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斬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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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來客,當然是從天上來。

崔三抬頭看去,隻見霧蒙蒙的天上站著一個中年人,他一身藍衣,長發隨風飛揚,隱約間,一股威勢便由上而下散發而來。

這根本毋庸置疑,一個人若能在天上負手而立,那絕對是一個睥睨天下的強者,隻見他輕輕踏出一步,下一刻便來到了崔三的麵前。

而崔三也早已認出這個人來,所以他便笑道:“刀尊屈燭照何以如此悠閒,能到小店光顧。”

刀中至尊,雖不曾與刀神相比,但是放眼山海之間,能稱得上尊者的人寥寥無幾,尊者必要參悟百年,修成至尊之氣。王者憑天賦而奪王霸之氣,皇者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極靈氣。

刀神到了何種地步?超凡之氣,乃神之氣也。神自然又離聖有一步距離,這世上能成為聖的人隻有三個。

“錯了。”藍衣中年人搖了搖頭,緩緩伸出了他的右手,這隻手修長光華,崔三看去,眼睛立刻睜得老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刀王!”

他竟已進位封王,答案當然就在這隻手上,這已經不是一隻肉掌,羊脂玉一樣的色澤,看著溫潤,卻有斬山摧石的巨大威力,崔三已經從外麵把他內裡也窺視了一遍,通體如玉,已極人之體魄,他怎麼也想不到,隻一年光景這人就能從尊者跨進王者之列。

崔三眯著眼,鄭重道:“屈兄,你也是來看鬥刀的。”

屈燭道:“燕九歌的帖子我已收到,隻不過早來幾天。”

崔三點了點頭,道:“趕巧不如趕早。”

屈燭照道:“聽說你放出了話,在鬥刀之前決不讓人踏進死人穀一步。”

崔三道:“的確有這回事。”

“那我呢?”屈燭照道:“你能擋住我?”

他自信的看著崔三,能不能進去現在隻有他本人說的算了,如果是以前,他也不過是一個刀尊,和崔三修為不相上下,為了避免爭鬥,他或許會客氣很多,甚至乖乖的去客棧裡麵喝酒吃肉睡女人。

現在不一樣了。

有哪一個一夜暴富的暴發戶會對和他之前一樣窮的人客氣,修為更進一步豈非就如同一個人暴富,底氣自然就足,說起話來的那股衝勁是自己也難以控製的。

崔三是聰明人,這個時候,他當然知道怎麼說話,隻是他稍顯客氣的語言中帶著很大的自信,緩緩道:“我勸屈兄還是莫要進去的好。”

“那就出招把,你知道我這個人並不喜歡說廢話。”

“不敢。”崔三笑道。

“承讓。”屈燭照緩緩轉身,徑直往死人穀口走去,這時卻聽崔三歎了口氣,他便回轉過來,皺眉道:“何以歎氣?”

崔三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故弄玄虛。”屈燭照道:“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那好,我就直說,我雖然阻攔不了你,但是我勸你不要去,就算你是刀王,也最好縮起腦袋乖乖的去我的客棧喝兩杯酒,畢竟喝酒不會要了命。”

“多謝提醒。”屈燭照冷笑一聲,輕踏一步,腳踩虛空而走,他已決定去死人穀看個究竟,踏著悠閒的步子,他已經在山穀的上方,崔三的提醒對來來說隻不過是無法攔住他而故弄的玄虛,他全然不在意。

但是現在,他有了一些退縮的意思,步履也躊躇了一些,再也不敢往裡麵走一步。

他又踏出一步,旋即又急忙縮回來,皺起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強者對危險都有一種天賦,他們能嗅到血腥氣,知道什麼是該做,什麼事不能做。

眼下的事就絕不能做,他已有了不好的預感,如果貿然而進···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個閃身便又來到了崔三的麵前,崔三愉快的搓著手,笑道:“怎麼?”

“哼。”屈燭照輕哼一聲,朗聲道:“你這裡有沒有還能看得過去的女人,我指的是床上的功夫還過得去。”

崔三笑的更愉快,緩緩端起椅子扶手上的小酒杯,輕輕啄了一口,笑道:“我這裡的酒絕不比功夫好的女人差。”

“你知道,我不好酒,隻好色。”

“好色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好酒如命的人太多,能像刀王這樣好色的人卻少得很。”

他微笑著,突然朗聲道:“中等客官一位,中等房間一間。”

“好嘞。”裡麵立刻有人應聲,隻見屈燭照怒哼一聲,邁著輕盈的步子飄進了逍遙客棧,此刻隻怕還未用餐,就已經先在床上發泄他心中的怒氣了。

天漸漸沉了下去,死人穀口的夜晚永遠都帶著陰冷懾人的陰氣,想必是這裡的冤魂太多,死後心有不甘,便常年徘徊在穀口,等待著有人用酒來祭拜。

青色的大旗在冷風中獵獵作響,逍遙客三個金線繡成的大字此刻看起來竟有些詭異,客棧裡燈火通明如白晝,這裡的布局也極為考究,以樓梯為中線,兩旁整齊的擺著十幾張白木桌,牆邊各放著幾個櫃台,上麵擺著真氣古玩。

很難想象,這麼短的時間內是怎麼把這樣一個客棧建起來的,可是就這麼建起來了,因為它的主人是崔三,就這麼簡單。

這些桌子還有另一種用途,桌子的中間用鐵棍連著,可以隨意翻轉,反轉出的另一麵是製作精良的賭桌。好賭的人必然會喜歡。

今天一共來了五批人,這些人大多數是來湊熱鬨。

本來就是湊熱鬨,誰都不可避免。

但是有些就不怎麼像來湊熱鬨的,也許是趕著來湊熱鬨,隻是半途遭人打了一頓,滿臉淤青的來到此地。

山海之間,本來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你興高采烈的想去湊合熱鬨,半途就被人家狠揍了一頓,揍過還不算,還要被拎著一條腿扔到逍遙客棧裡。

“噗通”一聲,這個滿臉灰土,身體挨挫的少年就被扔在了地上,四個身披大紅袍的英俊少年對這個人又吐了一口唾沫,厭惡的看著,連踢一腳都嫌臟了自己的腳。

這少年在地上掙紮了好一會兒,突然抬起了頭,看著這幾個紅袍少年,二樓處,崔三坐在心愛的椅子上已經把這一幕全看在眼裡,看著那個少年,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不單是他,幾個酒客也有了一些不適應。

這並不因為這少年是他的相識,隻是感覺這少年長得太醜了,滿頭是包不說,他的五官就像造物主隨手描畫出來的,滿臉是血,口歪眼斜,又短又挫,臟亂的頭發糾結在臉上,一雙眼睛散發出極其陰冷的光。

在夜裡,看到這樣的人,誰都不免要嚇一跳,這簡直就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那雙如死灰的眼睛裡滿載著洶湧的殺氣,最可怕的還是他的笑。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他的笑帶著憨厚,憨厚中帶著嘲諷和詛咒,是以崔三才覺得渾身上下有一種如在地獄的冷意。

四位紅袍少年又把這個人拎起來,一腳踹到了客棧的角落裡,他們怕這臟兮兮如狗一般的少年掃了他們的雅興。

崔三靜靜的看著,突然感覺有些冷,他不自覺地把身上的白狐皮袍緊了緊,給一旁的微胖的仆從使了一個眼色,然後這仆從就下了樓,臉上立刻就掛著誠實憨厚的笑。

“幾位小哥要什麼酒,什麼菜?”

一個偏瘦的少年坐在長椅上,翹著二郎腿,瞥了一眼這仆從,道:“你們這能有什麼好菜,比得上我們紅梅山莊的嗎?”

聽到是紅梅山莊,在下麵喝酒的幾個人都趕緊縮著脖子往房間遁去了。

風從大堂裡麵憑空刮來,仆從的臉上一閃而過一絲不快,便又拱手笑道:”原來是紅梅山莊俠少,這裡的酒菜雖然不如紅梅山莊典雅講究,但是也絕不會差了。”

仆從說完,便往樓上看了一眼,這四位少年循著仆從的眼光看去,隻見二樓平台上慵懶的坐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為首這位偏瘦的紅衣少俠冷笑了一聲,對著崔三作揖道:“原來是崔三爺,失敬失敬。”

“不敢。”崔三報以微笑,道:“今天就當我坐莊,請紅梅山莊的各位少俠吃一頓酒。在窮荒不毛的這等地方,自然比不上典雅脫俗的紅梅山莊,還請諸位少俠將就將就。”

“一定將就。”這紅衣少年擺了擺手,突然傲然道:“隻是酒菜怎麼將就?”

崔三也笑著,那笑容裡明顯含著一些趣味,他點頭道:“明白。”

隻是打了一個響指,僅僅打了一個響指。

從樓梯兩旁各飄出兩個少女,蓮步款款,阿諾多姿,全是二八妙齡,少年看了怎麼會不心動,這四位少年眼見四個少女分彆坐在了他們身旁,都開始默不作聲。

酒,酒是陳年酒,清透輕香,這種酒後勁很足,但是喝起來卻讓人愉快。

菜,菜是精致素食,最適合現在的風月之氣氛。

好的酒菜,自然就能把死氣救活,能讓黑臉變白,所以無論怎麼差的心情看到這樣講究的酒菜,心情不好都不行了。

“哼!”

四位少年明顯有些不愉快,但他們隻是笑著,很長時間之後,偏瘦的紅衣少年才緩緩道:“崔三爺莫不是把我們當成煙花柳巷的風流俗客了,這燈庸脂俗粉拿出來,豈非是來侮辱我們!”

微胖的老仆人緩緩轉過身,目光中已漸有殺氣。

崔三卻很隨意的擺了擺手,四位少女紅著臉慌忙退下,隻聽崔三沉聲道:“請雪娘來!”

雪娘真如雪,崔三說完話,便見一個渾身如雪一般的美婦款款走來。

她就這麼走來,無形間已經走進了四個紅袍少年的心裡,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豔和華貴已經足以扼住他們的呼吸。

可她並不美,很平凡的相貌。

可是容貌似乎不是取決美與否的唯一條件,身段和氣質同樣重要,她的胯要寬很多,腰卻豐滿而不臃腫,這種最原始的身體本來對男人就是一種極大的衝擊。

她又有雪一般的氣質,明亮,安靜,溫柔。

就連角落裡醜惡的落拓少年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少年看得呆了,心裡已經如同千萬條蟲子再爬。男人是很奇怪的動物,這恐怕取決於他們的年齡,不同的年齡所偏好的女人絕對不同,大多數少年的心中都有一個風姿萬千,溫柔知性,能任其擺布的少婦,這是一種征服欲,雄性都會有。

而大多數上了一些年紀的人又喜歡小姑娘,他們見慣了俗世的惡,小姑娘青春,懵懂,含苞待放的氣息恰恰能讓他們回想到了年少的愛人,那一定是讓人非常神往的春節和懵懂。

崔三嘲諷的笑了一聲,便又靠在了椅子上,怯意的看著頂上的燈,回到自己的思緒中。心裡不知想了些什麼。

雪娘入座的時候,她的身前已經送上來四杯酒,她隻好起來欠身,道:“公子們的厚意,雪娘已經非常感激,隻是不勝酒量。這些···”

“無妨。”偏瘦的少年擺了擺手,道:“隻這四杯,我們絕不會唐突佳人。”

“雪娘隻好從命。”雪娘用他足銷魂的滑嫩玉指端起一杯在手中把玩著,刻意的在玉杯上碾壓摩擦,之後便閉上帶著長長睫毛的美眸把這酒喝了。

四個少年彼此相視,心眼裡似乎已經把雪娘的衣服脫了,眼神也已經把雪娘豐腴如雪的誘人酮體全部照顧了。

四杯酒下肚,雪娘如粉的臉上浮上一絲紅暈,比芙蓉更嬌豔,比桃花又多了點乾脆的線條。四位少年又是相顧一笑。

不用說,今晚他們四個少年一定要把現在一腔欲火都發泄在雪娘身上。

崔三苦笑著歎著氣,暗道現在的少年越來越不堪,對著一個比自己打不少年歲的婦女打起了鬼心思,他無奈一笑,突然臉色一一變,直挺挺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椅子比女人和酒更讓他親切,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很不舍得站起來,但是現在他為何站了起來,並且臉上還帶著一些驚訝。

“他來了?”

他正想著,隻聽客棧外一個渾厚的聲音道:“三娃子還不來接駕,本大師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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