。見到吳言,就把包朝吳言桌子上一放,嘩嘩的聲音讓吳言好奇的抬起頭。“我家的核桃。”趙一邊說邊放下書包。吳言麵前的一大包核桃裡挑揀出兩個來,把包推到趙一桌子上。
“多拿點啊。”趙一翻開包,叢裡麵捧了一大捧出來堆到吳言桌子上。吳言麵帶苦相:“你拿這麼多,我放哪兒啊?”
“放桌子下麵或書包裡嘛。”趙一笑著說,說完就提起包,往教室裡其他同學走,跟每個人都翻開包說:“吃核桃……”
吳言拿著筆,看著眼前這一堆核桃,又看見提著包在教室裡轉的趙一,無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