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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國
此時節氣正值夏末時分,白日雖然依舊炎熱,但是夜晚的空氣已經不再有盛夏的喧鬨和酷熱的氣氛,而是多了一份初秋天氣變化帶來的微涼。
乾元市是華夏國魯東半島(想象成山東半島即可)上的一個小城市,不過它雖然居於半島之上,但是乾元市坐落的位置算是半島內陸地區,再加上四麵環山,平日裡,清涼的海風根本吹拂不到這裡,今年的太陽又是分外毒辣,整個夏日,乾元市都被高溫肆虐著。
好在炎熱的夏已經快要熬過去了,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本來此時的乾元市本來是久熱初涼,正是舒服暢意,行人願意出行的好時候,但是天公卻不作美,隻讓人們享受了一天,剛入夜便在一陣秋風過後,稀稀落落的下起了雨,雨勢雖小,但是卻給本就微涼的夜更添了一份寒氣,這份寒意其實並不算什麼,但是在夏末就顯得十分刺骨了,不僅讓路上行人稀少,更將雨夜中的房屋裡點亮的燈光上加了一層微薄昏暗的光圈,讓整個夜空除了本身的黑暗空曠,更帶上了一絲說不出的淒涼孤寂。
隻是,夜色本身並沒有什麼,孤寂淒涼的隻是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在這淫雨霏霏,淒風冷雨的時刻,乾元市東,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平房裡,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蜷縮在一張小破床上劇烈的咳嗽著,看得出來咳嗽讓他十分的痛苦,他的身體都因為咳嗽而肌肉抽搐著,而且他每咳一聲,老人的嘴角都有一絲鮮血溢出來,這還不算什麼,待到他咳得分外厲害的一陣,更是一口暗紅色鮮血直接噴在了床單上。
在老人的床邊坐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男孩,他坐在老人身邊,頭顱低垂,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兩隻稚嫩的小手緊緊的抓握住老人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每當老人咳嗽起來的時候,他的手便像想要替老人分擔一些似的握緊一會,但是片刻之後,他又無力的鬆開。
(抓的再緊,我也抓不住了…)
男孩自打老人病重而又拒絕就醫便保持這樣緊緊握著老人的手,已經整整三天了,他很饑餓很疲憊,但是他卻沒有離開老人床邊去休息吃飯,因為他膽小,他害怕,他不敢鬆開,他恨怕隻要他一鬆開,老人的手便會無力的垂下去,他便再也握不住。再也感受不到老人的體溫,相對於這個,對他而言什麼身體疲憊都隻是小事而已。
咳嗽聲持續了半夜,當午夜來臨,黑暗最濃的時候,老人的病似乎減輕了一樣,他咳嗽聲漸漸變小,直到不再咳嗽,停下來之後,老人隻是略微休息了一下,便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呼喚著。
“吳悔,過來。”
老人的咳嗽剛剛停止,叫做吳悔的男孩便抬起了頭,用他一雙紅腫的眼睛貪婪的看著老人清瘦的臉龐,聽到老人呼喚他,他先伸出胳膊狠狠的擦了一下眼,將眼眶咯淚水抹乾,然後他才湊過頭去,聽著老人的聲音。
老人看著孩子的還帶著許多青澀的臉龐,臉上流露出追憶往事的神色,片刻之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他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緩緩的說道:
“讓我看看它。”
叫做吳悔的少年聞言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輕輕的抬起手,那手指盺長白皙,如同女子一樣。他五指輕輕一搓,一股銀色的火炎便從他的手心冒了出來。不過,這股火焰恐怕隻有外形上能叫做火焰。它散發的並不是正常火焰那上千度的高溫,而是一股的冰涼徹骨,能把一切都凍成冰的寒冷氣息。
火焰的顏色也並不純正,在火焰中央的焰心處,隱約著有一道黃色的光芒。本來這不純潔的樣子在精神力上是大忌,代表著精神力品質較低,但是老人看著銀色的火焰,卻顯得很滿意,他讚許的點了一下頭,說道:
“好好利用它,不過彆依賴。”
看到少年的銀火,老人似乎精神振奮了一些,他又接著說道:
“你體內的那個東西,在你完成將火焰完全同化之前不要去探索,記得,千萬不要。。咳咳咳咳。”
老人的精神狀況很差, 說完這番話後便低下了頭深深的呼吸著以恢複力氣,他的喘息聲如同一個破風箱一樣粗劣。他的精神很疲憊,似乎隨時都可能睡去,吳悔看著老人疲憊不堪的樣子,猶豫了一下,便咬牙問道;
“告訴我,我的母親是誰?”
聽到吳悔的問句,老人又勉強而吃力的抬起了頭,此時,他的麵孔上,一股極其不正常的潮紅正蔓延開來: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
“孩子,你現在不夠強,是找不到她的。”
“還有,你記住,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們這一生最大的驕傲。”
男孩猛地抬起頭,他紅腫的眼睛裡眼淚開始徹底泛濫,他哽咽著拚命搖頭:
“不,不,我不要這個。”
老人沒有理會孩子的眼淚,他伸出一隻乾枯若樹枝的手臂,輕輕的將孩子攬了過來,將他的頭貼在自己的嘴邊,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吳悔頓時愣住了,趁著這個機會,他似乎是突然來了力氣,他用力將自己另一隻被吳悔握著的手從吳悔手中一把抽出來,雙手用力將吳悔從他身邊推開。
活力在這一瞬間似乎重新回到他的身體,他似乎重新振作起來,他將吳悔推開之後,不僅臉龐紅潤,連殘破的身軀都生出一股力氣來讓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半倚在身後的牆上。他抬起頭,望著窗外黑暗的天空,沉默了一會,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沒有喜悅,反而有說不儘的蒼涼之意。又是片刻,他的臉色紅潤漸漸消失,蒼白如紙,最後回光退去此時已經退去,他用最後的力氣衝著吳悔擠出一絲笑容,淡淡的吐出最後的一句話來:
“彆難過,孩子,忘記我吧,”
這告彆的話說完之後,老人的頭顱便無力的垂下,再也沒有抬起來過。此時正是深夜,外麵的夜空中本來雨就已經下得十分大了。此時似乎上天感受到了老人的離去,外麵更是雨落如注,豆大的雨滴擊在小屋上,發出劈啪的響聲。而且就在老人逝去垂下頭顱的一瞬間,霹靂聲起,一道閃電從空中劃過,照亮了漆黑的夜。一時間,夜如白晝!
閃電劃破黑暗帶來的光亮很快便消失,黑夜再次席卷而來,雨聲漸長,似乎下得更大了。
吳悔淚流滿麵,卻像是老人隻是熟睡過去一樣,他唯恐驚動了老人,咬著嘴唇將哭聲憋了回去吧。他小心的將老人的身子慢慢的放回平躺的樣子。把沾滿老人鮮血的破舊被子輕輕的蓋到老人的肩膀上。輕輕的蓋好。
直到這時,他才趴在老人的床前,這數天的疲憊,恐慌,擔憂如潮水般襲來。席卷他意識的每一個角落,他從沒覺得自己如此虛弱過,他開始啜泣,他哭著,淚水打濕了臉龐,他卻沒有看到,隨著他的身體顫抖,無數金黃色的紋絡緩緩的浮現在了他的體表上,那紋絡上黃色的光芒微微閃動,複又斂去,隻是在這一瞬間,一股柔和的氣息已經注入了他的身體,讓他身體的疲勞消退了不少。
踉蹌著站起身,他走到窗戶前,將玻璃窗一把推開,任憑風吹雨打在他稚嫩的臉龐上。他並不是傷心過度想要自虐,隻是這樣,冰涼雨水落在他的臉上,可以麻痹他的神經,讓他覺不出自己在流淚來。
你走了,我還有誰呢。
你告訴我男人要堅強,但是此時,我怎能堅強。
我不想做一個堅強的男人,我隻想要你,要母親。
雨,下大一點吧,
我可以用雨水掩蓋淚水,來告訴自己沒有哭過。隻是,
眼淚或許可以遮蔽,心的悲傷卻不能消退。
是夜,暴雨傾盆,一夜未停。夏天徹底離去。
此夜過後,已是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