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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大雪紛飛
太陽漸漸的升了起來,田靜村的小廣場上,兩道矮小的身影筆直的立在那裡,他們的手裡握著一柄短劍,稚嫩的臉上寫滿堅毅,跟他們手中的百煉鋼一般,讓人不由得生出欽佩讚許之感。
其中的一位男孩,嘿嘿一笑,收起短劍,說:“阿哲,往後我不用劍。劍跟高貴的護體神獸一比,跟廢柴般無用。所以,今天的比試你隻有認輸。必須而且肯定!”
“我是不會認輸的,在我的字典裡沒有輸字,以前你鬥不過我,現在依舊。”其中一位男孩大聲說。他雖然這樣嘴硬,可是臉上寫滿了震撼。
從小一起長大的同村死黨淩虎,居然覺醒靈力,成為萬中無一的靈師。淩雨哲十一歲的大腦裡無法想象,也無法接受傳說般的事實。
“小心哦,今天讓你開開眼界。”淩虎說罷,嘴角微微默動,隨著他的召喚,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氣流,氣流在四周螺旋,掀起衣襟四動。
突兀的,天空出現一團旋轉的光圈,緊接著一隻頭頂生角,四足赤紅的怪獸出現在半空中。似虎似犀牛,一聲巨吼震耳發聵。淩雨哲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短劍護在胸前,讓他快要窒息的威壓,自那頭怪獸身上發出,讓他產生出隨意暴斃的錯覺來。
“吼!”
隻見那頭猛獸,在半空一聲狂吼後,四蹄在半空一蹬,向淩雨哲猛撲而來。其聲似虎,其勢神威。呼吸間近到眼前,剛一接觸一道人形好似拋出的石頭一般飛了出去,直到幾米外才狠狠的砸下,掀起一地的塵土。淩雨哲來不及想,人也被裝翻,一股猶如實質的靈力撞擊,直接將他弄暈過去。
召喚獸低吟一聲,似乎在譏諷螻蟻般得人類。剛剛足下來勁,追將過去,準備踐踏一下無知無畏的螻蟻叨擾了它的清修。隻見一聲“收”字響起,光芒一閃間,召喚獸被吸回半空中的光圈之內,接著消失。
看著淩雨哲嘴角掛著的血水,淩虎心頭一緊,跌跌撞撞的過去扶起,人事不省的夥伴,滿臉的內疚。
靈師的實力,太可怕。
夜色如銀,點點星光照亮這片被綠色懷抱的寂靜小村莊。躺在床上,淩雨哲一遍遍的回想著,回想著早上發生在廣場上的一切,可是……一直思索半晚,沒有思索到其中關鍵。
淩天一直坐在堂內,一雙手深深插進了蓬亂的黑發內,眼睛因為長時間注目一處,而擠壓出幾根血絲。隔壁的木房內,傳出翻來覆去的聲響。每聽到一次,他的神色就糾結一次,似乎隻有如此方才將他內心守護的秘密掩蓋好一般。
一直到天亮,屋內的聲響才停息,而坐著大廳內的淩天,此刻才閉上眼睛,陷入到半睡半暈的狀態中。
“爹,我不要練劍,我要當靈師!”
默默吃著飯的淩天,抬起頭認真的看了看揮舞著拳頭的淩雨哲。“嗯”了一聲後,繼續著他的早飯。
淩雨哲燦爛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探身到桌子邊沿,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艾諾斯仃城?”
“去艾諾斯仃乾什麼?”淩天再次抬起頭。
“阿虎就是跟他爹去了一趟艾諾斯仃之後,回來就成了靈師,擁有了可以輕易擊敗我的能力,以前在劍技上,他可不是我的對手呢。所以我也要去艾諾斯仃城。這樣我能成為靈師,到時候就可以跟阿虎一起,去很遠的地方闖蕩啦。”
淩天放心手中的餐具,抹了抹嘴角的油膩。將一手的油垢和豆泥隨意的在衣服上擦乾淨。然後悠悠一笑,道:“孩子,你知道什麼是靈師?”
見淩雨哲點頭,他接著問:“你知道怎麼樣成了靈師?”
搖搖頭,“阿虎,可惡。他說要等我公開認輸之後,才告訴我。可我偏不認輸。。哼哼。”
“好孩子有骨氣。”淩天目光爍爍。抬起頭,深吸一口氣,似乎要將天地間的靈氣全都吸入腹中。長長吐了口濁氣,收回目光,記憶的閘門隨之而開。
那年冬天,一場罕見的大雪連綿下了三天三夜,幾騎重甲拱衛著一輛氣派的馬車,艱難的到了田靜村。車上唯一的女人,在抵達之後喂了一頓奶,撒手人寰,隻留下哇哇大哭的嬰兒,還有重傷臥床昏迷不醒的丈夫。
重傷的男人醒來,知道妻子已經去世,他的心冷了。沒等他康複,圍剿的隊伍尋覓到此,心冷的男人用決裂般死心放棄了抵抗,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田靜村的安寧,還有他的骨肉的新生。
“十年……”淩天歎息一聲,收回思緒。略帶沉重的說:“兒子,假如某天你父親碰到危險,你會怎麼辦?”
“我會去救父親”
“假如你還沒來的及趕回來施救,父親已經遭遇毒手,你會怎麼辦?”
沉默了半響,淩雨哲一拍桌麵,目光越來越堅定。“我會殺光所以壞人,為爹爹報仇。”
淩天笑了,哈哈大笑。那笑聲充滿動力,笑聲中藏著久違的輕鬆。
那一年,天下大勢已成。田靜村多了五位年輕而神秘的外來者。然而,半年後,隻剩下一位年輕帶著一個孩子,其他四位不知所蹤。光影如梭,昔日的國界疆域早已成為斷壁殘垣,而青年已是中年,而哇哇大哭的嬰兒,卻已開始憧憬未來,幻想著憑借自己的力量闖蕩天下。
回過神,淩天神色專注,沉沉道:“孩子,今天的話,你能銘刻於心麼?”
氣氛有些壓抑,淩雨哲孩子般的心性也被氣氛所染,停頓一刻,雙腳撲通一聲跪在地,手指蒼穹,“若是有人要害爹爹,我淩雨哲對天發誓,誓斬賊人。不死不休。”
聲似虎嘯,勢似龍鳴。
“再等幾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想把去艾諾斯仃做為禮物送給你。希望我親愛的兒子會喜歡哦。”
淩虎走了。在一隊威武非常的城衛拱衛下,騎著一匹白馬走的。村裡男女老少都聚在小廣場,直到隊伍的已經成為晃動的黑點,也沒有人舍得離開。村長握著老妻的手,眼眶濕潤,而他的妻子早已淚流滿麵,衣襟被淚水侵蝕大半,一雙眼睛死死鎖住騎著白馬的少年的背影。五年時間,她再也不能見到心頭肉哪怕半麵,此刻多看一眼,就會少一點掛念,少一份牽腸掛肚。
村口山崗,淩雨哲佇立了許久,晨露早已打濕了他的全身,散發出徐徐熱氣,初夏的早晨風,略帶著涼意,而這一切卻無法撼動少年半分。
夏至這天,淩天帶著淩雨哲離開了田靜村。
這一天,也是淩雨哲的十一歲的生日。父子兩人的行李非常簡單,隻有一個包裹。淩天看起來很精神,邋遢的長發梳理的非常整齊,一身皂袍雖然陳舊,洗刷的非常乾淨。這摸樣,應該是花了時間精心裝扮了一回的。這可是十年來的第一遭。
晚上,山林獸鳴鳥啼,陰風徐徐。淩雨哲早已經睡熟,枕在父親的大腿上,臉色掛著疲憊後的笑容。
在他們的頭頂,一頭體型碩大的鷹,一直都在上空盤旋著。如果細細看去會發現,這頭鷹長著一對碩大的尖尖的耳朵,黑色羽翼遮蓋的背脊,有一排森森的尖刺。
淩天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望了一眼半空。接著輕聲一笑,自懷中取出一隻黃色箭頭,撫摸了一番,放回貼身的內袋裡。警惕的神色,也隨之一鬆,接著睡了開去。
“鷹,回來的真快……”
幾百年的安寧
玄天帝國的疆域遼闊到帝國皇帝跑馬走一圈需要二十年。城池多不到每年大朝會,封疆大吏都進不了大殿的地步。就是這麼樣一個泱泱大國,曆代帝國的君子自小需要記住的第一地名卻是——艾諾斯仃城。
因為,艾諾斯仃是玄帝國唯一沒有官員和軍隊把守的城池,艾諾斯仃屬於靈殿。表麵上艾諾斯仃是在帝國的遼闊版圖中,可每位帝君心裡都清楚,這座屹立在大陸三百年的城池,是那麼的高不可攀,不可褻瀆。若是不想給帝國帶來無窮無儘的災難,那麼不要打擾艾諾斯仃的百年安寧。
“爹,還有多久到艾諾斯仃?”
“這裡就是艾諾斯仃!”
“不會吧!城鎮在那裡,怎麼沒有街,沒有人呢?明明就是山林郊野啊!”
“看到前麵那顆大樹沒有?到了哪兒你會明白的”
清翠的四野,鬱鬱蔥蔥的錯亂著灌木叢,一顆齊天大樹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看不到頂,也看不到根。幾十米的莖乾,讓人望而生畏。樹乾的底,自下往上,開了四個四四方方的洞。幽幽暗暗的看不通透。
淩雨哲站在樹下,滿臉疑惑。他已經圍著大樹轉了兩圈,除了這四個洞外,哪裡還有什麼城市的摸樣。茫然抬起頭,他有些懷疑父親的話。剛要開口,手已經被牽著,進了最底層的洞口。
突兀地,他感到全身一緊,接著眼睛一花。一副讓他畢生難忘的畫麵出現在他眼前。
在他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流,川流不息,闊闊整潔的街麵,全是用不知名的白色石頭堆砌而成,筆直有序,望不到邊。下意識的回頭,同樣的景象,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看著錯愕不已的少年,淩天嗬嗬一笑。“不用找了,回去的出口不在這裡。艾諾斯仃的玄妙你現在不需要知道,等你長大之後,自然會明白的。趕緊找到登堂,要不咱們可得多住一夜了,你老爹可沒多餘的靈石。”
“靈石?”
“是艾諾斯仃通用的錢,在這裡銀子可不使用,一千兩銀子才換一枚低階靈石。”
淩雨哲就像聽天書般,摸不著頭腦。問:“靈石這麼值錢啊,那住在艾諾斯仃的人且不全是大財主?”
“誰說不是呢?這裡可是全大陸物價最貴的地方,也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淩天苦澀一笑,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幕,那場千裡突圍的辛酸。那些高高在上,那些拒人千裡之外的人物們,讓他至今都血氣沸騰,壓根直癢。
老遠的,一位青年人帶著迷人的笑容,急匆匆的來到麵前,沒等開口,他已經充滿激情的叫嚷起來。“老友,好久不見啊,歡迎到艾諾斯仃,我是甲丁,看到左邊的客棧沒有,超一流的服務,絕妙的美味佳肴,舒適的住所。走走走,看你們一定是遠道而來,先歇歇腳,喝可熱湯墊墊肚子去。”
那副多年老友相聚的表情,讓人不由的心裡一暖,進一步對掛著廝守一生招牌的客棧多了些許期待及好感。定力稍差點兒的,指不定還真會忘記其他,跟著消費去了。
淩天笑著打發掉名喚作甲丁的招客夥計。領著淩雨哲快步離開,他可不像浪費靈石去奢侈。
“爹爹,那位大叔人真好!艾諾斯仃的人真不錯。你看,他們都在對著我們笑呢。”
淩天一把將淩雨哲拉近身邊,在他額頭印堂點點了,提醒道:“孩子,江湖是個險惡的地方,以後千萬要注意。信任永遠是建立在你擁有絕對主動權的前提下!”
驚呼一聲,少年清醒過來,就在剛剛一照麵,他已經中了招客夥計的蠱惑術。艾諾斯仃小小的夥計居然是會召喚媚狐靈獸的靈師。什麼時候,萬裡挑一的靈師變得如此廉價了?
懵懂的少年自然不清楚這一些。在淩天沒有點破下,他依舊天真的微笑的向過往的人流,獻上充滿善意的注目禮。隻是他的腦海裡多了一句,用鮮血換來的經驗之談——信任永遠是建立在你擁有絕對主動權的前提下!
登堂,是艾諾斯仃最常見,也是最熱鬨的地方。整座城裡,掛著登堂招牌的不下百家之數。全帝國內公認最權威,成功率最高的靈力覺醒之所就是登堂。不為彆的,因為登堂屬於靈殿。
繳納了五靈石,淩天被安排在大堂的一桌擺滿果品的座位邊。淩雨哲被人帶進了內堂。
半道,淩雨哲沒有左顧右盼,看新鮮,剛剛父親的附耳叮嚀,讓他困惑不已。“記住了,靈力覺醒時,無論發生任何事,不要取下脖子上掛的項鏈。”
“爹爹已經提醒了不下十次,項鏈真的能帶來好運,讓我順利通過靈力覺醒嗎?”淩雨哲暗忖著,臉上的疑惑越發加深了。
靈力覺醒是人生最重的一道關卡。一旦順利通過,那麼注定了將來的人生不會平凡。因為這代表從此以後可以修煉靈力,最不濟也會成為讓人們敬仰的靈師。如果機遇不錯,亦或者天賦稟異,靈力修煉圓滿,一躍可以進階成為靈宗,那樣不是僅實力發生翻天覆地的變換,而且地位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全帝國,乃至全大陸不缺靈師,可是要是更高階的靈宗,那麼就算朝廷大員碰上,也得恭恭敬敬的。至於靈仙級彆的絕世高手更是人中之龍,唯有頂膜朝拜的存在。而靈仙之上,存在於傳說中的靈神,至今沒有聽聞過有誰達到如此高度。全大陸,至今沒有通天達地,穿梭三千結界的靈神。因為,靈神已經脫離了人們的認知。
或許,大陸上的那些隱世靈仙們,為了修煉身心,又或者是跟所有人開了天大的玩笑才在他們的頭銜之上,添加了靈神這般飄渺無定,無跡可尋的級階——靈神。
登堂內廳是另外一副光景,筆直的通欄兩邊隔著幾十套封閉的小房間。每間房間外站立著一位身穿統一製服的工作人員。在他們的手裡握著一個橢圓形的轉盤。時不時的,這些小轉盤會有光芒流轉,或快或慢,或亮或暗。而且光芒的顏色竟然是五顏六色,咋一看之下,煞是好看,就像幾十朵璀璨的煙花。
帶路的小姐招呼一聲,轉身離開,她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會有專人領著淩雨哲進行靈力覺醒。
一位中年人,接過淩雨哲手裡的契票。望了一眼,說:“你跟我來,這會兒沒有空的覺醒間,你先感受一下。等會兒,進去之後不要過於緊張,或許你的運氣不錯,能成為靈師哦。”
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大陸上不分男女,十八歲之前,都能進行一次靈力覺醒。每人一生中,隻有一次靈力覺醒的機會,唯一的一次機會。如果,感應天地靈氣不成覺醒失敗的話,窮儘一生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一局定乾坤。
淩雨哲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分笑容,說:“多謝大叔提醒,我不緊張。我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