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這種痛猶如千萬把鋼針狠狠插進你的腦門,刺激你的神經。
暖暖的陽光輕輕撫在臉上,揉著我的腦門兒,費力睜開眼。
靠!牆上的蒙阿麗莎正對我奸笑。
靠!我在哪裡?!
靠!酒錢
驚出一身冷汗,趕緊爬起來坐在床上。一間碩大的屋子,碩大的床,碩大的背投,碩大的窗戶,還有對麵碩大的壁畫——小蒙同誌的奸笑。
床上很零亂,散發著*的氣息,確切的說是男女歡愛後留下的戰果。
靠!我被人睡了。
靠!那人是誰?
靠!這兒是哪兒?
靠!
糊塗的大腦一下就清醒過來,可憐我清純的22年,咋說沒就沒呢!要是去賣還得知道買主是誰。我這兒,這是男是女都沒弄清楚楚,如果是女的還好,是個男的,色情狂,天!有沒有aDIS?
奔入浴室,人在心存汙點時總想用水去洗淨,無論這是自我解脫也好,自我麻痹也好。現在!我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回憶昨晚的情景,腦海中隻剩下一雙眨乎眨乎的眼睛和血紅的洋酒。還有,還有就是酒醉後不知和誰銷魂的一夜。那滋味,那感覺,的確讓人,讓人回味無窮
靠!我TmD犯賤!
擦乾身子,回到戰場拾起已被撕裂的衣服,昨夜的戰鬥還真是激烈。心中悵然若失,掏出未用去的主席頭。苦笑,夠付麼?
“小姐,退房。”酒店大廳前台,一身阿爾巴尼亞難民服的我,手足無措的站在這兒——付錢。
前台小姐很曖mei的看了看我,用甜甜的聲音:“先生,昨晚和你一同來的小姐已經付過了。”
心裡一陣興奮,是個女的耶,沒吃虧,還付了了錢,賺了。
“那她什麼時候走的?”我滿懷期待。
“在八點左右吧。”
“那她說什麼沒有?”
前台小姐盯著我,滿臉問號,搖了搖頭。
“嗬,謝謝啊。”一陣失落離開了酒店。
回到窩裡躺在床上發呆,怎麼就沒了,怎麼就走了,好歹這也是我的第一次,一點都不浪漫。
想到這兒,我不禁又想到了依依,又想起了大學糊天糊地的日子
手機響了,很特彆的鈴聲,已經塵封了兩年的鈴聲。
顫抖地按下接聽鍵。
“喂,蟲子,我回來了,和依依,來機場。”
回來了,回來了,老大回來了,老大回來了。之前的煩悶一掃而空,激動地跑下樓攔了輛出租車飛向機場。
老大,很親切的名字,大學時宿舍裡的四個人,我、老大、蕭蕭和橘子。
老大叫張俊,黑龍江人,是個高乾子弟。正如他的名字一樣,老大有著魁梧的身體和俊人的麵龐。老大很沉默,但總有一種讓人折服的魅力。宿舍裡我們都愛聽老大的,漸漸老大代替了他的名字。
大學裡,我們真的很混,混雜的環境讓原本挺純的自己也跟著混了起來。成天在大學內外飄來蕩去,打架這種事定然少不了。而每次老大都衝在最前端,你彆看他不說話,下手隻有一個狠字,好幾次差點把人打的直送太平間。很長一段時間老大是我們三人心中不可動搖的神,我們崇拜他。
而說到依依,嗬,心頭卻不是滋味。
依依很漂亮,真的。在我心中她永遠是完美的。第一次看見依依是在新生歡迎會上,依依在舞台和一帥哥搭檔,以一組閃亮的舞蹈征服了大家。
當晚,老大莊嚴地宣布——我愛上她了。
情書是我寫的也是我送的,我那惜字如金的老大打架還行,可說到情書二字那可是萬分頭痛,更不會好意思站在女生宿舍下衝破管理大嬸的封阻來表明自己愛意。
不知道寫了多少封情書,給依依帶來了多少驚喜,操場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生日時名貴的懷表
是被我寫的情書打動了?還是被老大的堅持打動了,依依終於投入老大的懷抱。
我很苦惱,在那個青春懵懂期,男性荷爾蒙分泌過剩期,就算遇見個雌性動物也衝動的日子,更彆說依依這樣漂亮完美的女生。
但與老大相比我自慚形愧,比氣質我不如,比家勢我不如,除了幾個酸溜溜的文字和一身蠻力,我不認為還剩下什麼。
以前聽哪位帥哥說的,大學生談戀愛不過是幫社會上有錢的大齡青年培養老婆和情人。這句話真他媽的對。我那時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是啊,就算能追到依依又怎麼樣,就算在校園裡卿卿我我又怎麼樣?畢業後,她那麼高貴,那麼美麗,能接受我這樣一個三無青年麼?麵對大學這個戀愛聖地,我隻有望而卻步。
而老大不一樣,他沒有過多的負擔,他老頭子早給他安排好了以後的生活,錢、權,他都不缺。說句不太中聽的話,老大來這所三流大學不過是混時間泡妹妹罷了。
話又說過來,大學四年喜歡過我追求過我的女生也不少,除了依依外我也曾仰慕過幾個女生。可是追我的讓我失望,我追的卻讓她們絕望。於是乎,四年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也好。
扯遠了,自依依和老大在一起後,我們便改口叫依依大嫂,這是老大的規定。依依很自然融入大嫂這個角色,整天和我們混在一起,一起瘋,一起鬨,一起浪費青春。
我們去靈山看猴子,依依興奮地把猴子追地滿山跑,而管理員卻把我們追的滿山跑。被罰款後依依還很俏皮的貼在老大懷裡對我們大叫笨猴子,看到依依快樂我也覺得快樂。要是一輩子有依依在身邊,那是多麼幸福!
依依瘋過了,玩過了,想學開車。老大二話不說隔天就買了輛POLO,親自教依依。
依依學會了,我們的末日也到了,被拉上車美其名曰帶我們兜風。我知道依依瘋了,老大也瘋了。我成了依依活體驗車第一人,高速路上我們像前往屠宰場的牲口,望著窗外飛快退走的樹木,大歎蒼天無眼,遇女不淑。
後來,交警開著輛快報廢的桑塔納2000直追依依這一屠夫。依依更加興奮了,猛踩油門帶著幾個大蓋帽兒兜圈子。被罰款沒收駕駛證,我們的臉慘白,依依的臉蛋兒通紅。望著依依紅紅的臉蛋兒,我知道,我陷進去了。
就這樣,我們一同瘋狂著,咆哮著,大聲唱著:“青春啊你真他媽的美麗!大地啊你真他媽的壯實!”
其實,依依也有溫柔的一麵,老大有一次得急性闌尾,住院開刀,依依整日守候在老大身旁。衣、食、住、行完全不要護士,全靠依依一人。老大病好後依依瘦了一圈,看得我心疼。這時候我才明白什麼是衣帶漸寬終不悔,我也更清楚依依永遠不屬於我,她離我越來越遠。
再後來,宿舍除了我,蕭蕭和橘子都有了女伴,小兩口們天天膩在一起。我整日跟在一對對情侶屁股後麵也不是辦法,甜言蜜語早晚得把我嫉妒死。時常,我會獨自一人麵對空蕩蕩的宿舍,想著依依美麗的笑靨,煩惱著,單相思。嗬
就我一人還是根棒棒,老大他們也幫我著急,依依不止一次來找我,問我要不要她幫忙介紹幾個不錯的女孩。每到這時,我隻能苦笑搖搖頭,拒絕她的好意。而她總會以大姐姐的姿態拍拍我的肩膀笑著侃道我可以出家當和尚。依依笑的很淡,淡淡的笑容似乎應藏了一絲東西一絲心靈深處的無奈。
快畢業了,老大告訴我他要和依依一起去加拿大,去那兒鍍金,去留洋。老大自嘲地笑了笑,說這是老爺子安排的。老爺子不接受待業青年。我也跟著老大笑了起來,笑的很苦,很酸,很無奈。老大帶走了依依。沒有留下一絲氣息,從此便沒有見麵。一年後,我才明白,依依走了。正如初春淡淡的雪,帶著我的熱情與希望悄悄地化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穿過人群等待在機場出口處,老大回來了,和依依。複雜地咬著這句話,口中滿是苦澀。
“蟲子!”還是沉厚的讓人信服的聲音。
“老大!”這一刻什麼都不再重要,什麼爛七八糟的苦悶,統統去見鬼!
我和老大緊緊擁抱在一起。
“哈哈哈哈!”暢快的笑著,仿佛又回到幾年前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
聲音依舊,人卻未然。老大變了,身體比以前更加壯實,兩腮蓄上了胡子整個人顯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深沉了,深沉的如黑夜,讓人無法把握的黑夜。
“小蟲”
是依依,是依依的聲音,曾讓我徹夜難眠的聲音。
“依大嫂”
是依依,淡淡的依依,俏皮的依依,憐人的依依
依依更漂亮了,更高貴了,3年的海外生活足以把一顆青澀的檸檬催熟。依依變了,往日單純的雙眼透露出一望無際的深,同老大一般的深可這深深的眼神似乎總藏不住幾許空乏與惆悵
我知道,這幾年,他們經曆了很多。
“我是回來創業的,老頭說了,不乾出一番事業他就不認我當兒子。”咖啡館裡老大搖搖頭。
“就是,張伯伯可真惱人,本來我倆今年還打算去阿拉維加斯逛睹城,去惠特菲爾德山環境公園,去維多利亞女王大廈,去世嘉世界•;manly海灘曬太陽,誰知,一個越洋電話啥都告吹”
依依哭喪著臉向我訴苦。
“蟲子,彆聽她瞎掰,這妮子,才出國幾天就鬨著要回來。讓她陪我去聽課,她倒好,說老外身上有股羊臊味問著難受,好說歹說就是不去。讓她呆在家裡,你也知道依依的個性,哪受得住寂寞。好不容易熬了幾年,她又鬨著我帶她出去玩。這不,老爺子一個電話讓我回來,她可興奮了好幾天,早盼望能離開加拿大回來和大夥團聚。”
“去,小蟲啊,彆聽你哥瞎說。人家都說歐美男人帥氣愛乾淨,我看未必,就你哥的那幾個同學,真的是滿身羊臊味,臉上也全是粗大的毛孔惡心的汗毛,看得我心頭直發慌,還是咱中國男人好,像我家的小蟲子,嘖嘖嘖嘖,皮膚又白又嫩”依依把我盯得直發毛。
“大嫂啊,你可彆把我說的跟軟蛋小白臉似的,咱可是鐵骨男人。”我將膀子撩了撩露出肌肉,可一看見充滿爆發力的老大頓時便像霜打癟了的茄子,訕訕地坐下。
“哈哈哈”依依絲毫不給我麵子。
“對了,小蟲啊,這幾年找到意中人沒有,我們走後過得咋樣?”依依大口喝著咖啡問道。老大也在等待著答案。
很無奈地站起來,圍繞桌子走一圈。
“還能咋樣,混唄,像我這樣的大學生,便如街邊的垃圾一般一抓就是一大把,誰要?在c市混了幾年,還好有支爛筆杆子,寫幾篇臭文章,吃墨水飯。不想你麼那,在海外裹了一轉現在成了香饃饃,嘖嘖,海歸,海龜,海龜就是要人模狗樣一點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依依衝我皺皺鼻子。
老大暢快的笑了出來。
“那女朋友呢,找到沒有?”
說到女朋友,又想起昨晚綺麗的一夜,頓時弄了個大紅臉,用勁搖搖頭。
“哈,我看這小子不老實。如實交代,那姑娘是誰,交往了幾年,漂亮不?”依依這下興奮了提著我的耳朵追問到。
“哦,我的老祖宗,你輕點,輕點,我說我說。”
抖抖身上的襯衣,苦笑道:“我這樣,誰看的上?現在可不是憑相貌吃飯的時代。”
依依見觸到我的傷心處不再鬨了,氣悶地坐在椅子上,嘀咕道:“你小子,不爭氣!”
老大開口了:“蟲子!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來幫我吧,我們一起乾!”
“是啊,小蟲,彆看你老大有幾個臭錢,可他太古板了,不怎麼變通。c市,我倆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你這隻臭蟲在這兒爬了幾年,總有點人緣,有點心得吧?”依依眨著眼睛,那眼神是見了蟲子的母雞。跟她相處了幾年,我知道這眼神一來,我小從就完蛋。
看著杯子裡的咖啡,怎麼看怎麼覺得像一杯餿水,便失去喝下去的興趣。窮人,富人,有錢人,沒錢人。過去,乾活乾累了和工人們用同一把勺子舀同一缸涼水。喝著,心頭暢快。不像這餿水似的咖啡,膩人,讓人發慌。
依依的問話讓我發慌,去麼,去幫他麼?打心裡,我不想去。他們回國了來c市了,空間距離的縮小卻讓我更看清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我之前是個打工的,現在是個失業者,身上有張主席頭,還是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用掉的那張。他們呢,我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從前,大學裡我曾一度作為老大的跟班兒活著。的確,我喜歡這樣,我敬佩老大。依依和老大在一起我也由衷的感到高興,因為隻有這樣的女生才配的上老大。可是我從不敢深問自己,這樣好麼。我不敢這樣問,我心裡害怕,我怕失去一個卑微者僅有的理念。我真的喜歡依依,直到現在,真的。
“老大,我知道你想拉兄弟一把,可我的底你還不知道。讓我幫你,隻要不怕將來沒錢娶嫂子,行!也成!”我開著玩笑,委婉拒絕道。
“好你條死蟲子,你嫂子還沒進門你就這樣詛咒我們,嗯?看來是幾年沒弄疼你皮又癢了!”依依悍婦似的架起雙臂,氣勢洶洶準備收拾我。
“好了,依依,彆鬨了,談正事。”依依嘴裡不依不饒,還是聽老大的話乖乖坐了下來。
“蟲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願勉強你,你再考慮考慮。不隻是為了你也為了我和依依。”老大有點傷感有點無奈。
依依更是包含淚水眼巴巴地望著我。這女人,至於嗎?
“好!一日兄弟,一世兄弟。大哥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再推諉,咱們兄弟倆,乾!”
答應吧,不答應又有什麼辦法呢?何況還有個水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