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夜天能想到的辦法,隻能是無儘的奔跑,他看得出來,圍攻那個女孩的人絕非什麼良善之輩,被追上的結果無非就這麼幾個,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手裡柔滑的觸感已經無法分開夜天的注意力了,即使那柔滑的對象是前一秒他看起來像是女神一樣的女孩,他也無暇去顧及了。身上剛剛被打倒的地方開始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鉗子在不停的灼燒著他的意誌力。
意誌力?夜天彆的沒有,就意誌特彆強悍。夜天咬著牙一步一步的跑著,身後的人不緊不慢的跟著,像是看笑話一般,又像是貓抓老鼠一般,想要將老鼠玩的崩潰了,這才慢慢下口。身後跟著的女孩低低的抽泣著,小臉煞白煞白的跟張白紙似的,眼淚一滴一滴的點綴,又像是梨花帶雨一般,惹人犯罪。
夜天往身後看去,看到女孩那副誘人的模樣,有心想要放開手,卻又礙於良心的責備,沒有下手。怎麼辦?夜天問自己,沒有辦法,隻有這個答案。早知道,就不要亂逞英雄去當什麼救女孩的小超人了,這下得連命都賠上了。他夜天算是什麼?不過是一個整天碌碌無為躲在電腦前麵的宅男罷了,他又,怎麼能夠鬥得過那些凶神惡煞的混混們呢?無疑是自取滅亡罷了。
真不愧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啊,他還沒有見過紅顏,但是這麼一個女孩就已經成為他的禍水了。夜天隻覺得自己跑的很痛苦,呼吸讓他的肋骨如同鼓風機一樣起起伏伏,每一次呼出的氣息都帶著奇怪的氣味,那像是血腥一樣的氣味,就像是……嘴裡隨時都可以噴出血沫一般,那麼的讓人無助,讓人絕望。
“啊——”身後的女孩一聲驚呼,叫的極慘,隱約間夜天還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折骨聲。夜天心道是不好,這小妮子,該不是扭到腳了吧?夜天帶著不祥的預感回頭,卻看見女孩已經掙脫了他的手坐在地上,捂著臉,哭著,眼淚已經像是決堤的河流,衝刷著白皙的小臉。夜天往女孩的腳上看去,果然,腳踝紅腫,顯然是扭到了的跡象。那一雙白嫩的小腳已經是傷痕累累了,原本穿著的鞋子也不知道在逃亡之中被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夜天看著後麵緩緩浮現的人影,隱約聽見了他們嬉鬨的聲音,言語裡都帶著暴虐的氣息。“走啊!”夜天扯了扯那女孩。“我……我跑不動了……”女孩的聲音明顯是帶了哭腔,和埋怨。“早知道……就不跑了,被糟蹋,也好過這樣啊。”女孩呼氣,呼氣,然後叫喊到,似是用了全身的氣力。
媽了個巴子,老子還成了搗亂的?夜天的心裡湧起一陣煩躁,難得一次多管閒事就遇上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想把拯救的對象給扔出去碎屍萬段吧?夜天心情不好的撇嘴,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變得粗暴起來。“哎,起來。”夜天的聲音變得低沉,像是火山爆發一樣的前奏,有些壓抑,令人害怕。“你……你要乾嘛?”女孩瑟瑟的問,向後退去,被人撕了一半的衣裳透出若隱若現的春光,若是往常,夜天指不定得大喊一聲女皇是呢然後撲上去膜拜,而此時,夜天卻沒有這樣的心態了。
是誰說宅男懦弱的?那也隻是,心中的火把沒有被點亮罷了。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頭怪獸,而夜天,卻有著一個惡魔。一條暗無人煙的小巷,一個他,和一個她。身後,跟著凶神惡煞的他們。怎麼辦?怎麼辦?夜天反複的問著自己,沒有答案,哪裡來的答案呢?夜天的心裡是有一個惡魔沒錯,但是,夜天的軀體是弱小的,弱小到惡魔滿足不了他的願望來到人間。
宅男的身體都是脆弱的,這一點,夜天明白,他的身體,一直是亞健康狀態的虛弱,跑了這麼幾步路,已經完全是極限了,更彆說他還拖著一個累贅的,柔弱的女孩。能夠撐到現在,夜天靠的,已經完全是意誌力了。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叫囂著罷工,累,很累。疲憊的感覺像是永遠都不會停止的潮汐一般砸著他的身體,叫囂著讓他放棄。放棄?怎麼可能放棄!夜天狠狠的一咬舌尖,好!很疼!夜天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挫折罷了嗎,怎麼可能讓他放棄呢!
夜天強硬的扯起女孩,跌跌撞撞的往前奔去,這條路像是沒有儘頭一般,讓他們精疲力竭的奔跑,卻怎麼也看不見前方的光芒。這個世界,還有光嗎?夜天此時的狀態已經跟瀕死沒什麼兩樣了。人跟死狗一樣喘著氣,邁著步,夜天扯著女孩的手,女孩也是極為艱難的移動。即使覺得他們逃不過,即使覺得最終的結果還是會一樣的悲慘,但沒有誰想過放棄,想過不努力,因為這個世界隻有兩種人可以活下去,一種是強者,一種是不放棄前進的弱者。而他們,是弱者,所以隻能夠奔跑。
我想要喊叫,我想要嘶吼,但我的最後選擇,隻能夠是默默的選擇哭泣?我就甘心了嗎?不!我不甘心!不管是夜天,還是被強迫奔跑的女孩,眼前似乎都飛起了一片片血霧,像是他們身體裡接受不了重壓和無儘奔跑所跑出來的霧氣,帶著無儘血腥的氣味。隻是,他們並不想選擇聽著最後的宣判而選擇停止腳步。
活著,逃離。這兩個詞語是支持著兩人最好的字詞。就算是螻蟻,也是有想要活著的欲望的!夜天喘著氣,咬著牙,像是擇人而噬的狼,卻是一匹還沒有成年的狼,沒有經過血與火的考驗,隻能憑借著不是很鋒利的爪牙,拚命的想要抵禦敵人的侵襲,隻是結局如何,又有誰知道呢?又有誰去關心呢?嗬嗬……都不過是螻蟻罷了,但是……螻蟻……也是想要活著的生物啊!“啊——”夜天竭儘全力的嘶吼,身體像是慣性一般往前跑去,像是被風卷起的破布,狠狠地,狠狠地,往前砸去了。
深夜,又有幾個幸運的人能夠得到救贖呢?夜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他懂得,那樣的概率,小到比六合彩全中的幾率,還要小上一些,他又怎麼能夠,奢求這一點點的幸運呢?他從來,都不是被幸運,被上天所眷顧的人啊,他啊,隻不過是夜天,一個,碌碌無為的,在底層苦苦掙紮的螻蟻罷了,但是,他也想偶爾,偶爾一次,去選擇抵抗。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順從呢?就算連浪花也打不起來的他,也是想看一下,能不能看見這一點點的改變。
因為,我們,都是一個不甘願平凡的個體啊,怎麼能夠,這麼輕易的,放棄呢?
雖然心裡升騰起了惡魔的氣息,但是夜天絲毫沒有喪失理智,他是憤怒,他是不滿,他是想要毀滅,狠狠地毀滅這一切。但是夜天更是明白,他,夜天,沒有這個本事!他所能夠做到的努力,隻能是逃跑,或者是,帶上一個累贅逃跑!他沒有那個能力和彆人搏鬥。
天上的烏雲一點點的移開,皎潔的月光輕柔的撒了下來,像是溫柔的,情人的目光,而對於夜天來說,無疑是撒旦的惡意。因為月光,可以讓人看的更清楚,更彆說是午夜時分,月兒高掛的時候了,甚至,那個高高掛著的,散發著光芒的圓盤,還是可怕的滿月。他們,會被看的一清二楚的,真的,一清二楚。
等等!有車的聲音!夜天的精神猛然一個振奮,像是碰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有車的聲音,就說明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代表著救贖。是的,救贖。夜天激動的就想要哭出來了。而他的身後,那個女孩,也是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但是,那個聲音,還有些遠,也就是說,馬路,還遠得很。身後的腳步也有些停頓,隱隱聽見有個粗狂而暴躁的聲音說著他們如何幸運。幸運嗎?隻是……不想說放棄的笨蛋們能夠看到的,唯一一盞燈罷了。怎麼能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呢?真是……愚蠢啊。夜天嘴角笑著嘲諷的弧度,大腿麻木的已經失聲了,連抽搐都已經懶得了,隻記得不停的往前,往前,往前邁去。
有誰想要死亡呢?特彆是你能夠看到希望的時候,已經,沒有人想要說著放棄的語言了,不是嗎?身後有女孩已經不想著哭泣了,反而轉過身來扯著夜天往前爬著,跑著,因為他們聽見了身後,在那巷口的地方,已經有腳步聲,緩緩的再度響起了,緩慢,卻又堅定的腳步,要,抓到他們,要,將他們置於死地啊。
嗬嗬,真的有這麼容易嗎?不可能。夜天看見前麵已經臨近出口的地方,嘲諷的笑笑,是不是隻要堅持就會有希望的這種事情夜天已經無暇去管了,他現在所能夠想要的,不過是一個速度罷了,一個,逃跑的速度,不是說逃跑就是弱者,就是怕死的,即使是逃跑,那也不過是為了下一次的活著,因為他啊,還能勉強算是智者。勇者算是什麼懂得嗎?算是死人,因為他們永遠衝在第一個,衝在最危險的地方,所以往往死的更快啊。這一點,沒有人可以異議的,以為這是不對的人們,都將是付出血的代價。
終於是,出來了啊。夜天看著寬闊的馬路,借著月光,他看見了,但心,卻冷了下來。沒有彆的原因,隻是因為,那一條馬路,尚未竣工,連燈,都還是沒有的。怎麼是這樣!這不是真的!看著希望杯生生掐斷,任誰,都不會好受吧?更彆說現在已經是癲狂的,已經無法自拔的夜天了,精神緊繃到了臨界點,似乎就差一點點,就會斷掉了。
怎麼辦?這個疑問又從腦海裡跑了出來,似乎剛剛那些奔跑後的疲憊已經無法再去壓製這一殘酷的念頭了。冷汗似乎刷的一下就如同下雨一般,將夜天整個人都弄得濕淋淋的,濕透了。沒有辦法,無計可施,任人魚肉,無數令人絕望的詞語在夜天的眼前劃過,終究是……無路可逃了嗎?再堅毅的人也會崩潰的,再堅硬的鋼鐵也會有被煆燒溶解折斷的那天的,而他夜天,並不是鋼鐵,隻是,一個弱小的如同螻蟻一般的宅男罷了,也隻是掙紮想要活下去的,那麼一堆人裡的,一個罷了。“滴滴——”汽車的鳴笛聲將他驚醒!等等!鳴笛!夜天欣喜若狂的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