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津皇城淩閣,解頞正在收拾東西。
雖然新任天族長還是沒批準自己的辭呈,但他還是決定一走了之。
“一介平民陳毅求見。”門外卻來了通告。
“義父!”他趕緊跑去迎接。
陳毅神色憔悴,麵目全非,身穿白色喪衣,讓解頞扶了進來。
“義父,你怎麼先來了?我等等準備要回家族了。”他打定主意今天就要走。
“東西彆收拾了!”陳毅看看解頞打包的行李,厭惡的說。
“義父?”解頞一片惶恐,不知陳毅究竟怎麼了。
“我聽說現任天族長要留你當禁上,你就當啊!何必辭職!”
“義父!我始終都是陳氏家族的人,不能為伊氏家族而生。”解頞見陳毅臉上仍是不悅,趕緊跪了下去。
解頞的母親解潔時不過隻是陳毅妻子的侍女,當年未婚懷孕,本該逐出陳家,陳毅卻反不責罰且收養其子做為養子。由於出身卑微,對陳毅雖稱義父,卻仍脫不了主仆關係。
陳毅仰望天空,歎了口氣,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 “是我不對,我口口聲聲說待你如子,卻自天兒死去以來無時無刻不遷怒於你。起來吧!”事實上當下他心中所想的是,若死的是解頞就好了。
“是!”解頞起身,連衣服也不敢拍,立在一旁眼眶已經濕了。
“我這次來,其實就是為了要讓你繼續當禁上。”
“可是義父,我們已經跟伊氏家族誓不兩立,而且天兄也是被她的人馬給……”解頞雖比陳食天大,卻仍叫他兄長,說到此怕觸動陳毅心事,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這次隻能說是天兒運氣不好。也是我陳氏家族的災厄,現在隻能靠你了。武者小路佩信任你的能力,我們就可以占此優勢。”陳毅說的隱晦,但解頞當然明白,他若能待在她身邊,那就能夠對她了如指掌,也可趁機挑起機會一舉擊垮她。
解頞點點頭,乖乖的說: “我知道了。”
陳毅輕拍他的肩膀, “上天待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雖然讓我痛失愛子,卻又給我一位孝順聽話的義子。你有空也回飛梁城來看看吧!你義母跟母親總時時刻刻惦記著你。”
“是!”他強忍著淚水,背負著陳毅的盼望與對母親的思念,送了陳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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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梁城,哲藝宮。
現在的哲藝宮人來人往,忙進忙出,正在替新任宮長進行改頭換麵。
武者小路佩來到這,見其中指揮上下的華藍妲,便拍肩叫: “華宮長!”
沒想到一回過頭來,卻不是華藍妲,反而是一位長得跟她神似的男孩, “我不是她,我是她弟弟華曼羅。”他在百忙之中說了這句話,隨即又要回答一堆人的問題,諸如:書該放哪?桌子要擺哪個方向?地毯鋪什麼顏色等等……
她也不敢打擾,直接走入哲藝宮中找華藍妲,她身為副將軍的時候也曾經待過哲藝宮一段時間,裡麵算是熟稔,沒有花太多時間便在哲藝宮長書房找到正在批示公文的華藍妲。
“華宮長真是氣定神閒。你弟弟在外麵忙翻天了。”
“哼,年輕人不讓他多吃一點苦,以後怎麼成大器?”華藍妲是個嚴格的上司,當然對自己弟弟更加嚴格。
“你以前從沒跟我提起你有這個弟弟,害我錯認,以為你變斯文了。”華曼羅看來白淨單純,確實是書生型的人物。
“那是他太娘娘腔,關我何事?”也不跟她瞎扯,直說: “阿耨多羅氏血案嫌犯道摩已經抓到了,你要不要見?”
“當然!”
隨後,兩人便到了哲藝宮專門羈押犯人的牢房。順帶一提,在龍族的政治係統裡,軍警是合一專屬於哲藝宮,宮內成員多半都是壞力龍族人,隻有少數生力龍族人擔任醫護兵或軍醫,但自從龍族衰敗以來,壞力龍族人沒有以往強大破壞的神無力,生力龍族人也沒有能夠擔任醫護的神化力,這條分界便越來越不明顯了。
牢房是地底建築,若從外觀上看很難發現,需先掀了地底蓋,才能夠到達下方,到了牢房前,華藍妲邊拿鑰匙開門邊問: “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武者小路佩笑著搖頭。
“若你想報仇我倒是沒意見,儘管殺。”華藍妲心中暗暗打賭,她肯定當武者小路佩出來時道摩人絕對是死的。
“呼…看心情吧!”說到底,當要麵對這十多年苦苦追尋,害慘自己父母的對象,她竟有些緊張。
牢房裡的道摩已是位中年人,身穿華服,卻也有著中年發福的體態與微禿的頭發,雙手雙腳都被綁縛住,他瞪著武者小路佩,忍不住說: “你們太亂來了!怎麼可以擅自把我這一介平民給關進牢房來?我又沒犯罪!”真不懂為什麼每日在家裡低調享清福也會被抓走。
“嗬嗬!堂堂禦前護衛長變成這副模樣,看來真的是日子過得太好,該減點肥啦!我幫你割肉放油吧!”語罷,捏捏他肥厚大腿, “這膘多營養好,該拿來吃了,嘖嘖!”
“你你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就要找我麻煩!我告訴你我跟夢津皇城的人關係好得很,你敢動我?!”
武者小路佩懶得跟他耍嘴皮子,直接了當的說: “你今日要想活命,隻需回答我的問題:阿耨多羅氏血案,是不是你指揮禁衛軍去做的?”
“這……”還正在猶豫要不要說, “唉唷!”他慘叫,他的左小指竟然在瞬間被拉脫臼了。
“不說也罷,我還有十九隻指頭可以拉,拉完還有十九隻指頭可以剁。”武者小路佩一臉無情的望著道摩,就像是惡魔一般的。她戰爭時在軍隊裡肆意殺人,就是這副冷酷無情卻狂野無忌的模樣。
“我…我說…我說…我是不得已的,那是天族長叫我做的!”
“嗬嗬,是嘛!我就說你是無辜受人指使,有時候當人屬下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但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興起這個念頭嗎?”武者小路佩刻意放低姿態,要道摩把全部事情都托出。
果真道摩也上當了,他痛得冷汗直流,忙說: “我招…我都…幫我接回…”
“乖。”武者小路佩出手迅速,一扭一轉,道摩的小指便恢複原狀。
道摩總算鬆了一口氣,望著凶惡的武者小路佩卻也不敢多耍花樣,乖乖娓娓道來: “當年天族長愛上阿耨多羅宮長的詳細過程我並不清楚,隻是發現阿耨多羅宮長時常被招來天族長寢殿,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是異於常人,但身為區區護衛長又怎麼敢多問什麼,天族長找來阿耨多羅宮長時還會刻意遣開我們。一直到有一天,天族長找上門來說大事不妙,他跟阿耨多羅宮長相會時,不小心被阿耨多羅宮長的妻子給發現,命令我率領禁衛軍去把阿耨多羅家給……”
他當然可以猜得到眼前這位女魔頭找上門來肯定是阿耨多羅家族的相關人士,否則他不會潛伏多年沒事後在猶毗羯死後被人給找到,是以當然都把罪責都推給了猶毗羯。
“我了解你是無辜的,我隻是想把事情問清楚。再告訴我當時為何要割讓領地給紅魔族,是不是跟這件事情有關?”
“這……”
“說了對你有好處,至少你下半輩子可以過得心安理得,不會又被人為難。”武者小路佩拍拍他的肩膀,親切的微笑: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也是彆人的臣子,知道臣有臣的難為之處。你就說吧!猶毗羯已經不在人世,沒什麼不好說的了。”
她一開始扮黑臉,現在又扮白臉,卻是一派自然,有著渾然天成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