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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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厚著臉皮去找了。

當天晚上的花藝課,主題是火百合。亦明將那一小把火百合分彆放在我們跟前,說道:“火百合的花色主要是黃色與橙色,是百合花裡麵一個很獨特的品種。它的花語是熱烈的愛。我希望大家能放開自己的想象力,給它賦予新的意義。”

此話剛說完,我便看見身旁的何肖珊開始動手剪裁起來,仿佛早已對火百合有了自己心中的構圖一般。不知為何,我心中有點緊張。

“你打算怎麼做?”我低聲問她。

“放鬆就好。”她第一次回應我的話。

我嘗試讓自己放鬆下來。沒想到莫名地耳鳴了一陣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手正配合著花材的特色開始裁剪起來。二十分鐘之後,我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課程結束之後,我趕緊上前去找亦明。

“我被席彥豔轟走了,”我對他說,“你知道哪裡有花藝館招人嗎?我目前需要一份工作。”

“你可以來幫我的忙。”亦明笑道。

“彆開玩笑了,”我說,“我知道自己的水平還遠遠不夠。”

“你今晚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

那不過是因為我被植物的語言催眠了的緣故,在插花的時候,我根本感覺不到我的手是屬於我自己。那些火百合天生懂得怎麼展示自己的美,與我的水平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你過獎了。”我說。

他笑了笑:“其實你完全可以回頭去找席彥豔。她那個人,脾氣來得猛也去得快。我知道最近她忙得很慘,已經推掉了與火龍工作室合作的那份大訂單,這可是一家知名企業大型慶功會的花藝布置呢。”

“我真的可以回去嗎?”我心中忐忑:“我不能接受自己被同一個人轟走兩次。”

“你可以回去試試看。”亦明鼓勵我。

次日,我鼓起了勇氣,一大早便到了素馨花藝館,站在門口外等待著。花藝館裡麵隻有鐘楊奕一個人,他熱情地邀請我走進去,我不禁有點忐忑。

“其實,”我遲疑了一下,“我是來麵試的。”

“麵試什麼?”他深感意外。

“麵試花藝師。”

“席姐現在不在,”鐘楊奕說,“她忙瘋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還是進來等吧。”

“我不想再被轟走一次。”我說。

“她不會再轟你走的。”他笑道。

“為什麼?”

“直覺。”鐘楊奕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這一次,我相信了鐘楊奕的直覺,舉步走進了花藝館,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最近我們都忙不過來了,”他說,“人手嚴重不足。”說完,他便走到花台前整理花材。“席姐的脾氣老是不改,結果我們連一個學徒都招不到。”

我走到他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現在也可以幫忙的。”

“好啊!”他笑得很開懷。

說完,我們兩個便開始埋頭工作起來,偶爾聊上幾句。忙了大半天之後,終於把早上的訂單處理完了。

“其實也不是很累。”我開口說道。

鐘楊奕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做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不會覺得累,”他說,“但是訂單太多了確實會讓人煩躁,一到了情人節,我都恨不得把那些情人狠揍一頓。”

“你還沒有女朋友嗎?”我問他。

“交往了兩年,”他說,“後來因為沒有時間精力去照顧那一段關係,她便離開了。我還是很愛她的。”

我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我想我們之間的共同點就是經曆過愛彆離吧。”我說:“這就是席姐會聘請我們倆的緣故。”

“或許吧。”他歎:“她就愛聘請單身的,這樣情人節就會有時間工作了。”

“也是。”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在我們聊得正愉快的時候,席彥豔回來了。她把摩托車停在了花藝館的門口,一走進來便一愣。

“我是來麵試花藝師。”我站起來身來。

她皺起眉頭,像在盤算著什麼。

“五天的假期已經過去了,”我說,“我想回來。”

“把那些殘肢碎葉掃乾淨吧。”半晌,她開口。

我心中一顫,不禁雀躍起來。“放心,”我說道,“我一定會清理得很乾淨的!”

“中午我得跟火龍工作室的人談花藝布置的事,”她說,“今天的所有小訂單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我沒想到席彥豔沒有再轟走我一次,反而那麼輕易地讓我通過了花藝師的麵試。亦明他沒有說錯,席彥豔是一個先入為主的人,脾氣來得猛去得也快。她一開始就認可了我,所以她原諒了我的彆離。或許,她是一個討厭彆離的人,畢竟她經曆了失去親人之痛。那天她之所以轟我走,或者隻是希望我能堅持留下來。

女人的心思有時就是連女人也無法明白。

在周日的花藝課結束之後,我向亦明道謝。“要不是你鼓勵我,”我說,“我根本就沒有勇氣再回到那個地方。有些時候,你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是嗎?”對我的誇讚,亦明似乎有點哭笑不得:“或許擁有敏感的心思,是花藝師的資本吧。”

“我隻有在被催眠的狀態下才會做出漂亮且有市場的作品。”我說。

“被美麗催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亦明說。

他根本就不可能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我能聽懂花卉的語言。”我說:“它們的聲音像催眠曲一樣麻痹我雙手的神經,讓我按照它們的想法去做,這讓我很不安。亦明,你覺得失去自己想法的花藝師還是一名花藝師嗎?這樣下去我隻會成為花卉的傀儡吧?”

亦明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理性的觸覺與美麗的感動是用來相處,而不是用來對抗的。”末了,他跟我說道。

我知道自己之所以懂得花卉的語言完全是拜楊東林所賜。他那天晚上手掌流出來的血,或許在不經意中已經傳遞給我能力,隻是連他自己也一無所知。

“可以有辦法幫我去掉那種麻煩的能力嗎?”我問楊東林。

他迷惑地看著我:“我不知道。”

果然。

“有什麼東西是你知道的?”我沒好氣。

“我的名字叫楊東林,我是你的遠房表弟。”

他這句話把我氣個半死。

“早知道你是這副德性,我應該把你的名字改為楊豬頭。”我用食指用力點他的胸膛:“身為擁有特殊能力的你,居然對自己一無所知。”

“那你又對自己了解得徹底嗎?”他反問我。

那家夥最近學會了反問以及一些幽默的對話,肯定是黃子華的棟篤笑看多了所致。

“不準反駁我。”

“你不是我的主人,”他說,“我們兩個是平等的。”

那家夥什麼時候產生了獨立意識?

“我知道在你心裡麵,我隻是一件會移動的家具,”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但是我們是平等的。我也能夠擁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陪你一起看過星星。”

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並沒有把你當成一件會移動的家具。我隻是把你當成一棵會移動的神奇植物,你需要水與陽光,這些不需要錢,我都能給你。”

這就是我跟他在一起為何會有優越感的緣故。在某個程度上,我很喜歡跟他待在一起,即使什麼也不做,隻是發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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