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雖然是個小鎮,但集市上還是異常熱鬨,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隻逛過步行街的石凝心忍不住好奇的東摸摸西看看。突然看到有人在耍把戲,她在擁擠的人群裡不斷探頭探腦,隻見那耍把戲的將水倒入一個布摺成的漏鬥裡,然後再將布用力攤開,竟滾出了一堆漂亮的五彩珠子!
圍觀的人群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石凝心看得高興,也跟著用力鼓掌。還沒能看多久就被夜軒硬扯出了人群。
小販買賣的叫聲依然此起彼伏,各種食物的香氣陣陣撲鼻而來,包子鋪的夥計正掀開熱氣騰騰的籠屜;酒館的門前,酒幌招搖,酒客進進出出;空氣中有燒餅的香味,甚至還有紅燒魚的香味……
“軒,我肚子好餓了!”石凝心可憐兮兮的拉著夜軒的衣角左右搖晃。
“吵死了!”夜軒用力拍開石凝心的手,自顧自的走路。
好吧,吃飯是不指望了。石凝心看著自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衣服想,這個思想保守的年代她是不是很有可能被送去官府呢?罪名就是有傷風化,有礙觀瞻!
“軒啊,你至少也讓我換件衣服吧……”再次可憐兮兮的說。
“我想不用了。直接穿抹布不好?。”
“咳咳,夜軒同誌,拜托請你看清楚,站在你麵前的可是天生麗質,青春靚麗,可愛無敵的新新美少女,像我這樣的美少女怎麼可以穿抹布!而且你看見過有那麼大的抹布嗎?……喂!我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嗯?人呢?”石凝心左右張望著尋找夜軒的影子,卻發現他已經站在衣鋪門口和老板商量著什麼。石凝心心頭一熱,撲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軒,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說著,還把眼淚和鼻涕使勁地在他身上蹭了幾下。
殺人的眼光掃射過來,石凝心嚇得乖乖放手,但是依舊抽泣著說:“軒,我就知道你不會忍心我被色狼瞪死的。”果然,由於石凝心過於“襤褸”的衣衫,已經吸引了許多色狼曖昧的眼光。
突然眼前漆黑一片,夜軒的衣服蓋在了她的頭上。
“先披著,我幫你找件衣服。”
石凝心批好夜軒的那間同樣破破爛爛沾著血跡的衣服,偷偷得瞟了他一眼馬上回過頭來:黑色的長發泛著光澤,藍若寶石的眼眸迸射出魅惑的光芒,銀色的麵具戴在臉上卻儼然天成。一個星匙被汗水粘在夜軒的鎖骨上。金色,仿佛是靜靜流動的日暈。整個墜子的鏈子也是淡淡的金色,與他那雪白的肌膚相稱,性感之外又多了一絲邪氣。
“喂,來選件衣服。”
“來了!”石凝心猛地轉頭,差點沒鼻血噴到虛脫。赤裸著上身的夜軒,白皙的膚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色的光,勻稱的肌理,纖細卻不瘦弱,如雪的胸膛,纖柔的腰身,平坦的小腹,還有圓潤小巧的肚臍……
石凝心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很多,呼吸不覺急促起來。
這丫頭死盯著自己看乾嘛?
石凝心肆無忌憚的目光把夜軒盯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石凝心細碎的頭發:“看什麼看。頭發亂了,去梳理一下。”
“好啦好啦。”石凝心挑選了意見冰藍色的衣服衝進單間,然後深受開始揭開身上的腰帶和衣扣。哎,唐朝的衣服既漂亮又舒服,就是不太好穿,更不太好脫。她就這麼扯啊扯啊奮鬥了大半天卻不留神撞倒了牆邊的掛衣架。
夜軒在門外隨便挑選了一件衣服,既單薄又華麗,纏著細細的腰線。猛地他聽到試衣間的動靜,一腳踹開門衝了進去:“怎麼了?”卻隻見石凝心身上的衣服腰帶幾乎要把她包成個粽子,衣襟半敞開著,瀆衣裡麵白晰細膩的肩頸若隱若現……
石凝心因為夜軒的突然闖入整個人陷入呆滯狀態,鳳目圓瞪,愣愣地看著他。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左邊是誰,右邊是麵,我一不小心一晃就成糨糊了”。尤其是在這種“彆開生麵”得讓人措手不及的“坦誠相見”的場麵更讓她的小腦袋裡的漿糊變成了強力膠水。
“呃……咳……”夜軒終於回過神,乾咳一聲打破僵局,“你不會穿唐裝?”
“不不不,我會……哎喲!”石凝心想立時站好以表示自己不用幫忙,卻還是被衣服的腰帶給再次絆倒。
“麻煩。”夜軒儘量保持自然的走上前,閉上眼睛卻依然能夠將石凝心上深的衣物褪儘,然後抓起石凝心選的衣服給她穿上。
“啊!你不要亂摸!小心我怪你性騷擾!”
“囉嗦,有本事你自己來。”
“我……我知道啦……我閉嘴就是。”石凝心驚魂未定的站直身子讓夜軒幫她寬衣,每一次感覺他微涼的手指不經意在自己身上劃過,她的心就毫無緣由的顫抖一下,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額角和手心裡也開始有點冒汗。
“好了。”夜軒略鬆一口氣,睜開眼睛。煥然一新的石凝心讓他略有驚異,原來身邊這個吵吵鬨鬨的小丫頭也有絕豔的一麵。
瓜子型的嬌容一抹好看的紅雲浮在上麵,彎彎的秀眉,小巧玲瓏的鼻子,潔白晶瑩的皮膚,柔滑如水的長發被高高的盤起,一切都是以前未曾發現的美麗。冰藍色的唐裝著身,更顯韻味,典雅又不失大氣,俏皮又不失嫵媚。
“咳咳,想必你肚子餓了,我們先去找個酒樓吃飯吧。”
“啊?哦。”剛才是不是她眼花了?她怎麼好像看到夜軒的臉上略微有些泛紅呢?
※※※
小城鎮的酒樓果然十分簡陋,桌椅都已經破爛不堪,石凝心實在不奢望能吃到什麼山珍海味,所以隻點了兩三個便宜的菜肴。
此刻,兩個村民模樣的漢子走入酒樓,咬了二兩酒與幾碟小菜,就坐在他們旁邊的桌上。
隻聽一人氣呼呼地說:“今日官府又提了租,每個佃農都要多交一兩銀子,。眼瞅著今年收成不錯,滿以為可以掙些銀子回家,誰知辛苦忙了這麼久到頭來卻剩不了幾個錢,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另一個人忙道:“你小聲點,若是被官府的爪牙聽到,免不了又是麻煩。”
“哼!你真是膽小怕事,算什麼漢子?我可管不了這麼多!”那個漢子憤聲道,“我們全鎮的佃農加起來有一百多人,若是大家聯合起來,害怕了那十幾個打手不成?若真把我逼得沒了活路,我就跟他拚了!”
另一個人搖頭歎息:“其餘人大多都是拖家帶口,可不似你光棍一條,毫無牽掛,如何能指望大家都聯合起來與官府對著乾?一旦鬨翻了,明年可怎麼辦?再說人家的打手那都是練家子,據說還有一兩個人還是專門高價請來的武師,我們這些莊稼漢子二三十人怕也難以近身……”
那人猶是不忿,卻也毫無辦法,隻是借著酒勁大罵幾句,另一個人則在旁邊苦勸。
石凝心在一邊聽得真切,大致明白了原委,想來那官府一定是私吞糧餉不說,還要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害得她一頓好飯都吃不到!
“女兒當自強!軒,我今天晚上要劫富濟貧,你幫不幫忙?”石凝心低聲對夜軒說。
“……你?”夜軒的眼中明顯的不屑。
“就我怎麼了?!”石凝心雙手握拳放在胸前,無比認真地說,“想當年,我拳打南山敬老院,100歲高齡的無人能敵;腳踢北海幼稚園,一米以下全部放倒;在太平間裡大吼一聲‘想單挑的給我站起來!’沒一個敢喘氣的!”
“哦,那你加油吧。”夜軒興趣缺缺的繼續吃著粗茶淡飯。\t
這家夥真是冷漠得過分!
石凝心很不滿的往桌上一拍筷子:“哼,沒有你我也一樣能夠劫富濟貧。”
夜軒慢條斯理的把野菜放入嘴巴,悠然說道:“什麼時候?”
“當然是月黑風高時!”
※※※
話說,打兩個噴嚏是被人惦記著;那,連續不停的打噴嚏是感冒了呢,還是被妖孽詛咒著?
夜軒現在就是被一個捆綁得像人肉粽子的妖孽惦記著。
此妖孽正非常無奈的麵對一張扭曲的微笑豬臉。當你看見一張極其醜陋的臉擺在你麵前,你卻不能選擇咬舌自儘或是跳樓自殺的時候,你便不會覺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我站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了。
天啊,為什麼在古代劫富濟貧就那麼困難?富沒劫成反被富劫,這什麼衰事怎麼都輪到她呢(拜托,你根本一點武功都不會耶)?
豬臉知府盯著她的那雙眼充滿了赤裸裸的欲望:“小美人,你既然如此主動的來投懷送抱了,那我就……哦嗬嗬嗬……”
她一開口,那口臭……害得石凝心那修剪得很漂亮的眉毛都扭在了一塊。
“唔唔唔……”石凝心含糊不清地說著。
豬臉知府馬上疼惜的扯掉石凝心嘴巴裡的布,還不忘順便吃一下豆腐。
“其實……其實我仰慕大人很久了,像大人這樣德才兼備的大人物,不經今後前途無‘亮’,而且一定會榮華富貴金銀財寶都滾滾而來。”石凝心羞答答的望著豬臉,壓抑住心底強烈的嘔吐欲望,“隻是……”
豬臉一聽這話,立刻覺得滿天佛祖都帥不過他,滿臉紅光的搓著手:“小美人,你有什麼委屈,本官一定為你做主!”
狗熊難過美人關。石凝心惡心的膽汁都快噴出來了:“我知道知府大人您是如此的善良以及仁慈,一定會小女子做主的。事情說來話長……小女子本住在蘇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可恨那死夜軒,他蠻橫不留情,成幫結火目無天,占我銀子偷我錢。我爺爺跟他來翻臉,反被他一棍魂歸天;我奶奶罵他不要臉,反被強奸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啊~害得她懸梁自儘遺恨人間!為求能報仇,唯有打家劫舍自作賤。一麵勤賺錢,一麵勤練劍,手刃仇人意誌堅!從此夜軒指紋伴身邊,我銘記此愁不共戴天。(RAP調)”
一見美人淚光盈盈,豬臉知府立刻同情道:“哦,我可憐的小美人,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段催人淚下的過去!。”
“是啊,小女子命苦挖!若是大人您肯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願意以身相許……”
石凝心超凡卓絕的演技深深震撼了豬臉知府,幾十年了,從來沒有哪個女子對他吐露如此真摯的感情,如此向往他肥胖的懷抱!所以,他決定為了這突如其來的愛情犧牲了,他要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之後帶著他的小美人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遠走他鄉,過這隱居深山的生活。
“小美人,我當然會為你做主,來,先讓我親一個……”眼見豬臉知府臭烘烘的最就要拱到石凝心的臉上了,石凝心在心底尖叫——夜軒啊夜軒!老娘為了救你折磨了那麼多天,現在老娘塊嗝屁了!還不快來救我!
和所有俗套的言情小說一樣,危急關頭,英雄挺身而出。
門被一腳踹開了。
一見來人,石凝心胃中翻江倒海的嘔吐欲望立刻煙消雲散,而豬臉知府麵如死灰。
夜軒站在門口,月光下的他,周身披著冷輝,臉色鐵青得知停住被捆在椅子上掙紮的石凝心,深不見底的眼裡依然沒有任何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