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局長期待的眼神，薄琰其實很難答出一個不字。
“我們……撲了個空。”
其實他也猜出了凶手的行動目標，但是沒想到在木成毅的保護下這個人居然殺死了張渟，還讓木成毅成為人們親眼目的犯罪現場的“凶手”。
薄琰把視線投向了木成毅，直言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木成毅吞吐著煙霧，緩緩說起：“她說她要去下洗手間，我見她半天沒出來，就喊了兩嗓子沒動靜，我進去的時候張渟已經死了。”
“其中一間廁所發出了聲音，我以為是凶手還在，想起你提醒過我的他很危險，就習慣性地把現場的刀拿起來準備防身。”
“那是凶器？”
“沒錯。”木成毅點頭回答：“就造成了大家看到的那個樣子，幾個男人跑進來以為我是凶手就按住了我，現場很混亂，我猜凶手也是趁機逃跑的。”
薄琰沉吟了一會兒，他有些愧疚是自己給出的信息導致了木成毅的錯誤判斷。
“我……”
“這是我愚蠢。”木成毅抬手壓住了薄琰即將出口的道歉，說：“這和你無關。”
接下來木成毅突然笑起來，他大概也想起來和薄琰初見的樣子，說：“現在我也因為一把有著我指紋的刀被關進來審問了。”
“嗬。”薄琰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因為一把刀被木成毅抓起來的事兒就在幾天前。
但是下一刻他卻如遭雷擊，瞬間清醒了起來。
“你那時候難不成也是他？”木成毅問。
同樣的手法會不會是同樣的人？
王倩生動歡脫的模樣，似乎還在眼前，而在她不遠處的身後，學校綠化種起的樹叢裡麵一個黑影隱隱閃閃。
他笑的時候露出了牙齒，焦黃的牙齒和他扭曲的微笑，看得讓人極其不舒服。
王倩走後他走向了薄琰，他說：“我見過你。”
“太子咬死了那隻貓，之後你盯著貓的屍體看了好久。”
“我以為你是什麼大善人想可憐那隻死野種呢，原來你也是同樣的人。”
“你覺得那個女人煩不煩？”
“用不用我幫你？”
薄琰從回憶脫身而出，他的身形恍惚，明明坐在椅子上卻覺得眼前的景象虛晃著，讓他頭暈目眩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怎麼會忘了這段記憶？
“小子，沒事吧？”
“小琰，是不是忙活了一天太辛苦？”
仔細薄琰這一天還真沒閒著，從早晨到晚上每時每刻都有新發現與重磅消息。
“不。”薄琰回答，他緩緩地抬起頭來：“我想起來，我見過凶手。”
“什麼？！”局長站起身來，驚訝道。
“你怎麼不早說？”木成毅也責怪道。
“我也是……才想起來的。”
薄琰會的大腦會逃避現實，隻要他想忘記便能忽視掉一些東西，有些人可能會羨慕這樣的大腦掌控能力，但其實他的大腦聽的不是薄琰自己的指揮，而是他的潛意識。
和凶手的相遇喚醒了他早就想要忘掉了的東西，他不想回到過去的自己，所以他忘掉了完全的、徹底的。
但是木成毅的境況提醒了他，讓他想起了必須想起來的東西。
“你現在想起來也沒什麼用了。”
向陽哼了一聲走進來，把一張擬好的通緝令打印了出來。
“住在那棟彆墅的就是這個人。”
薄琰低頭一看，看到一張看起來憨實的臉孔，和白宇甚至有些相像，可是他是見過這個人陰涔笑容的。
“其他的調查了嗎？”薄琰問。
“前幾年家裡有個豬肉加工廠，賺了一大筆錢幾乎是一夜暴富，就算後來產業蕭條他們家老頭立即轉頭去投資了智能手機，現在是某個大品牌的股東。”
“聯係……”薄琰剛想問，白宇就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
“聯係了他的父母，他們說這個兒子不爭氣，整天就知道在家裡玩手機玩電腦，成績很差，父母給安排進了大學也沒去上，後來他們乾脆不管他了，就隻管月月給他打錢而已，反正他們家大兒子外國留學畢業成績優秀十分出色。”
白宇對著薄琰揚了揚頭，似乎先薄琰一步讓他有多麼自豪一樣。
薄琰也隻是笑笑，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前輩居然也這樣幼稚可愛。
“他們家的工廠地址呢？”
白宇翻了一下手中的資料答道：“就在濱江區。”
木成毅問薄琰：“你說，他能在那兒嗎？”
“應該不會，不過那裡應該會有不少的線索。”薄琰說：“之前他分屍所用的大型道具，應該就在那裡，可以去取證。”
木成毅點點頭，向白宇使了個眼色。
白宇認命一樣地長吐了口氣，轉身就準備去做了。
“真是漫長的一天。”木成毅感歎道。
“小琰，回去休息吧。”局長勸說他。
“我沒事，我也跟著去工廠取證吧。”
“你回去！”局長加重了語氣，隨後又語重心長地說：“你彆累壞了身子，我沒辦法跟你父親交代。”
“好吧。”薄琰妥協了。
他動作遲緩，走出了警局。
他之所以答應可不是因為局長提起了他的父親，而是他覺得自己心裡某扇被封閉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再次見到那些慘烈的畫麵他可能就不是這種心情了。
薄琰知道自己心底潛伏著的那隻惡魔，就和凶手——付明一樣。
他之所以遠離案件，就是想讓它繼續沉睡下去，但是那把刀把他拉了進來，之後就順理成章的……
對，是付明的那把刀讓他走進了這起案子。
薄琰在昏暗的夜燈下握緊了拳頭。
他絕不想回到幾年魔怔的樣子，看來他該放手了。
木成毅在看著薄琰最後關上的那扇門，憂心忡忡。
“這孩子……”
木成毅詫異地看著局長，看他的表情也對薄琰充滿擔憂。
“他是不是有點問題。”局長說。
他們都看見了薄琰那一陣恍惚後的表情，他們二人在警廳摸爬滾打多年，見過犯人無數。
而薄琰最後的表情，就和他們曾經看過的犯人表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