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若風今天彈電吉他的自在神情,顯然心情正好,臉上緊繃的冷頰線條和緩許多,竟三不五時地對傅羽菲露出淡淡的,卻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而傅羽菲,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是心臟噗通噗通地直要跳出胸口似的,要是有人此刻站在她旁邊,不用凝神細聽也必定聽得見那驚人的心跳聲。
怎麼啦?傅羽菲,你又不是第一次被男孩子盯著瞧,又不是第一次對男孩子有好感,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怎麼會心情亂七八糟成這樣?
談戀愛?噢嗚!八字都還沒一撇哩!彆胡思亂想,專心練唱!
今天一早,朱諾送傅羽菲來劇場之後宋伶,就千叮萬囑地要謝若風好好注意傅羽菲的腳傷,隨時注意身邊的道具,彆再舊事重演壞了公演。
最後,在導演的極度不放心之下,她叫阿嵐和阿杏整理出後台一小間休息室,讓他們倆可以心無旁騖地練唱,既安靜又安全,她也安心。
他他他又在看我了,傅羽菲侷促不安哼唱著。
“菲,你今天不太專心喔!音準一直跑掉,是不是腳又痛了?我看看”謝若風放下電吉他,蹲在傅羽菲腳邊,用手檢視著纏繃帶的腳踝。
誰準他叫我“菲”的?這這
“還好,沒有腫。”
不行,我要離他遠一點,這位風流王子的功力太大,我我怕會抵擋不住他的魅力!
“我我我的腳傷已好一大半了,你看,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站起來慢慢步行了。”傅羽菲邊說著邊從椅子上慢慢站起,實地演練一遍,以證明自己所言不疵。
誰知天公不作美,黑色水褲的褲管邊緣略成小喇叭樣式,偏又遇上這張老舊的小木椅,椅腳上突出的鐵釘,早悄悄的勾搭上黑色的波浪般滾邊,隻等著這木椅上的美人移動身軀
舊創加新傷的慘狀,的確是指日可待的!
“不用扶了,我可以哎喲喂呀!”
健康的腳還未站穩,受傷的腳又來湊熱鬨,隻覺有一股力量正往後使勁拉扯著傅羽菲,一個重心不穩,她差點連人帶椅地,整個傾跌在牆邊的活動衣架上。
幸好,謝若風的雙臂及時牢牢搶過傅羽菲,否則,要是被其中一兩根生鏽的衣架劃過臉,這次非毀容不可。
傅羽菲和謝若風兩人不約而同驚呼出聲,深怕一個不小心又會發生什麼殘手斷腳的慘事,兩人跌坐於地緊緊相擁著,不知此時耳邊的喘息聲是自己的,彆人的,還是彼此共同的。總之,這次的驚嚇非同小可。
四周沉靜著,連前台團員們排練時的雜亂聲,也都瞬間消失。
此刻耳際響起的,隻有一顆心緊貼著另一顆心的節拍跳動,噗通,噗通此起彼落地合奏雙雙。
傅羽菲能感受到這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無論是緊急關頭的救助,或是細心溫柔的護送,她都知道,隻要被這一雙大手暖暖地揣在懷中,無邊無儘的安全感,便排山倒海直湧心門而來,即使有再多的危難與嚇阻,也摧折不了她。
她愛極了這種受寵的溫暖!
不自覺地,她的身軀又向謝若風緊偎了些。
唉!這小妮子做什麼事都是這樣橫衝直撞的,老叫人擔心。
不過,不也因她的勇氣和率真,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嗎?除了奶奶和心愛的電吉他,他從來沒有興起過保護任何人的欲望。這個傅羽菲是什麼樣的魔力,使我想用儘今生來好好疼惜她?
今生?過著有一天算一天的我,竟然也開始思考“今生”的長度和意義了
這陣吉普賽馨香,攝人心魂啊!
風神的唇瓣不自覺地貼近她的發際,輕輕綴吻著,耳鬢邊感受著傅羽菲那一頭烏黑的秀發所鋪陳出的波浪般柔軟,他的雙頰正火熱地炙燒著,隔著那一層烏絲,一波波地傳送到吉普賽的心坎裡。
他隻是想這樣擁著她,吻著她如此而已!
傅羽菲的腳移動了一下,使得還勾在她褲管上的椅子,發出“嘎嘎”的怪聲,將沉醉在溫柔鄉的兩人,拉回到劇場後台這間亂不拉嘰的休息室中。
傅羽菲像受到電擊般驚嚇似的,欲急忙掙離謝若風的懷抱,但他卻萬分不舍的隻是將雙臂圈出的範圍擴大了些,絲毫沒有放開小妮子的意思。
他柔情萬般的注視著她,他要確定,她是否也和他一樣有感覺!
又是那一雙迷人的眼眸,隻不過,這一次眸中承載的不是凜人的冷,而是更多盈盈溫情,透著蒙蒙的波光,直要淹沒人的心神似的,教人無法不回報以千絲萬縷的悱惻纏綿。
此刻的傅羽菲終於明白,為何有那麼多女子傾心於這樣的男子!
或許隻是遠遠愛慕注視著,或許隻是舞台上下的交流,也或許隻是一夜銷魂的胴體,其實最觸動眾女人心弦的,恐怕隻是兩個字:溫柔。
對吧?從眼神到身體,從言行到舉止,傳遞出的每一個訊息,都是這令人心動的溫柔吧?身為一個演員,對於這樣摧情的肢體語言,是要萬分敏感的!
風神有著溫柔的天份
那麼,他看著我的心情,是否也和看彆人的心情一樣?他環繞著我的溫柔,是否也如同環繞著彆人的溫柔一般?
想到這兒,傅羽菲的身軀,頓時有些兒涼意!
“你總是令人如此擔心嗎?”謝若風定定地看著傅羽菲,皺起眉頭問道。
“你經常這樣抱著女人嗎?”傅羽菲不甘示弱,在他的環臂之中,仍抬頭奮力迎戰,絕不輕易向蝕骨的溫柔豎白旗。
“你還視我為仇敵嗎?”
“你隻把我當玩物嗎?”
“你覺得我隻是個花心大蘿卜?”
“你覺得我隻是個無知小女人?”
“如果有一天我找到真愛,我會全心全意默默守護她。”
“如果有一天我找到真愛,我會若即若離遠遠祝福他。”
同樣的句型,卻答非所問的對話,透露出的是彼此心中真正的疑惑和想法。
風神和吉普賽都知道,如果,隻是如果,他們之間真有任何可能的發展,唯有“真愛”絕對是不夠的?
真愛還不夠?那麼,如何才夠?
謝若風鬆開環著傅羽菲的雙手,將她的褲管邊緣自鐵釘上解下,鐵釘早已在她的褲管上戳下一個三隻拇指般大小的洞,若剛才她再繼續往前走,這條褲管邊緣可就成開叉樣式了。
對一個人的愛戀,若像這褲管一樣這般容易“解套”,世間也不會有如此多怨偶吧?風神心忖,意味深長地注視吉普賽,並慢慢扶她站起。
他發現她的腳真的複原許多!剛剛那一下,真是跌得冤枉了!
傅羽菲小心地坐上椅子之後,謝若風蹲在她腳邊,眸中似有千言萬語般地深情凝望她。
“我不擅言語,但,我會努力證明!”
呃?
傅羽菲翹起雙眉,等著謝若風揭曉“證明什麼”的謎底。誰知,他就這樣靜靜地挨著她,唇邊掛了個滿懷自信的淺淺微笑。
在這劃滿了狐疑問號的小室中,望進謝若風的眼眸深處,傅羽菲竟不自覺地開始期待未來,一個充盈著努力證明卻可能潛藏著驚人變量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