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容嫣所報告的驚天大消息之後,應玲還是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你弟弟也真夠厲害的。要知道他今年七月才畢業呢,沒想到居然就要結婚了,牛啊牛!”
容嫣則是早就把這個消息消化好了,她現在擔心的是彆的事情:“應玲啊,你可得幫我出出主意呢。這事兒我該怎麼辦呢?”
應玲看著容嫣雙腿交疊著坐在沙發上,那目光真是呆滯,又是忍不住感歎了一句:“能有什麼辦法啊,你弟弟真的太厲害了。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好了,現在是3月,而他是七月才畢業,也相當於他七月才結婚,所以你還有四個月的時間找個男人。”
“你確定這裡可以用‘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嗎?我媽媽她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那麼好找啊,更何況她一定想要乘龍快婿的。才四個月的時間,我去變魔術嗎?還是去販賣人口?”容嫣對她媽媽的態度早就無奈至極了,沒想到如今還有越發嚴重的趨勢。
但是應玲說的那話是真的,容蔚這次搞結婚這套真是沒話說,生生把他的親姐姐逼到絕路上。一想到自己老媽的樣子,容嫣這心裡就抖啊,以前也不是沒跟老媽直麵較量過,可較量了又怎麼樣呢?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話題還是被當做瓶子一樣掛在嘴上,一點也沒有要鬆口的跡象,那就這麼吊著也還算可行。哪料到容蔚那小子要結婚了,那麼老媽這次就不再隻是將話題往結婚方麵引了,更多的是能親眼看到老媽爆炸燃燒的驚人場景,慘啊。
容嫣表示非常異常地慌張,比自己小六歲的弟弟都要成家立業了,可自己呢?此時此刻家裡麵的人當中,就數容嫣和容嫣媽媽最措手不及了,當然二者措手不及的緣由截然相反。這種無力感,她真的很慌張。她已經能想象像狂風暴雨一樣的七月,當那一天來臨時,她一定會深陷在一個水深火熱的世界裡。末日也不外如是吧?想到回老家參加弟弟容蔚的婚禮,就一定會想到伴隨而來的慘劇,被那些號稱關愛小輩幸福的阿姨們,該花多少口水才能將她淹沒啊?腿軟,腿軟。
彆以為就容嫣有如此複雜的情緒,就拿容嫣媽媽來說吧,她老人家其實是非常無奈的。容蔚從小到大就是個悶葫蘆,直接點說就是城府很深,隨著一天天長大,他的行蹤和行動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像今天這樣突然公布婚訊的事情,就像一枚重磅炸彈,炸的她老人家動彈不得。婚禮二字,意味著時間很緊迫,同時也意味著任務很繁重,再加上一個再鮮明不過的對比,她這個素來強悍的女人可怎麼忍受鄰居們的詢問呢?要知道那些可都是愛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彆管事實最初是什麼,都能被說的麵目全非。
哎,到現在了,容嫣這孩子怎麼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呢?太讓人操心了,原本想著容嫣自己不願操心也就算了,由她這個當媽媽的來安排,可沒想到這孩子還是逃離家了。所以這次隻能對容嫣的老爸發誓說,這次一定要將容嫣從外地弄回來,彆管是相親還是什麼彆的,總之就是一定要讓她回來,讓她儘快找到歸宿。容嫣媽媽就差發毒誓了。
這邊應玲則是非常有興致地跟容嫣探討了起來,三兩下就從沙發上跳起來,鼓動意味十足地對容嫣說:“容嫣,說真的,我覺得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再這樣下去,就等於是坐以待斃啊,所以你要學會主動出擊,自己出手擁有幸福。”
容嫣當然知道應玲這話裡埋藏的意思,可她已經沒有心力去理會那一層不明的意思了,隻是無奈地轉頭看了應玲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
應玲著急了:“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嘛,倒是給個準話。”
容嫣還是不鹹不淡的口吻,口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慵懶:“能有什麼意思?我這是鄙視你啊親,誰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彆啊彆啊,我站著說話也是腰疼的。再說了,我這麼說還不是因為你的幸福著想,是真的啦,容嫣你不能再這樣無所謂下去了。”應玲自有她自己的道理在。
容嫣反駁她:“好啊,那你倒是給我好好說說。男人這種東西,是你的內褲呢還是你的襪子呢?想要就跑過來巴住你?你說的主動出擊是什麼意思,我還真的就不明白了,他們這是變回山頂洞人了呢,還是變成北京人了呢?好端端的鳳凰不去找,巴巴地跑來找我這隻野雞,風魔了他們是?還要對我的呼風喚雨感到榮幸之至,那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啊。”
應玲也毫不示弱:“你也知道這是因為你的原因啦?之所以有如此的慘劇,還不都是因為你的不重視和無所謂嗎?你倒還好意思抱怨起來了。”
“走開走開,我不和你說。”容嫣每到這個時候就頭疼。
應玲今天看來是打算動真格了:“哼,姐姐我今天還真跟你說通透了。要不就今天,咱倆好好交交心。”
“走開啦,交交心?交你妹啊。”容嫣忍不住笑了,臟話都脫口而出了。
“我是說真的,你自己也知道大學那時候你多受歡迎啊?可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黃花一朵了呢?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嗎?”應玲誠懇地說。
容顏沒好氣地應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沒想到應玲對這個原因居然研究了好長一段時間:“實話告訴你吧,我還真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呢。彆人看你都以為你是多有錢的白領,放屁,你就是一個窮光蛋。再來,彆人看你表現得跟個女王似的,就差去演《武則天》了,可是實際上呢?你就是一朵悶騷到發黃的小鮮花;還有,大家都以為你丫聰慧伶俐,就差全宇宙無雙了,可是呢,你就是一個情感白癡,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更彆說嘗過男人是什麼味道了。”
容嫣反擊:“可據我所知,你的情況也跟我差不多吧?”
應玲被她的話問到大笑:“當然也是這樣了。”
容嫣抓住這話裡的漏洞:“那不就結了。要知道你身邊的男人就像小雞仔似的,哪一次不是成群成群地飄來?”
應玲總算是說出她想說的關鍵了:“那是因為彆人剛好看到的是你的表麵,而彆人剛好看到的是我的本質,這就是差彆。懂不?”
容嫣抬起屁股就走:“我要回去睡覺啦。”
應玲還沉浸在自己的分析當中,要知道啊這全天下的男人都一副德行,哪個不是愛柔弱無助的類型?如果看到有容嫣這樣可以保護自己的女人,避開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會產生什麼保護欲望呢?連保護欲望都沒有了,那還談什麼憐惜談什麼愛情?而且更讓人扼腕的是,容嫣對自己的女王角色非常投入,她的強勢其實就是拒人千裡的表現。哪還有人願意等她露出她的本質呢?早就跑回爪哇國了。
等她反應過來,就見容嫣已經往前走了,連忙勸阻容嫣:“周末啊,你睡什麼大覺啊?”
可是容嫣依然不為所動,腳步根本沒有要停下的可能,應玲隻能繼續說:“親啊,明天是周末,你陪我去逛街買衣服吧?我知道你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買過新衣服了呢。”
可是容嫣還是老樣子,眼看就要到房門口了,應玲隻能脫口而出:“要不咱們出去散散心?我知道你現在心情非常鬱悶呢。啊啊,對對,你是不是忘了給容蔚打電話了?”
然後應玲很吃驚地被原路返回的容嫣抱住了腦袋,隨後一個吧唧,她的頭頂就被容嫣給親了:“應玲啊,今天你說的都是廢話,可就這句說對了。”
可不是嗎?幸虧有應玲提醒,否則她真的就因為老媽的片麵之詞丟盔卸甲了呢。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打電話給她的弟弟容蔚,求證是王道呢。
可是容嫣想大喊的是,難道這世道的大學生都會忙成這樣子嗎?這不她打了無數個電話,可電話那頭始終隻有一個禮貌性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孫海峰答應了沈老爺子來沈家吃頓便飯,不是還說了要給他那多年未見的沈峰踐行嗎?所以他就來了,可來了之後馬上就察覺出沈家今天不太平,至少感覺上很是詭異。
沈老爺子是挺喜歡孫海峰這小子的,見他來,就裝作很生氣地問:“叫了好多次你才來,怎麼都不來看我老頭子啊?難道就忙成這個樣子了?”
孫海峰那是什麼人啊,賠笑跟喝酒似的:“您這不是忙嗎?我怕來了就給您添亂,我心裡可一直是惦記著您的喲。”
沈老爺子話裡明顯有所指:“我忙什麼呀?閒的不能再閒了,原本還想著來個膝下承歡的,結果呢?人家給寶貝兒子報了個什麼幼兒園,還是寄宿性質的,想見到孫子一麵都是困難,哪還有事情好忙的呢?”
改成盯著電視機的沈峰連頭也沒往這裡轉過來一下,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今天我和老師說好了,小天晚上回來的。”
沈嶼把手裡的報紙放下,看向沈峰:“今天小天會回家裡?你怎麼不跟我們早點說。”
沈峰把放在電視上的目光移開,改成盯著沈嶼,有些詭異地笑了:“難不成是很想念你的知音?”
沈嶼一句話就頂了回去,坦然無比:“不然呢?這世上也就這麼一位能說得上話了。”
沈峰之所以這麼冷淡,是有原因的。本來呢,他的性子從小就冷淡,也可以說是穩重老成吧,加上因為沈老爺子所定的婚事,更是讓他心上不舒服,所以父子之間的關係就越來越糟糕。到了後麵,沈峰直接去了美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然沒了惡化的條件,可是關係也變得越來越淡,回國之後即使沒有什麼大動乾戈,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已經成為他最顯著的標簽,父子倆跟相同陌路一樣。
沈峰聽了沈嶼的話,回說:“你的知音很榮幸。”
沈嶼波瀾不驚:“可是,我卻替知音的爸爸感到遺憾。”而沈嶼其實也不想自己大哥和老爺子的關係再這麼下去,可是不希望又能怎樣呢?答案當然就是四個字“無能為力”。因為從實際上來說,他自己根本沒有勸解的立場,他有那個資格去評斷是非嗎?
沈峰終於笑了,可看了窗外一會兒之後,又賺回來看著沈嶼,他那眼神陳述了一個句子:“你覺得你有權利這麼說嗎?”
沈嶼毫不示弱對了上去,那眼神是在說:“怎麼沒有?”
沈峰諷刺地笑,那笑容是在說:“不會是想當個孝順的好兒子了吧?”
沈嶼的笑容比沈峰的要深得多,那笑容是在說:“至少是我守在他老人家身邊。”
接著沈峰就聽到自己的兒子小天的聲音:“我回來了。”那一瞬間他的神情很是恍惚,頭低下來想了一會兒,最後抬頭定定看向沈嶼,突然就綻放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好像有件什麼神情終於掙脫歲月的牢籠,最後落在了地麵上,激起一片塵土。
站在一旁的孫海峰自然將這兩兄弟的內戰看在了眼底,對於這強烈的電流磁場,他還是選擇不介入了,站起來朝著剛回來的小天走去,想要儘量讓彆人看不見自己的存在。
孫海峰扮演一個好叔叔的形象:“小天啊,歡迎回來。你今年幾歲了?是在哪裡上幼兒園?在幼兒園的時候會不會想家?”
可是小天隻是看了一眼孫海峰,然後就朝沙發走去了:“你難道就一直這樣蹲著?還是坐在沙發上說話比較輕鬆。”
孫海峰暗罵了一句,這小毛頭就跟他老子一樣的德行,氣死他了。
這邊小天終於爬上沙發之後,對著沈嶼一本正經地說:“沈嶼,我今天很不開心。”
沈嶼很友好地搭腔問道:“怎麼個情況?”
“被幼兒園的一個女生親了。”小天言簡意賅。
沈嶼看了一眼正在噴水的孫海峰,最終還是看小天:“你很受歡迎嘛。”
“可是,我隻能接受雅潔的親吻。”小天的回答。
“我覺得這種冷漠該找個人為你終結了。”
然後那兩人又看著孫海峰再次噴水,這時從廚房傳來方瓊的聲音:“吃飯咯各位。”
從沈峰回來的那天起,每天的飯菜都是方瓊親自動手做好的。除了方瓊偶爾說兩句話之外,餐桌上顯得異常安靜,這餐桌上的五個男人心裡都有事兒啊。方瓊覺得這個家裡就是太缺女人了,不然也不會沒人情味兒都這個程度的。
就在方瓊感歎的時候,忽然聽到沈峰在桌上放了個炸彈:“這次呢,我先回美國去。然後三個月之後就把雅潔給帶回來,而且是在這裡定居。”
雖然說話的人一字一頓,但是大家的情緒還是被勾引出來了,首先是方瓊的聲音:“真的嗎?定居在這裡,不會再回去美國了吧?”
得到的事沈峰肯定的點頭:“沒錯。因為雅潔剛剛懷孕的關係,所以如果現在讓她回來,她就太受累了,妊娠反應也會很厲害。所以我先回美國住三個月,等雅潔情況好一點了就會回來。”
這一番解釋之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沈峰身上。其中小天雖然表現的很平靜的樣子,可收回目光之後他的心裡還是很波濤的,不管怎麼說雖然我都會在這裡住下,可如果有雅潔陪我,那其實也不錯啦。孫海峰嘛,看了看沈峰,接著又開始吃自己的飯,內心也開始起伏,也就是說雅潔要回來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呢?沈文山的內心更是澎湃,這個臭小子終於懂得回來了,不過這個家是不是該好好打掃打掃了呢?要不再請人回來設計一下裝潢一下會不會更好?就是不知道他和雅潔喜歡什麼樣子的呢。
沈嶼跟那三個男人不一樣,他心裡根本沒有任何起伏,所以不用埋頭苦吃來掩飾自己的慌張,隻是很平靜地看了看,用眼神問他:“看來想當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了?”
沈峰很平靜地回看沈嶼:“難道你不希望這樣?”
“眼力勁兒不錯!”沈嶼笑。
沈峰很鄙夷地笑:“你以為我回來,你就可以金蟬脫殼了?”
沈嶼接著笑:“想太多了吧?”
雖然兄弟倆都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可是就在這笑容裡,彼此都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所以此時此刻兩個人覺得非常暢快。
早在之前雅潔就一直在勸說沈峰,她跟他說,親情是非常重要的,就像天空飄下的春雨,綿密細膩,縈繞在心頭,再也揮散不去,不要再因為距離的關係疏遠了這份寶貴的感情,也不要等失去了再追悔。可是沈峰很遲疑,所以他一直推脫著,可他答應雅潔將小天先帶回來,其實心裡也是希望能夠好好維係這份血濃於水的感情,然後就是今天沈嶼的那個眼神和那抹笑容,更是讓他堅定了想法,他決定正視自己的內心,他一定要回家。
沈老爺子以為大家都看出他心內的洶湧澎湃,於是隻能轉換話題了:“沈嶼,‘綺羅’那邊怎麼樣了?”
“過了清明,土建開始動工,內部設計也在同步進行,明年六月份土建完工,明年底裝修完工,預計可以趕在明年聖誕開業!”
“那設計上呢?”
“明天廣宇的劉經理和設計總監都會到沈家集團開會,由沈家集團做最後的選擇。等到方向決定之後,剩下的事情就是他們廣宇的事兒了。”
沈文山略帶嚴肅地提醒:“不隻是他們廣宇的事情,之前那個金海彆墅的樣板房不是全部返工了嗎?”
沈嶼輕輕笑了,就算沒有沈老爺子的提醒,他自己也會把握全局的,把握的不隻是事兒,還有人:“放心吧,全在我的把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