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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正眼一看,是個叼著煙的男子,黑黑的眼圈,頭發至少有一個月沒洗,泛著油光,腳蹬一雙沾滿油漬的人字拖。

“請問仗義雷,雷哥在這裡嗎?”我強忍著他身上傳來的味道,保持客氣的語氣問道。

男子一聽我是來找人的,朝角落努了努嘴,不太高興的說道:“那個酒鬼在那裡。”說完他便走了,我清晰的聽見他轉身之後又嘟囔道:“還仗義雷呢。”

我朝角落的那張桌子看了看,一個碰頭露麵,叫花子般的人佝僂在椅子上,桌上隻有一杯白酒,除了幾個花生米之外沒有任何菜。

我朝他走了過去,等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我不敢確信這個背影是他,隻好輕聲的喊了一句:“雷哥?”

他舉到半空中杯子突然停住,手臂微顫著,接著顫抖感染著全身。

“雷哥。”我再次輕聲喊道。

他的頭慢慢的回了過來,當看見我的時候,他突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瘋跑出了小飯店。

“仔,追上他。”我喊道。

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我和狼仔已經追了出去。

他的腳上穿著一雙殘破的膠鞋,一條腿還是瘸的,沒跑出多遠,就被狼仔追上了。

狼仔一把抱住了他,兩個人倒在了馬路牙子上。他想掙紮,卻掙脫不開狼仔。

他嚎叫著,肆意的嚎叫著,任憑我如何怎麼搖晃他都不理我。

“雷哥,雷哥。”我大聲地喊著,“是我呀,雷哥,是我,阿天呀,你看看,看看,我是阿天呀,雷哥。”我一把摟住他,緊緊的摟住他。

“啊!”長長的一聲嘶吼,他終於也抱住了我,在我耳邊喚道:“阿天,阿天。”

我大喜,雙手抽回來緊緊的抓住著他的肩膀,激動的說道:“是我呀雷哥,我是阿天。”

滿是泥垢的臉上兩道淚痕劃過,大雷仰天咆哮:“阿天!”

我也哭了。

我和大雷坐在馬路牙子上,一個西裝革履,一個破衣爛裳,旁邊站著滿身泥土的狼仔。

過往的路人不知是何緣由,朝我們投來各樣的眼神。

我給丁爺打了個電話,因為賭局的事情他和幾個兄弟去了x市打頭陣。電話裡丁爺數落了我兩句,當我說大雷在我身邊的時候,他不再數落了,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在那裡等著,我安排人過去。”

過了幾分鐘,幾輛豪車停在了我們麵前,從車上下來了10幾個人,清一色的黑西裝、寸頭,各個身板挺拔、精神抖擻,就像港台電影裡的一樣,路人真的還以為是在拍電影,都駐足圍觀起來。

“天哥,丁爺讓我來接您。”一個年輕人跑了過來,恭敬的鞠了個躬後說道。

我認識他,他是公司的保安隊長湯鵬韜,偵察營退伍的戰士,身手不錯,小夥子也精明,丁爺帶著他來過家裡兩次。

我扶起大雷向車走去,將大雷安排進車裡之後,回身對湯鵬韜說道:“鵬韜,帶錢了嗎?”

“帶了,天哥。”說完,湯鵬韜從口袋裡麵掏出皮夾遞給了我。

“先借我用一下。”我打開皮夾,用眼一掃,裡麵估計有1000多塊錢,付飯費應該足夠了。

“天哥,您儘管用。”湯鵬韜挺直著身板,說話乾淨利落。

來到先前那個大排檔,我將1000塊錢遞給了老板,望著路邊停靠的一排豪車,老板娘愣是半天沒有敢接錢。

好說歹說我才將錢塞進了老板娘的口袋,她在我臨上車的時候追了上來,顫顫巍巍的遞過來一把錢,戰戰兢兢的說道:“老板,找您457塊。”

我笑了笑說道:“就算是小費吧。”說完,一頭鑽進車裡。

“天哥,去哪裡?”湯鵬韜皺著鼻子說道,儘管已經車窗全開,但是大雷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嗆人了。

“先去給雷哥洗洗塵。”我望著大雷,笑了笑。

李大雷很不好意思,說道:“阿天,要不我下車自己走著吧。”

“彆了,我怕你跑了。”

說完之後,我和李大雷都哈哈笑了起來。

來到天池洗浴,經理看見這個陣勢以為出了什麼事情,低頭哈腰的問道:“天哥,怎麼了這是?”

“沒事,你忙你的,我帶個人來洗澡。”說著,我領著大雷往男賓區走去,臨進門的時候我想起了狼仔,交代了湯鵬韜幾句。

“那個叫花子是誰?天哥親自帶著來洗澡?”經理低聲問道。

“問那麼多乾嘛,趕緊安排。”湯鵬韜沒好氣的說道,“對了,找兩個人把我的車刷刷,尤其是裡麵,刷完多噴些空氣清新劑。”

經理一路小跑的去安排了。

給李大雷開了個單間,沒敢去公共區,他要是進去洗澡,估計裡麵沒人呆了。

連剪頭再洗澡,整整用了3個小時,大雷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昏昏欲睡。

看見此時的大雷哥,猶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站在我麵前,我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當年的仗義雷,雷哥呢。”

“阿天,你就彆取笑我了,還仗義雷呢,都什麼年月了。”大雷說道。

我遞給他一根煙,“仗義雷怎麼了,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會記得。”

大雷抽了口煙,深吸之後吐出淡淡煙霧,說道:“年代不一樣了,現在不興那一套。”

“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就信這個,沒義氣的人我阿天從來不交。”我將煙頭狠狠的撚滅。

大雷似乎想要說什麼,看見經理走了過來,把話咽了回去,靠在沙發背上,靜靜的抽著煙。

“天哥,還滿意吧。”經理恭恭敬敬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個事情,示意經理進一步說話。經理走了過來,俯著身子,我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不住的點頭,嘴裡一個勁的說道:“是、明白、好。”

經理走後,大雷問道:“阿天,什麼事情?”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笑了笑說道。

看我一臉壞相,大雷似乎明白了,趕緊擺手說道:“阿天,彆弄那些花裡胡哨的了,我……我都戒了。”

“我看不是戒了,是時間長不用鏽掉了吧,沒事,今天給你的老槍上油擦亮,讓你重振雄風。”我調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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