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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年。
夜,很靜謐。清亮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半空中。月光照下來,撒了一地的銀輝。
“爹…...!”一個淒厲的女聲劃破了靜謐的夜晚,一隻貓頭鷹從枯枝上撲扇著翅膀飛走了,她氣喘籲籲的從床上豎了起來,白皙的額頭上沁滿了細密的汗水。
“小玉。”一個溫柔中帶著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怎麼了。”
“娘……”小玉捂著臉,神情悲愴,一雙秋水般的雙眸裡滿是淚水,“是我,是我害死了爹。爹若不是為了救我,就不會……就不會…...”
“傻孩子。”月光朦朧的從窗台照了進來,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披著一件外衣走到小玉的床邊。
“娘……”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著眼前一臉溫柔的女人,“都是女兒不好,若不是女兒貪玩,就不會連累爹出事了!”
她說著,便把頭埋在被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那女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抬起手,用手摩挲這小玉的後背,靜靜的開口道:“小玉,你爹若是在天有靈,他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這麼自責的。每個爹娘都希望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兒女,讓她不受到傷害。”她的目光中隱隱閃動著些許的淚光,她站起來,走到窗台邊,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她頓了一頓,聲音有些哽咽,繼續道,“我知道,你爹救你的時候,他是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的。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這樣他就死而無憾了。”
小玉停住了哭泣,隻是不停的啜泣著,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低垂著眸子,低喃著,“那娘呢?娘你不怪小玉嗎?是小玉害死了爹的啊。”
爹跟娘的感情那麼好,如今爹就這麼走了,受打擊最大的恐怕就是娘了。她,真的不怪自己嘛?
“小玉。”她走到床邊,緊緊的攥著小玉的手,看著小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小玉,娘不怪你。真的。娘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見了你爹,還有就是跟你爹擁有了你。”
她是一隻九尾狐,修煉幾千年終能幻化人形。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小玉的爹,在知道她是妖的身份之後,非但沒有離開她,反而陪她隱居在那山林之中,之後更是生下了小玉,過了這麼久平靜悠然的日子。
小玉低垂著眸子,眼神黏在被她的眼淚濡濕了大片的鍛被上,不禁晃了神,思緒回到不久之前。
那是一間位於京城西山半山腰上間的竹屋,屋前屋後長著大片的竹子,風吹動著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一條青石板路隱沒在竹子之間。
一個留著短胡須的青衫男子彎著腰正在伐竹,一隻白色的小狐狸從他背後竄起,撞在他的背上。
“小玉。”他直起身子,放下斧頭,佯裝生氣的瞪了一眼小狐狸,“你又調皮了。”
那小狐狸圍著男子轉了幾圈,卻發出少女般的笑聲。
“爹。”那隻被喚作小玉的小狐狸倏地變幻成一個少女的樣子,她扯著男子的衣衫,堵著嘴,撒嬌的道:“爹,你放我出去走走吧,我整日困在家中無聊死了。”
那男子伸手點了點小玉的眉心,似乎有些無奈,“你這丫頭,儘會撒嬌。不是爹不放你出去,隻是這幾日山裡不太平。”
玉墨嘟囔著嘴,用手扯動著男子的衣袖,“爹,你就放我出去玩一會吧,就一小會。”
“哎。”男子歎了一口氣,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你這丫頭,真是拿你沒辦法。爹等一會要下山送竹子,你跟爹一塊去。”
“謝謝爹。”小玉一聽到男子這樣說,原本皺在一起苦巴巴的小臉立刻舒展開來了,眉眼一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這丫頭,又纏著你爹做什麼?”小玉的娘從屋內走了出來,她目光溫柔的看著眼前她最愛的兩個人。“保不準又想出去瞎溜達了,是吧?”
“讓她待會跟我一起下山逛逛吧。她也許久沒有出去過。”男子上前扶住女人,眉目間儘是溫柔。
“你啊。”女人的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抹淺笑,“你就是太寵小玉了。把她都寵成一個野丫頭了。”
“嘻嘻。”小玉嬉笑著湊上去,“娘,你就讓我跟爹下山走走吧,女兒好久沒有出去了。”
“去吧,去吧。”女人笑著搖了搖頭,一舉一動之間都流露著幸福二字。
殊不知,一場災難正在悄然臨近,這樣幸福的日子已經到了儘頭......
“聽說這座山上有靈狐出沒!”一個滿臉胡渣上,身上背著弓箭獵戶打扮的人像旁邊的人如是說道。
“要是抓到一隻,我們這個冬天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冬天是獵戶最難過的日子,因為那個時候,冰天雪地的,山上沒有什麼獵物好打,所以每年冬天就是獵戶最難過的日子。每個獵戶都會在臨近冬日的時候,儘可能的多打些獵物,以便維持冬天的生活。
靈狐的皮向來價值不菲,因為保暖的效果好,大戶人家都習慣在冬日以狐皮做成取暖的衣物,若是能打到一隻狐狸,這個冬天,他們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看!靈狐。”一個獵戶忽然大喊一聲,把正在追逐一隻兔子的小玉嚇了一跳。
她看著虎視眈眈拿著弓箭準備射她的一群人,轉頭向叢林深處跑去。
“快,彆讓它跑了。”一個獵戶粗嘎著聲音吼道,一群人追在小玉的身後。
小玉腳步靈巧的穿梭在叢林間,擺脫了身後的追逐著她的獵戶。
“嘻嘻,想追我。”小玉跑到快靠近竹林的地方,幻成人形,嬉笑的回頭對早已看不見人的獵戶吐了吐舌頭。
她沒有注意到樹上有一雙邪惡而黝黑的眸子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狐妖?有趣!有趣!
眸子的主人是一個一襲黑衣的男子,他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眸中蕩起一抹深不見底的笑意,轉瞬即逝。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喃喃自語道。他從樹上一躍而下,身形鬼魅而迅速的移動進竹林。
“爹。”小玉一蹦一跳跑向男人,她沒有注意到一隻泛著寒光的冷箭正直直的朝她而來。
“小心。”男人衝上前,一把扯過渾然不知危險的小玉,箭頭直直的插進了男子的心臟位置,他瞪大眼睛,身子像被放慢了一般緩緩的倒下。
“爹......!”小玉驚恐的睜大眼睛大叫道。“娘,救命啊。”
而與此同時,竹林外一個白衣男子帶著一眉清目秀的小廝正緩緩的騎著馬而來。
“主子,咱到這山上來做什麼?”小廝一臉苦惱的望著自己的主子——愛新覺羅 永禹。當今的十五阿哥。
真不知道主子想做什麼,大老遠的騎著馬到西山到什麼?又不打獵。
“今日天氣涼爽。”永禹搖著折扇,一派悠然自得之態。“出來散散心。小樂子,你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散心?小樂子不解的撓撓頭,不解的望著前麵白衣男子的身影。“奴才隱隱似乎聽到女子的叫聲。”
自己跟著主子十幾年了,卻還是猜不透主子的想法,哎!
“小樂子,我們上前看看。駕......”他一夾馬肚,韁繩一扯。
“哎......主子,你等等奴才。”小樂子在身後喊道。
眼前是一條窄小的青石板路,蜿蜒的通向竹林深處,永禹從馬上一躍而下,搖著扇子像竹林深處走去。小樂子忙不迭的跟在後麵。
“娘,爹怎麼樣了。”小玉緊張的看著一眼嚴肅的女人。
“這箭頭上有毒。”女人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男人的身上,她緩緩的說,“這是專門對付我們狐族的毒。無藥可解。”
“什麼?”小玉一臉震驚,身子軟軟的向後坐去。
“彆......彆哭。”男人虛弱的抬起頭,拭去女人臉上的眼淚,“以後小玉就交給你了。你要......你要好好的,帶著......墨.......小玉,好好的生,生活......”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顯得很吃力,他的聲音越加的低下去。
“恩。”女人抓著他的手,淚眼婆娑的拚命點著頭。
“墨......小玉。”他低聲喚道。
“爹。”小玉哭著看著眼前一臉虛弱的男人,“爹,對不起,是小玉不好。”
一定是她剛剛不小心引心懷撥測的人進了竹林,才害了爹。都是她不好。
“墨......小玉。不要自責。”他虛弱的頓了一頓,“這.....不是......你的......錯......噗......”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隱匿在深處的男子看著眼前這一幕景象,幽深的眸子中似乎有些懊惱,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從懷中又掏出一支短箭。
一道寒光從永禹的眼角閃動,他大步飛起,手上的扇子轉動,一支箭改變方向直直的射在小玉身邊的竹子上。
小玉一驚,側頭看了看身邊的箭,抬頭對上永禹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