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的樣子實在太狼狽了,車上一個人忍不住嗤了一聲,“可憐蟲。”葉成頓了頓,開口說:“比起我來,綁了人還畏首畏尾不敢露臉的才是真可憐。”
車上說話這人是趙高的一個遠方堂弟,被家裡慣的很不成器,為人奸猾,好吃懶做。這回來H市建分部,這廝被家裡長輩送來趙高身邊。說是曆練,但他仗著和趙高的這點親戚關係,很是狐假虎威橫行霸道。
他以為葉成是個普通人,好欺負,又看到葉成這幅狼狽樣子,忍不住就想抖抖自己的威風。不想遭葉成一嗆,臉上掛不住,頓時少爺脾氣發作,口無遮攔的罵了起來:“綁了你又怎樣?小爺讓你來你就得乖乖的來,叫你滾你就麻溜兒的滾。真以為大少把你當朋友怎的?想高攀我們趙家?做夢吧你!”
趙家?大少?葉成懷疑自己聽錯了。車上的人忙用手去推這位信口胡說的祖宗,想讓他閉嘴。但他早把趙高的吩咐忘到了九霄雲外,非但不領情,還使勁一甩胳膊,“推什麼!不過是綁了他幾日,我堂堂趙家還怕了誰不成?”
其他人看這紈絝子弟一下把事情抖了個底朝天,心裡暗暗叫苦,忙發動了車子,準備走人。而且看看葉成這副樣子也不像有什麼手段的人,諒他也攪不出什麼風浪來。幾人也就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汽車緩緩開動,準備返回獵魔基地了。突然,行駛中的汽車停了下來,司機很奇怪,“怎麼了這是。”他又使勁的踩下了油門,汽車引擎發出了刺耳的轟鳴聲,但汽車還是紋絲不動。這車出什麼毛病了?這時,坐在後排的一個人突然發出了怪叫,“有人抓住了車!”
隻見車後麵立著一個人,五指成爪,深深的插入汽車的鐵皮裡,任憑司機油門都踩到了底,車都無法動彈分毫。這個人正是葉成。原來葉成得知他的好朋友趙高竟就是綁架折磨他的元凶時,這段時間裡體內蠢蠢欲動的力量再也無法壓製,像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
在力量失控爆發的一瞬間,葉成驟然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平日平靜溫和的表情變得囂張暴戾,一雙瞳孔宛如凶猛的野獸一般,幾乎凝成一條豎線,還隱隱發著暗紅的光芒。體內的力量仿若實體,溢出體表蒸騰而上,吹的葉成頭發和衣角都微微拂動。
車上的人看到葉成這幅宛若修羅般的形貌,不由心內懼怕,忙你推我搡的滾下車來,撒開腿往遠處跑去。趙高的堂弟更是嚇得幾乎尿褲子,他急於逃跑,把身邊幾個同伴使勁往後一推,衝著不遠處的一個空房子就想鑽進去。
但他沒跑兩步,肩膀就被一隻像鋼鐵一般的手鉗住了,堂弟驚恐的瞪大眼睛,緩緩回頭,隻見葉成站在他背後,衝著他邪惡的一勾嘴角,接著掐著他的肩膀隨手把他轉過來,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這一係列的動作快的幾乎無法看清。堂弟張了張嘴,一下就倒在地上,無聲無息了。大量的鮮血從他的鼻子和口中湧出,他竟是被葉成一拳打死了。
剩下的人見趙高的堂弟居然被打死了,也不跑了,紛紛圍了上來,準備和葉成拚命。他們試探著拔出武器,把槍口對準了中間手無寸鐵的葉成,葉成暗紅豎瞳一一掃過眼前的人,被掃過的人都感覺背後發涼,就像被毒蛇猛獸盯上了一樣。葉成活動了一下脖子,聲音嘶啞的說:“來呀。”
有個人忍不住,猛地扣動扳機,衝葉成開了一槍。但是他開槍的一瞬間,原地就隻留下了葉成的殘影,接著他聽到了喀拉一聲,視野忽然變歪了,他保持著脖子被擰斷的姿勢,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周圍人大驚失色,轟然退後,葉成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了他們對人類的認知,就算是以體能接近人類極限而著稱的獵魔頂級成員,跟眼前的惡魔比起來也像是軟弱無力的幼兒般不堪一擊。要趕快聯係基地,多派些人來製服葉成。他們一邊警惕的和葉成周旋,一邊偷偷拿出了通訊器,想要呼叫基地
葉成現在的狀況很不好,他的力量驟然失控後,他的意識也陷入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狀態中,他隱約知道他殺人了,但是他無法控製自己,像是有另一個靈魂在他的體內支配著他,一個暴戾的靈魂。他想要殺戮,想要征服。
葉成努力壓製著這些可怕的想法,他混亂的視線中突然閃過了那輛車,“對了,隻要逃走,隻要離開這,我就不會再傷害彆人了。”他費力的呢喃著,“你們讓開…你們…快走!”他往汽車走去,周圍的人一見他行動,紛紛開槍射擊,但葉成的身影隻在虛空中停留了半秒,子彈還未落地時,葉成已經發動了汽車,揚長而去了。
奉命押送的一行人麵麵相覷,這時,聯絡基地的通訊器“嘟”的一聲接通了:“6號,緊急呼叫有什麼事嗎?”“我們死了兩個人。”“什麼!?”基地聯絡員大吃一驚,是誰膽敢襲擊獵魔的人?
基地很快派了車出來接他們回去,他們從回到基地的時候,趙高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怎麼回事。”“大少,是葉成!是他殺了我們的人,趙遠他…趙遠也死了……”趙遠就是趙高的那個遠方堂弟,本來趙高是不太願意搭理他的,平時也很少派事情給他。誰知道隨手給他一個送人的任務,他就沒了命。
趙高隻覺得頭痛無比,“葉成?他走的時候那副樣子,怎麼可能殺得了人?”而且就趙高對葉成的了解,他是下不去手殺人的。“不是讓你們送到就走的嗎,怎麼鬨出了這種事情?”
手下們互相看看,其中一個人開口說:“葉成好像知道是您對他下的手了。我們攔不住趙遠,他說漏嘴了。”另一個人也說:“葉成的樣子像是發狂了,簡直都不像人了”趙高心裡一沉,葉成知道了。看來不僅朋友做不成,還要多個實力強勁的敵人。
儘管心裡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堂弟咬牙切齒,但他畢竟是趙家人,就這麼被葉成殺了,等於是打了趙家的臉,家中長輩想必也不會善罷甘休。趙高作為本家長子,這筆帳是一定要找葉成討回來的。他沉著臉,給父親去了個電話。
隔天,趙家領頭,錢家和孫家附議,共同發出了對葉成的捕殺令。三大家族的捕殺令一出,幾乎等於全國各地都不再有葉成的容身之處。
五百公裡開外的L市。
“有趣。”一個冰冷的男聲說道,他旁邊的一個刺蝟頭男子手裡拿著一張捕殺令,“老大,你對他感興趣?”“這小子能在獵魔的圍攻下連殺兩人,身手算是很不錯了。甚至……有可能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刺蝟頭又問:“那我們是不是該把他帶過來,讓獵魔那幫家夥撲個空?”冰冷的男子沉吟了一下,“獵魔的勢力擴張的太快了,這次要是能把這個葉成拉攏過來,倒是可以借機打壓一下他們的風頭。”“那我帶著小魏他們去了?”刺蝟頭說。冰冷男子搖搖頭,“不,我跟你們一起去,我要親眼看看,這小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葉成那天從獵魔手裡逃出後,一路昏昏沉沉地開車逃跑,等到他腦子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把車開回了家。葉成跌跌撞撞下車,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找到鑰匙,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門口的花盆裡是裝了一個備用鑰匙的。
葉成勉強打開門,支撐著走到了床邊,一頭栽下去,睡著了。他剛被放出來,原本就虛弱無比,又加上力量失控,讓他的身體透支雪上加霜,這一覺他足足睡了兩天。
他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天色昏黃,巨大如山巒般的人在大地上行走,他們膚如青銅,有四條手臂,頭頂長著圓盤狀的骨片。這些巨人們走向人類的城市,踏平建築,毀壞城池,隨手掃飛地上渺小的人類。他們身後的仆從們從直立行走變為四肢伏地,慢慢變化成鋸齒獠牙的野獸,瘋狂的撲向驚慌四竄的人類,撕咬吞噬,血腥的盛宴開始。青銅巨人目視這一切,露出奇異的笑容,即悲憫又狂喜。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忽然落下雷電,有異獸從天而降,與青銅巨人搏鬥。而地麵上的人類也拿起武器,憤起反擊。野獸般的隨從被斬殺殆儘,而青銅巨人也相繼倒下。最後,在巨人堆積如山的屍體中,浮起了一個發出青色光芒的胎兒,有四名仆人跪地圍成一圈,高舉雙手喃喃祈禱。青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很快葉成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醒來的時候,正是傍晚,夕陽暖暖的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葉成感覺胃都要餓穿了。他去廚房翻出一盒快過期的牛奶,在微波爐裡加熱一下,迫不及待的喝了幾口,安撫了一下幾乎要造反的胃。他又回憶起了剛才的夢境,夢裡的情景非常清晰,還有一種遙遠的熟悉感。那些巨人的樣子,仿佛在哪裡見過。
但他很快就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殺了人,誌願者基地是回不去了,給妹妹減刑的申請也不用想了。他環顧這熟悉的房間,心中一時愴然,才短短幾天,一切就都改變了,他和妹妹都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