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靈這麼說,黃俊林像是鬆了口氣,疲憊地點點頭,語氣頗有點蒼涼,“你明白就好。”
今日他說了這番話,張可苒雖然麵上不說,但是心裡肯定會和他生了嫌隙。可是他是黃氏家族的掌舵人,很多事情確實身不由己,不得不這麼做。
……
夜裡,蘇靈躺在收容所裡硬邦邦的鐵板床上。不禁開始回想近期所經曆的一切,那日在公園遇到的那個年輕男子,到現在蘇靈更加覺得他有問題。
可是問題到底在哪裡,蘇靈卻怎麼都琢磨不透,蘇靈記憶力向來十分好,可是此刻要去回想那年輕男子的長相,卻隻剩一個模糊的影像。
蘇靈不由想到姥姥之前說過的話,即便是言靈師也會遇到對未來未知感到恐懼的時候。
而那個年輕男子,似乎便是她的未知……
……
“總裁,這樣真的好嗎?”林助理有點為難地看著秦越澤,最近總裁做的一些決定他是越來越不明白了。
“按我說的去做。”秦越澤卻頭也不抬命令道。
林助理苦著一張臉出去,看到門口等著的蔡警官後硬著頭皮上去,“那個,蔡警官,酒吧當天晚上在調試,舞池裡麵的視頻並沒有拍下。”
蔡警官用一副精明的眼神打量著林助理,看得後者有點心虛,“林助理,你們總裁應該明白,這種在市區開酒吧本就不是輕易能審批下來的,如果你們連視頻錄像這些基本條件都沒做到,那你們的審批,我有理由懷疑是存在問題的。”
林助理擦了把冷汗,“蔡警官,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那天剛好在調試……”
“調試應該打開備用攝像頭的。”蔡警官可不好忽悠。
林助理又陪著說了許多好話,但蔡警官在平城是出了名的水米不進的,最後蔡警官以會要求工商局重新審查酒吧資質結束了兩人的談話。
林助理推開秦越澤辦公室的門,將和蔡警官的談話告訴秦越澤,秦越澤似乎早有所預料,“他這樣說的話,到時多花點錢擺平就是了。”
林助理苦著一張臉,那些人都是吸人血的,上次就花了血本,這次出事,還不得被他們狠狠吸一筆!
林助理離開之後,秦越澤打開網頁上的新聞,蘇靈被警察抓住了?秦越澤感覺像是有一把手抓著自己的心一般,那天他在酒吧是有經過出事門口的,如果他能發現,事情或許完全不一樣吧?
可是再怎麼後悔也無用,事情已然發生。這些天,他也動用了許多關係在找陷害蘇靈的人,卻一無所獲,那個死者的家人更是不依不撓鬨出了很大動靜。
蘇靈這次惹上的人,怕是不簡單。
三天之後,法庭對蘇靈故意殺人案公開審理,黃俊林畢竟用了手段,加上當時確實是處於酒吧那種比較複雜的場地,將蘇靈定位為神智不清楚下殺人,後麵雖然蘇靈還是被判了刑,但是時間由原來的無期改為兩年。
在進入監獄之前,張可苒在門口哭得像個孩子,這是許多年來,蘇靈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傷心的表情。蘇靈卻表情淡淡,作為一個言靈師,她知道每個人每場災難或者是幸運,都是上天已經注定好了的。
蘇靈穿著深藍色的囚服,在被押解回去的時候,透過警務室的玻璃門看到自己蒼白的臉。她的人生剛要開始,卻似乎就要毀於此處。
叫她意外的是,她出事之後鄧龍找過她好幾次了解情況,聽黃俊林說他為了幫蘇靈甚至和家裡人大吵一架。鄧世榮為了避嫌,最後迫於無奈隻能將鄧龍送到國外,說是等塵埃落定之後再讓回來。
蘇靈歎了口氣,世事浮華,誰會是落難時傷心上心的,平安順暢的時候怎能看清?
因著是背了殺人名頭的,曼青家裡又保守,也是不容許她跟蘇靈再往來的,曼青偷著跑過來看了蘇靈兩次,再後麵許是忙,漸漸也沒怎麼過來了。
曼青第一次過來看蘇靈的時候,似乎有點憤憤不平,“秦越澤真是太過分了!蘇靈,你不要罵我,你剛出事的時候我找過他,可是他卻不肯出手相救。我想他怎麼也該念著過去相識相戀一場……”
曼青還在叨叨絮絮,卻被蘇靈打斷,蘇靈笑得很淡薄,“曼青,我跟秦越澤已經沒有關係了,他不幫我,也合情合理。”蘇靈說著,望向玻璃桌子底下自己穿著的帆布鞋,穿了這麼多年,早已破舊不堪,似乎再也經不起半點折騰。
……
蔣月如已經三天沒有看到過秦越澤了,她給他打了無數電話,始終沒能找到人。蔣月如鬱悶地坐在沙發上,之前秦越澤偶爾也會出差,因為忙幾天不跟她聯係的。但是像這次一聲不吭就消失不見,還是第一次。
蔣月如想著,拿起電話打給林助理,“林助理,我聽說你妹妹這段時間剛要升高中……”
林助理誠惶誠恐,“是的,蔣小姐如果願意幫忙的話,那我自然是感激不儘的……”林助理邊說邊擦了把汗,跟在秦越澤身邊久了,大概也摸透這些人的套路,沒什麼目的不會無緣無故對他好的。
蔣月如客套了會兒,然後突然問道,“對了,我這兩天想去挑選下婚紗,幫我轉接下越澤那裡。”
重頭戲來了!林助理心裡想著,斟酌著用語,“蔣小姐,總裁每個月都會有兩天的例行外出時間。關於他具體去向,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應該是在市內,因為我曾經有一次看到過他是自駕離開的。”
蔣月如沉吟,接著追問,“去做什麼也不知道嗎?”
林助理點頭,“真的不知道。他例行外出的時候,手機是打不通的,每次都是如此。”剛開始有急事林助理還會嘗試聯係秦越澤,後麵幾次都聯絡不上人之後,林助理也就放棄了。
蔣月如有點失望地“哦”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蘇靈在監獄裡度過慘淡而辛苦的兩個月,她雖然不嬌氣,可從小也算嬌生慣養,沒吃過這樣的苦。但不管再苦,蘇靈都默默承受著,不哭不鬨。
正是乾活後休息的時間,蘇靈坐在草地上,微微閉上眼睛。那個熟悉的人的話還在耳邊,“蘇靈,救你我得付出很大的代價,如果你答應出去後和我在一起,我便拚了全力。”
從秦越澤口裡說出這樣的話,蘇靈應該是要感動到哭的,可是她卻異常平靜。
她淡淡地看著秦越澤,聲音帶著一絲落寞,“那蔣月如呢?”如果她沒記錯,秦越澤和蔣月如已經訂婚了,而且秦氏和蔣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被蘇靈黑亮的眼眸直視,秦越澤似是有些難堪地彆開了臉,“我答應過,她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蘇靈愣了一下,似是嘲笑自己的不死心,“所以呢,我用什麼身份跟你在一起?”秦越澤像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似的,看著蘇靈,張了張嘴,卻也沒說什麼。
蘇靈揮了揮手,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起身跌撞而狼狽地離開了會見室。
日子過得很快,可蘇靈在監獄裡的生活卻越來越難過。起初那些人估計是收了黃俊林的好處,對她還算客氣,漸漸地,見都沒有人來看蘇靈,也開始對她不客氣起來。
蘇靈心裡很痛苦,卻隻是默默地忍受著。這樣又過了兩個月,天氣逐漸轉涼。曼青給蘇靈送了些過冬的衣服過來,隔著欄杆,原本親密無間的她們,似乎成了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十天之後,蘇靈委托當班的警官打通秦越澤的電話。
秦越澤來接蘇靈的時候,她正坐在監獄外邊的長凳上,對於秦越澤帶了個同她相似的女人交給林警官的事視若無睹。
過了片刻,蘇靈覺得身上一暖,她機械地抬頭,看到秦越澤站在從樹縫裡透過來的陽光下,仿佛天神下世。已經快入冬了,蘇靈穿著很淡薄,隻有一件亞麻上衣和一條水洗牛仔褲。
蘇靈扯了扯嘴角,笑得並沒有聲息。秦越澤看了她一眼,聲音也沒有溫度,“跟我走。”然後率先朝著車停泊的方向走去。
蘇靈起身,小跑著跟過去。
秦越澤將蘇靈安置在郊區的一棟彆墅裡,打開客廳燈之後,他有點嫌棄地看著蘇靈,“去洗一下,換身衣服。”雖然在出監獄前已經洗過,但是蘇靈的模樣實在算不上好,原本合身的衣服,現在穿在身上大了一個號。
二樓竟然隻有一個房間,而房間出奇地大,四周都是玻璃,拉開窗簾可以看到外麵星星點點的星光,蘇靈甚至可以想象到白天房間裡滿室陽光的畫麵。
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之後,蘇靈為難地看著鏡中包裹著浴巾的自己,那套穿回來的衣服已經被水打濕了。想了想,蘇靈打開衣櫃,發現裡麵有兩套衣服,顯然都是新的,吊牌都還沒有猜。
猶豫了下,蘇靈還是咬牙穿上其中一套衣服。不管有沒有冒犯這衣服原來的主人,至少現在她和秦越澤獨處的情況下,她不想衣衫不整,給他一種自己彆有心思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