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可鑒人的米黃色大理石地板,被拋光的表麵上可清楚看到那層層疊疊如水墨般天然的石質紋理;高高的、表麵鑲嵌著黑色大理石為台麵的櫃台;櫃台正對著的前方不遠處那三行排列整齊的金屬包人造革的靠背椅;以及從櫃台上訪泛著冷銀色金屬反光一直密密上封至天花板的柵欄……在室內白熾燈的雪白光源下,照亮著現代銀行中很常見的一景。
室內很安靜,除了櫃台中銀行櫃員操縱機器和雙手按動鍵盤的聲音外,就是電子排隊叫號機在上一位顧客離開後,提醒下一位排號等候的顧客上前辦理業務手續的電子合成女聲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哦,或許還有旁邊那些同樣等候的顧客淺淺的呼吸聲。就連正在櫃台前辦理業務的顧客,在與銀行櫃員進行必要的交流時,也是壓低了嗓子、用儘量簡練的語言進行指示說明。
白之涵目光隨意地掃過業務辦理櫃台上以紅燈顯示“正在辦理第XXXX號業務”的提示牌,無意識地將手上捏著的那張排隊號碼票子又卷了卷,讓它顯得更皺了,甚至邊緣上都給這麼磨蹭出了毛邊。
在她身背的小挎包裡,放著之前在家裡清點出來的、記錄著所有積蓄的存折。方才她已經在大堂經理的指導下填寫完了所有的表格;現在要做的,不過是等排隊叫號輪到她的時候,把存折中所有的大筆款項全部取出來、將資金全數投入黃金投資上麵去——也就是俗稱的炒黃金。
可惜這個時候她來到銀行運氣並不好,拿到排隊號碼票子的時候,上麵已經提示在她之前已經排了十八個人了。而白之涵之所以到現在還留在這裡決定等待下去的原因,就是因為,其實現在在銀行中等候需要辦理人工業務的顧客也不多,前麵也就三、五個人而已。
——有時候發現辦理業務需要在排隊上耽誤太多時間的話,很多人會選擇離開,也就是說,實際上白之涵並不一定需要等那十八個人全部都辦理完業務才輪得到她,隻要等現在在廳中在她之前排隊的這幾個人就可以了。
“真討厭啊~~前麵那個老女人怎麼需要這麼久?一份又一份的材料,厚厚的一大疊、再加上附上的身份證……你到底有多熱愛這個櫃台才決定在這裡站到地老天荒的?”看到那霸占了櫃台辦理業務一個多小時還沒離開的、正在辦理業務的職業女性到現在還遲遲沒有離開的跡象,相反、櫃台處每辦完一項、她立刻又從坤包裡取出新一份業務材料,大有把持久戰繼續拖下去的氣勢;白之涵就不由得從心底升出一種煩躁的感覺,充滿怨念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女人的後背。
這銀行雖然設立了四個櫃台,可現在總共隻有兩個櫃台開放;其中一個偏偏還是VIP專櫃,剛才已經有一名VIP客人不用排隊就已經在那裡辦理業務占著了。大廳裡等候的其他顧客隻能指望這剩下的另外一個櫃台。偏偏~~~~碰到了傳說中一到櫃台就能站上幾個小時、辦理超耗時業務的極品客人。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浮躁的情緒,等待了這麼久,其他同樣需要辦理業務在這裡等待的客人們開始騷動了。
“那女人,以為櫃台是她家開的嗎?到底做什麼事,需要辦理這麼久?”旁邊傳來有人不滿的低語。
“沒看清嗎?人家可不是隻辦理自己一個人的,那麼三、五十份,還要替彆人辦理呢,當然要辦的久啊!就算是一份三分鐘,至少也要一個半小時以上吧?”壓低了嗓子的嘲諷語氣,在空氣中細細地傳來。
“都占用一個多小時了,還不打算結束,沒看這麼多人都在後麵等了她很久了嗎?這種人真討厭!”出聲的又是一位同樣用火燒般的目光盯著職業女性後背的客人。
大家不滿的情緒如暗流湧動著、醞釀著、卻依然保持著克製,並未爆發出來。
那職業女性對廳中其他客人的怨氣似有所感,裸露在外麵的細白瓷般的後頸突然一動,似乎瑟縮了一下,猛然回過頭快速掃視了一眼身後的等候大廳;雙眼在接觸上其他滿腹怨念的客人的眼睛、身子也一抖、好象被針紮了一下,又快速把頭轉回去繼續關心她正在辦理的業務了。
“你……也感受到了嗎?”白之涵唇角一彎,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看到那職業女性在櫃台上悉悉索索、如受驚小鹿般加快了資料的清點速度,正——
“不許動!不想死的人統統給我蹲下!”
一聲霹靂大喝,銀行門口乍然闖進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那大塊頭的身軀將銀行大門透過來的光線堵得一暗。
他們每人頭上都套著副冬天隻露出眼睛和嘴巴部位的黑色針織摩托車麵罩,長衣長褲、包裹得嚴嚴實實,避免了身上裸露的皮膚處能給人們透露信息;各各戴著手套、手上拿著槍支,就這麼氣勢洶洶衝進銀行。
“啊,碰上銀行搶劫了!”人們驚叫著,等候處的客人們亂成一團,有幾個膽大的想往外衝,卻被凶徒們用槍指著逼回來。
“噗”“噗”兩聲氣流急速穿過空氣的聲音,隨之的兩聲慘叫,可以看到兩名想大著膽兒按下報警器和控製隔離柵欄按紐的櫃台內櫃員,痛苦地捂著不斷流出紅色液體的手,倒在她們的工作台上。
“對方有槍,而且槍上還裝了消音器!”白之涵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這念頭,當下把所有逃跑之類可稱為“異動”的行為收起來,將身子與旁邊的其他客人方向靠老靠,決定當個老實的人質。
而一名暴力凶徒已經端著一把激光切割器,切開了通往柵欄櫃台那邊的側門門鎖,帶著另一名提著條蛇皮袋的歹徒衝了過去。
四名歹徒,一名在門口守門望風;一名端槍監視著大廳內所有的銀行工作人員和辦理業務的客人;兩名在櫃台裡麵,監視裡麵的櫃台出納和搬運錢鈔。
白之涵隨大流,和彆的客人一起雙手抱頭、蹲在座位下,期間還適時地、配合地抖上兩抖,表現出她和其他人一樣極度害怕的模樣。中途她趁人不備略略偏頭看了一眼銀行大門處,穿著灰色製服的那名銀行保安正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看其所處的方位和他身上的鞋印,應該是被歹徒踢到角落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