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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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琪忽地站起來,向後倒退兩步,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田風也站起來,看夢琪神態,突然清醒了起來,天啊,我這是怎麼了,他的心也慢慢涼了,擺手道:“你下去照顧你師父吧,我頭還有些不舒服,我想休息一下。”

說著,也不理會她,慢慢走回自己房中,順手帶上屋門。

田風順著窗欞向外看,卻見夢琪孤零零站在井旁,俏臉潔白如玉,兩行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滴滴答答落下來,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中也跟著躊躇起來。他忍住要出去安慰她的念頭,悶頭栽倒在矮床上。

晚上,西梁老祖宴請清風老人,眾莊客也跟著同樂一番,隻有田風自己守在房間中,哪裡都沒有去。

不用說,第二日田風仍然是無法比試,這樣一直拖了數日,田風一直躲在住處,沒事從來不出來,從來不見任何人。馮存時常過來照看他,可是見他一副憂鬱難堪的樣子,便歎口氣離開了。

一天傍晚,田風剛吃過飯,正無聊地調弄桌上昏黃的油燈,忽然感覺自己眼前一暗,頓時全身疼痛如雪崩一樣湧來,“啊——”他大叫一聲,翻身躺倒在地上,這才想到是老祖注入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失效了,而自己的身體,則還沒有完全複原的病破之軀!

小武並不在房中,田風隻覺得一股劇痛襲向心臟,忙一把拍住前胸,竟痛得隻顧翻滾,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啊!風哥,你這是怎麼了?”

一個俏麗的人影出現在門口,正是夢琪,其實每天吃過晚飯夢琪都會在田風的住所走一走,但是她不敢進去,隻是在遠處靜靜的看著房門,今天也是一樣,正好來到田風的住所旁,看到田風這樣,頓時驚呆了。田風的臉憋得通紅,渾身抽搐不已,幾日沒有發作的劇痛在這一刻全數爆發,他怎麼受得了?

夢琪隻是一驚,馬上跑過來,一把抱住田風,未說話,眼淚已經掉下來,“風哥,你不要亂動,我給你療傷……”

說著,伸掌抵住田風胸口,將自己真氣注入進去,可是她華山派的功法卻和西梁山不同,一時情急之下竟無法融入其中,直到她慢慢收斂精神,才開始給田風緩解傷痛,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夢琪才收手,因為急促用功,頭上竟騰騰生出一絲霧氣。

田風疼痛終於微微緩解,也定下神來,看夢琪勞累,心中更加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道:“你來做什麼?”

夢琪嘴唇向上翻吹了下頭,輕聲道:“師父說明日我們就要返回華山去了,我來……向你告彆。”

“嗯,那祝你一路順風。”田風的語氣中帶有幾分苦澀。

夢琪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風哥,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遊蕩江湖,做一對遊俠情侶,隻是……現在不能。我也還沒有出師,不能離開華山的。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能那樣對他。你……你也是一樣,你師尊對你也是極好的,你不能這樣私自下山,這樣做首先就背上了不孝的名聲,對你沒有好處……”

“你不要說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清楚。”田風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莫名其妙的受到了傷害,本來這隻是這具身體的自然反應,但是好像是自己受到傷害般,“我本來以為你是敢作敢當的女俠,沒想到你卻是個溫柔善良的閨中少女,本來就是我自己想錯了。我知道你說這些話是為我好,我會想想的,你……你走吧。”

夢琪見他語氣客套中透露著疏遠,忍不住又是傷心,隻輕輕道:“你好好養傷吧,我……我有機會再來看你。”說著,便閃身走了出去。

田風鬱悶地躺倒在床上,突然發覺有乾才說的話好像完全沒有經過大腦般,完全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再說了,自己才剛來一天,有什麼理由想著跟夢琪闖蕩江湖呢,想著想著忽然冷笑道:“我這都是怎麼想的?剛穿越過來就想勾搭上個如花似玉的古代美女?真是吃錯藥了!現在這副身板,就算美女脫光了我能做什麼?還是萬事不想,趕緊把身體調理好才是正經。——還得學會這天書文字,不然真的是文盲了!”

隨後幾天,田風借口身體疼痛一直沒有離開四方坪,老祖和馮存來看他,他也裝出病怏怏的樣子。老祖便讓馮存拿來無數上好的藥物,田風一股腦都吃下,再加上小武每日給他料理飲食,身體真的一天天好轉起來。

除此之外,每天便是看房中的竹簡書籍,十個字中倒有七八個不認識的,而且又都是文言,讀起來十分困難。每逢此時,便去找馮存求教,馮存當然不辭勞煩,一字一句給他解釋,漢字從古到今變化雖大,卻也能辨彆出相似之處來。這樣過了近一個月,田風再讀起竹簡上的文字,也便能大略讀通了。

這一日,田風正在屋中讀《陰符經》,老祖的侍者陶遙來到他房中,陶遙大約三十歲年紀,老實穩重,對田風略一抱拳,道:“四公子,老祖讓你去致遠亭一趟。”

致遠亭坐落在老祖住所西北不遠處的山地中,是個偏僻的所在,老祖平日裡都在那裡消夏避暑。田風也不在意,夾了竹簡便隨陶遙而去。

山徑彎曲,峰回路轉,不一時便來到一個四周都是高峰的盆地凹穀,馬上就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氣透體而來,田風不由得讚了一聲,“好清爽!”

但見前方橫著一條小溪,小溪上架著一座窄窄的竹橋,竹橋過去,正對麵一頂草屋,草屋中有侍童正燒水煮茶。草屋周圍,繞著半畝青竹,青竹幽翠,鳥雀嘰嘰喳喳地叫著。竹叢右側,嘩嘩水聲作響,是一條瀑布飛流而下落在水潭中,水潭清澈見底,遊魚往來其中,而那致遠亭,便坐落在這水潭邊上了。

田風這個月一直沒怎麼走動,此時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見這麼一個清靈仙境的地方,心中讚歎不已,正看著,卻聽亭中老祖叫道:“風兒,過來!”

田風這才看到老祖正端坐亭中,手持一根青竹魚竿垂釣,忙走過去,見禮道:“師尊,您喚我。”

老祖眼睛盯著水中魚鉤,見魚要咬餌,手腕一抖,便把魚兒嚇跑了,這才道:“調養了一個月,老夫看你這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你繼續跟著你大師兄練武吧……”

“練武?”田風看看手中竹簡,道:“這束《陰符經》弟子還沒有參詳透徹呢,正讀得入神,想要再仔細揣摩揣摩……”

“陰符經……”老祖略一沉吟,道:“陰符七法乃是先賢鬼穀子心血傳世之作,其中精妙之處,連老夫都無法參悟。昔日鬼穀門徒蘇秦出師下山,自覺智謀辯才天下無雙,遂遊說列國,結果卻是一敗塗地。這才想起師尊囑咐他的話,‘若遇不得意處,便參詳陰符七法,以全誌氣,以壯心力。’於是蘇秦苦讀陰符經,頭懸梁錐刺股,日夜不息,終有所成。遂合縱六國,數敗強秦,天下聞名。可見這陰符經之玄妙,你想參透它,談何容易?”

田風心中有些不服氣,卻也不能和師父爭辯,便笑道:“我看陰符經中有一句道‘散勢法鷙鳥’,您戲稱我為鷙鳥,是不是由此而來啊?”

老祖微微點頭,笑道:“不僅你,你三位師兄的戲稱也都是由這篇陰符經而來,‘養誌法靈龜’,誌氣穩固,心性堅一,說的便是你大師兄馮存;‘實意法螣蛇’,機巧有度,虛實難測,便是你二師兄卞準;‘分威法伏熊’,外威內堅,先伏後動,說的是你三師兄白起;而你便是那‘散勢法鷙鳥’,最是機敏淩厲……”

田風聽到“白起”的名字,腦子頓時“嗡”的一聲,卻不敢露出分毫破綻,隻笑道:“我三師兄白起,現在可是在秦國?”

“是啊。”老祖道:“他現在是秦昭王的前軍主將,很有出息了。你大師兄不用說了,他是要在西梁山伺候老夫的,你二師兄卞準是墨家北院巨子手下的調度總管,也是一呼百應的人物,現在老夫的所有心血都在你身上,不知你將來會做出怎麼樣的成就……”

田風自失地一笑,調侃道:“我就再怎麼折騰,也比不上三師兄白起啊……”

“什麼?”老祖一皺眉。

“沒什麼……”田風忙道:“我想起二師兄三師兄來,就心生向往,很想早日見到他們。”

老祖道:“先練好你自己的本領再說,不然你無法出師下山,隻能趁他們回西梁山的時候才能見一麵。我看你雖然有內功的底子,可是重傷之後動作招式卻生疏了許多,你明日就去找你大師兄,你和他學習劍術,等三個月後,再次測試你夠不夠出師下山的資格!”

田風見老祖語氣謹密,忙答應下來,眼珠一轉,卻又笑道:“師尊,您還記得那晚上您對我說過的話麼?守規矩不守規矩的……”

老祖目光一閃,“師尊不會對你說那樣的話,說那樣話的隻能是關心你的長者前輩。”

“那麼,”田風狡黠地一笑,“我現在要對那個關懷我的長者說,這次我又要壞規矩了,還請前輩幫我在師尊麵前求求情,讓他老人家不要責罰我……”

老祖不再說話,手腕一抖,魚鉤一晃,又嚇走了一條將要吞餌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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