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看到老叫花子就這樣煙消雲散,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一陣空洞,這個從一開始就陪伴自己的人,像一個父親一樣的人就這樣不在了。紫陽真人與霓裳正鬥得你死我活,沒有心思理會這些身外的事情。鬼仙到底還是鬼仙,縱然釋放法術的時候需要凝聚很長一段時間,可是紫陽真人也暴露出了他隻會用符文攻擊的弱點,現在他已經接擋不住霓裳的攻擊了。
在山腳下的七彩星獸,已經不顧一切衝了上來,夾雜著無數的灰塵和血腥。霓裳也就到此為止,趁著李辛正在發愣的時候,一把就將仙月給帶走了。仙月看到老叫花子的死,似乎也有些動容,這讓霓裳不得不對於自己的法術做另外一番思考。
紫陽真人嘴角掛著鮮血,七彩星獸將紫陽真人駝在身上,一個飛身,往寶華山另外一段直直飛了過去,這樣的靈獸,不僅僅又有超強的戰鬥力,還有超乎尋常的飛行能力。於是整個寶華山頂上,隻有李辛一個人,看著山下一片狼藉和再也不能與之說話的老叫花子。
冥鬼知道,這一戰,他們勝利了,所以不需要結果了這樣一個沒有用的東西。李辛身邊也在沒有一個人時常提醒他應該做什麼了,反而覺得整個世界如此之大,渾然沒有一處是自己歸屬的地方。等自己回頭的時候,仙月早就已經不再,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打敗霓裳,將仙月救回。
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這個世界上,如果要生存下去,就必須是你死我活。老叫花子的話,也終於讓他頓悟:寧乞討,不偷盜。
話說七彩星獸帶著紫陽真人逃脫到寶華山一個隱蔽的地方,卻已經聽到關於仙界的事情,道字一脈終於結束了在天界的通統治,甚至連醉酒自己,都已經被其他勢力消滅的魂飛魄散,其餘的道字一脈弟子更不用多說。他坐在七彩星獸身邊,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如今我道字一脈已經再無傳人,你可以離開了,到屬於你的地方去,好好修煉,終將有一天,你能夠有人的身體,人的意思。”這話時對七彩星獸說的,七彩星獸吐著濃厚的喘氣聲,一雙眼睛看著紫陽真人,他並不想離去。
這個禁錮自己很多年的人,這時候反而是自己最重要的伴侶,或許任何東西都可是這樣,害怕改變,就連一直充滿了靈力的靈獸也不例外。這時候,山穀中傳來一陣異響,紫陽真人心中暗道,這下子算是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沒想到對方還要趕儘殺絕。
七彩星獸豎起身上的金鱗,準備著這個不知好歹的人拚個魚死網破。沒想到上來的,居然是一個渾身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身上沒有任何的武器,周身上下都是那種仙風道骨的感覺。紫陽真人看到這個人,就知道,自己多年的夙願,就要在這一時刻滿足了。
鬼煞爬了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寶華山怎麼走?”紫陽真人上下打量著這個人,說:“寶華山就在你腳下。”鬼煞看了看紫陽真人,似乎有同樣的氣息從那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他問:“你就是寶華山的紫陽真人?”紫陽真人點點頭,說:“不錯。我看你和我們道字一脈倒是很有緣分,願不願意坐我的徒弟?”
那鬼煞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反正自己現在也是無家可歸,難為這時候還有一個人願意收留自己。“可是……好多勢力即將要攻打寶華山了,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至於做你弟子的事情,我自己會考慮的。”
紫陽真人歎了一口氣,說:“我們已經在逃亡了,寶華山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鬼煞隻覺得難以置信,問:“那麼情況如何?”
“法字一脈的鐵蕭在寶華山死了,這是我們欠他們的一個人情.”鬼煞倒是很直接,說:“那好,我跟你們走,現在對於我來說,天下隻不過是一個更大一點的牢籠,我已經無家可歸了。”紫陽真人帶著七彩星獸和鬼煞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李辛從寶華山慢慢走了下來,下山的路變得異常艱難,隨處都能看到斷掉的手臂和流淌的紅色液體,他第一次感覺有種要嘔吐的感覺。山腳下的市集,已經冷冷清清,整個大街上變得那麼空曠,似乎就在剛才的那一場戰鬥中,這些人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目標,如果自己還能找到什麼目標的話,那就是好好活著了,除了這個,他似乎已經找不到任何想要得到的東西。
在修煉者的世界裡麵,有這樣的想法,那就已經注定了這個人一生都不會有太大的成就。可是他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在慢慢撿拾那些從天上掉落下來的殘肢斷臂,然後挖出一個坑,將那些散落的肢體埋葬到一處。
“你是誰?”李辛終於還是一掃自己的心灰意冷,對眼前這個沒有頭發的人說。
“我來自天外,不屬於你們廣凡大陸。你可知道你們這地,太多的怨氣圍繞,如果沒有我在這個大陸遊走,你們的一切都會變得混亂不堪,直到最後,你們廣凡大陸就隻剩下一個人,麵對空曠的地界,最後寂寞孤單至死。”李辛完全聽不懂這人說的是什麼意思,還要詢問,那個人已經不見了,空氣中還能聽到那個人的回聲,他說:“你總要麵對,所以你這時候不要心灰意冷,好多事情還等著你去做。比如,成就你的帝王業,救回你的女人。”
李辛被這個奇怪的人幾句話一提醒,才想起了仙月的蹤跡,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仙月救回來,他不願意在看到第二個和自己這樣親密熟悉的人從世界上消失.
他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所在,就是自己根本不是霓裳的對手,那麼要提升自己的能力,隻有一個辦法,就是遊曆世界,找到那些真正的高手,和他們對決,向他們請教,那樣自己才有可能從霓裳手中救回仙月,至於成為仙帝,他暫時沒有考慮那麼多。
廣凡大陸是無所謂政府和官府的,一切的生存來源基本上都是這個大陸上商人們帶來的,他要遊曆世界,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商人,成為他們的一員,這樣就能遊曆世界了,而且他缺少的並不是什麼能力,是一個真正的向導。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混亂以後,商人基本上已經不怎麼在大陸上行走了。李辛隨便找了一個還有人煙的小鎮開始四處打聽商人的蹤影.這一次他是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做了。小鎮上隻有一個老頭子,頭發胡須都已經花白,看到李辛的到來,似乎感到了一些安慰和喜慶,居然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和李辛分享,一邊說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你聽說過寶華山那一場大戰麼?從此之後,修煉者就已經很少了,沒有了修煉者的保護商旅們都不敢行走了。”李辛聽進去幾個字,然後又好像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自顧自的在一邊喝酒。
“可惜啊,我們這小鎮上原本有一個商隊的,都因為世上太混亂沒有能夠去其他地方尋找寶物。”老頭子看著李辛這般模樣,似乎很刻意想讓他振作起來。
“從老夫多年的經驗上來看,你就是一個修煉者。”說到這裡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小店裡麵有什麼躲藏的地方,居然陸陸續續跑出了好多人來,圍著李辛,指望李辛能夠說一句,我願意保護你們去彆的地方尋找寶物。
李辛始終沒有說出這句話,那些熱血的青年,都希望能夠在其他地方淘到金,這樣以後的日子就有把握了。李辛還是沒有說話,外麵的天氣變得異常昏暗,天空中遍布著很多的紅色雲彩,看著是要下雨了。李辛感到空氣中的清冷,他一直沒有說話,就站在門口,看著猩紅的天際,似乎在想些什麼。酒店裡麵的人也猜不透這樣一個修煉者的腦子裡,還會有什麼東西可以想。
是否因為那一場大戰大過於慘烈,他的好友都在這一場戰鬥中死去,還是因為他自己僥幸獲得了一條生命,在這裡感歎世事的無常。
天上很快就已經落下了餘雨滴,這些雨滴,都不是透明的東西,滴在李辛的臉上,那是殷洪的血滴,這終於讓李辛做出了決定,他後頭,看到的是老頭子一臉的慈祥,他有些醉意朦朧,對老頭子說:“你們不是有商隊麼?我願意保護你們到外麵的世界去尋寶。”老頭子身後的年輕小夥子們,早就已經等待這一句話很久了,這時候終於得到答複,真是比聽到這個世界又會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那麼高興。老頭子這下子又拿出了好多酒肉,擺在桌子上,敘說在彆的地方是多麼的富有,那裡的寶藏是多麼的豐富。
“在距離我們這個小鎮兩百多裡的地方,那是一片沙漠,無論是修煉者還是尋常路人,到了這裡,都會被無情的風沙掩埋。雖說黃沙一片,沙漠裡麵的寶藏可是多得不計其數,我們隻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們要的,那可都是修煉的寶物啊。”老頭子在回想以前跑商的事情,接著說:“這麵沙漠叫做匪漠,在沙漠裡麵生活著很多的強盜土匪,專門打劫我們這些商隊,我們出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可是那些土匪要吃肉,就隻有把我們這些血肉身軀全都抓走,殺死了掛在房梁上慢慢享用,我們跑商的,其實還不如一頭豬呢。”
李辛也做過偷盜殺人的勾當,沒想到在百姓的心中,居然是這樣的不堪。也隻有冷冷自嘲一番,外麵的血雨下得越來越激烈。老頭子說:“我一輩子也就看過這麼一次,我爺爺的時候,每隔五年總會看到一次,那是天上的仙人在大戰,隻要一下血雨,我們的莊稼救回顆粒無收,那一年就會有很多婦女小孩被餓死。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從外麵買回來糧食,這才延續了這個小鎮的繁華。”李辛聽到這些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感覺自己在仙月城的那幾年,真的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了,外麵的世界是那麼的多姿多彩。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李辛直接就奔著主題去了,老頭子說:“得等這一場血雨結束我們就要出發了,不然,這裡的老頭和女人都會餓死。”李辛感覺很奇怪,在他麵前的林林總總也就十幾個年輕小夥子,哪裡有什麼女人。
就問:“你們這裡有女人麼?”老頭子看出了李辛的疑惑,就說:“他們都躲在地道裡麵呢?前幾年修煉者橫行霸道,見到我們這些平凡的人就下手動粗,我們也是怕了。”李辛感覺很可笑,這老頭子說的話全沒有一句是真的,前後自相矛盾,既然修煉者這麼霸道,為什麼還要找自己保護他們的商隊呢。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不怕我和他們是一路人。”李辛反問,老頭子說:“人都是不一樣的,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他們一路的,所以才敢和你說這些,不然,我們早就躲到地道裡麵,把店門僅僅關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李辛終於明白了,這年頭,生得一副善良的麵容,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李辛再這個地方逗留了好幾天,原因是外麵的血雨一直下個不停,這一次,天上一定死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幾天後,血雨終於停了下來,天氣大好,太陽火熱的溫度降那些血雨蒸發掉,整個陸地上,樹葉上,都是那些死去的人的血,仿佛已經是到了深秋,隨處都能看到那些火紅的葉子。李辛沒有馬匹,馬匹都是用來馱運貨物的,青年小夥子們也和李辛一樣徒步走在馬前麵。老頭在在臨行的時候給了李辛一把劍,看上去已經鏽跡斑斑,根本就起不了殺人的作用,李辛也不好意思拒絕老頭子,也就收拾好了放在行囊中。
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旅行,對這個世界的未知,還有對修煉的執著。前麵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高手正在等待著他,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有壓力,和這一群小夥子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講的。
比如那個年輕小夥子看上哪家姑娘了,準備這一次跑商結束後就舉行婚禮,一定要李辛也參加。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說到了李辛的身上,李辛最近受到的打擊雖說有點嚴重,畢竟和這些年經小夥子在一塊兒,也很快就忘記了。
小四問:“李大哥,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這個問題,讓李辛想了很久,他不知道現在仙月怎麼樣了,就說:“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這一次我和你們出去,就是想要找到好的寶物,提升自己的修煉水平,那樣我就能從那個人的手中把她救回來了。”原來李辛自己的目的,居然和這些人差不多,李辛不自覺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笑容,讓和李辛一起的人都知道,原來李辛也是會笑的。
“李大哥,再過幾個集市,我們就到大沙漠了。”年輕有點老的小二對李辛這麼說,李辛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比你小,你就彆叫我什麼大哥了,你們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隻要不是什麼修煉者在前麵當道。”
“我們整個隊伍都依仗著你,我們都叫你大哥,你也當得起。前麵也沒有什麼修煉者,就是一些會武藝的強盜。”小二的臉上不禁有了憂慮,他說:“前麵的大沙漠裡麵,有很多毒砂,這些我們是沒有辦法防備的,要是我們不能辨彆出毒砂在什麼地方,我們都有可能會死。”李辛修煉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東西能比修煉者還要恐怖,可是這幾個人說到毒砂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那麼嚴肅,可想而知,這毒砂的程度是多麼駭人了。
“不怕,到時候我們仔細小心就好了,我想老頭子也一定交過你們一些辨彆毒砂的本事。”
“是有這回事,可是我們都還是新手,根本就不知道。毒砂和彆的沙子沒有什麼區彆,這才是最難辨彆的地方之一,這些毒砂還沒有氣味,就更加難以區分了。”
而另外一邊,紫陽真人找到了鬼煞,已經心滿意足,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交代好了.這一天他把鬼煞叫到自己的麵前,對鬼煞說:“我們這一脈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一個人的身上,我希望你能夠延續醉酒師兄的成就,成為一代仙帝。現在我把所有的功力都傳給你。”鬼煞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把這些功力全部傳給他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紫陽真人就已經將身體內的真氣全部渡了過去,自己的元嬰,也順著自己的嘴,進入了鬼煞的身體。
這一次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紫陽真人化成一道銀河中亮麗的光線,消失在鬼煞的麵前。七彩星獸看著這個新的主人,也是一臉茫然。野獸的茫然往往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種無知。鬼煞摸摸七彩星獸的頭,說:“師父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