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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回來了。”
伴隨著一個爽亮朝氣的聲音,房門被輕輕推開。進屋的是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乾淨白皙的臉頰,襯著一頭精煉的短發,加上一米七八的身高,原本應該是一個帥氣陽光的小夥兒。
隻是此刻少年的臉上卻染著幾團烏青淤紫。讓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容,某些部位腫脹而變形。身上的白體恤,也滿是灰塵,東一塊兒,西一塊兒的。
“回來了!等一會兒,晚飯馬上就好了。”
幾乎就在少年進門的那一刻,從廚房裡彈出一個腦袋,銀白的發,卻滿臉和煦。待到看清少年臉上的淤紫,卻一把放下手中的鍋鏟,跑了過來。
“奶奶,您慢點!”見狀少年有些無奈,卻不敢怠慢,三兩步衝了上來扶住老嫗。
“你這小子,不知告訴你多少次了,讓你不要跟人打架,你偏不聽,存心讓我老婆子擔心。”語氣看似責備,卻掩藏不住深切的關心。
“你給我坐下,我這就給你找藥去。”說著摁著少年坐在沙發上,自己也顧不得許多,匆匆上樓去了。
少年還想說什麼,可是奶奶卻依舊上了樓梯,正準備扶著之時,奶奶卻已經上樓進屋。
看著奶奶消失在樓道的背影,少年有些怔怔出神。突然卻聞到廚房中傳出的焦味,心知是奶奶太過記心自己而忘了還在鍋中的東西。胸口溫暖之餘,趕緊衝進的廚房。
入夜,少年躺在床上,透過天窗看著滿天的繁星,目光卻沒有焦點。望著那片繁華的星辰,卻像望著遙遠卻不存在的地方。
夢,就是在那遙遠的地方,在夢裡他有父母,在夢裡他經曆過生離死彆,在夢裡,他忘了很多。
而在這裡,他隻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有的隻是一副皮囊,還有的是他唯一的親人,這位收養自己的孤苦的老人。
但是他還是決定了埋藏他的夢,在這裡過著他剩下的生命。隻因為他記得夢中父親最後告訴自己的那六個字:活下去!對不起!
所以即使在這裡他是一個孤兒,他依舊頑強的活著。對外人不排斥,不靠近。
可是奶奶是一個例外。是他飄零途中唯一的依靠。
那年他還隻有十二歲,醒來的時候,就在這樣一座偏僻卻並不簡陋的小院中,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奶奶。
奶奶姓李,名叫清苑。已經60高齡,至今未嫁。一直都是鄰裡鄉親口中的談資甚至是笑柄。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卻接納了來曆不明的他。並給了他一個新的名字,叫做莫思邪。他至今仍然沒有明白為什麼奶奶會給他取這樣一個名字,不過從那之後,這座清冷的小院就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孤兒。
弱勢的人總是處於輿論的邊緣,何況一個是孤兒,另一個花甲未嫁。原本就夠引人注意的小院,更是成了彆人關注的地方。弱勢的一方,往往也是被欺辱的一方。
所以,奶奶成了彆人詆毀嘲諷的對象,而年幼的他也成了同齡人輕蔑作弄的對象。
隨著時間的流逝,莫思邪漸漸長大。原本的輕蔑變得更加的輕蔑。原本的口誅筆伐,演變成了拳腳相加。
對這些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傷害,莫思邪不在乎,他甚至擁有和那些輕蔑他的人同樣的輕蔑,去輕蔑,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可是,他並沒有沉默,他可以忍受彆人詆毀自己,卻不願意忍受彆人詆毀那個這麼多年來一直溫暖著他的老人。
所以,他選擇了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反抗,每次都是鼻青臉腫的回家。每當看見奶奶擔心的眼神,他心中隻有滿足。甚至他已經愛上了這種被打的感覺。隻是這些他不好意思講罷了。
想著想著,他露出了一抹笑意,將那夢中的驚恐不安統統掩埋在記憶中的最深處,不去想起。
他要保護奶奶,至少,以他認可的方式。
夜深了,窗外稀疏的燈火,一閃之後熄滅了下去。隻有天窗上映射的繁星,依舊不停的眨著眼睛。偶爾幾隻蟋蟀聒噪,卻讓夜更加的安寧,莫思邪就伴著蟲鳴進入了夢鄉。
“思邪,你怎麼又睡覺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桌上睡夢正酣的莫思邪感受到胳膊肘傳來的輕觸。迷糊的抬了抬頭,看看還在講台上唾沫橫飛的老師,又看了看一邊苦笑的慕思雨。將眼一閉又準備趴下。
“哎哎,我跟你說話呢,怎麼每次都不搭理人家!”
慕思雨惱恨的嘟了嘟嘴,可是莫思邪卻沒有理她。見此隻好一邊撇嘴,一邊無聊的嘟嚷著什麼。
可是閉上眼睛的莫思邪,並沒有睡著,他本就不是一個嗜睡的人,在外人眼中,他隻是一個另類的人而已,偶爾嘲諷,偶爾貶低,不要說有人搭訕,甚至連一個正眼看他的都沒有。
不過,這個慕思雨卻是個例外。就在一個月之前,莫思邪升入高三,原本不在意成績的他,卻想通了些事情,所以隻是稍稍努力了一點,就成為了兩個重點班之一的一員。
其實對此他不報什麼特彆的期待,成績什麼的,他不看重,奶奶同樣不看重,他隻是不能忍受,每次自己的成績成為彆人打擊奶奶的一個借口而已。所以他來了。
臆想中的無人問津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改變,改變的隻是他認識的人而已,而慕思雨就是他新認識的人之一。
一個漂亮的女生,成績好,人也好看。而且性格也不錯。就是因為性格不錯,所以莫思邪從沒有搭理過自己的這個同桌。
對於莫思邪而言,比起萬眾矚目,或許無人問津來的更好。可偏偏這個慕思雨就是一個萬眾矚目的女孩兒。連帶著身為同桌的他,也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他討厭這種感覺。
所以他隻能可以躲避過多的接觸。不過事實上,他並沒有成功。
這不,慕思雨剛剛撇了撇嘴,那邊幾個男生就已經投來幾縷怨恨的目光。可惜的是莫思邪並沒有看到。
下課鈴響起,老師剛剛走出教室,莫思邪就已經被一眾男生圍在座位之上。看著慕思雨被一個女生拉走,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莫思邪突然有些想笑。
“有事嗎?”
莫思邪懶懶的打了嗬欠,抖了抖肩膀,似乎是要精神一些。
“有事,當然有事!”
說話的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一頭飄逸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頰,他在看著莫思邪的時候,莫思邪卻也在看著他,目光憊懶。
這個人叫做陸濤,校籃球隊的,因為生就一副好皮囊,所以在校內頗有幾分名氣。莫思邪倒不是認識他,卻不能說不知道他。
從某個角度來說,莫思邪知道很多人,隻是知道莫思邪本人的也不少。對陸濤這煞有介事的樣子,莫思邪並沒有想太多。
年輕人嘛,他看得太多,要不是閒得蛋疼,無事可做專門找彆人麻煩充當自己的樂子,就是自我感覺良好,外加過分自以為是。
很顯然這個陸濤屬於後者。這位舉校聞名的校草之一,幾乎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他在追求慕思雨,隻是人家並沒有給他麵子。可是有種臉叫做死皮賴臉,不巧,陸濤就整好長了這麼一張臉。
“有事說事!”
對於對自己不客氣的人,莫思邪還沒好性情到對他客氣。說話的檔口將身體往身後一靠,不帶身後拉桌子那人將桌子拉走,就雙手枕頭,好整以暇翹起了二郎腿。
“哼,明知故問,我問你,思雨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快說!”
陸濤一句還沒說完,周圍一眾又是一頓嘰嘰喳喳。
“就是,憑什麼思雨就和你一個男生說話?”
“看不出來,你這個雜碎還挺有膽兒,連濤哥看上的女孩兒你也敢碰。”
“切,我看這小子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一個沒人要的野種,肯定是被他那個便宜奶奶帶大,弄得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原本聽到這些話,莫思邪是想笑的,可是後來他卻臉色越變越難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說話的那小子,一副噬人模樣。
“看什麼看,信不信老自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你這個沒人要的野狗。”
說著,這人,就揚手而起,準備一巴掌拍下。
“厲恭,等等,這裡還是教室。”
陸濤一把抓著厲恭拍落的手掌,語氣卻不含多少責備。反而轉向莫思邪道:“小子,識相的就離思雨遠點,不然……”
話沒有說完,可是任誰都看出了陸濤那一刻臉上的凶惡之色。留下一聲冷哼,帶人而去。
莫思邪眼光一直注視著厲恭,直到幾人紛紛坐會座位上,慕思雨也已經回來,莫思邪才收回目光。
轉頭卻迎上慕思雨一臉擔心的目光。莫思邪突然微微一笑。唇角微揚,柔和的說道:“看什麼?我的臉上有花?”
剛說完,慕思雨確實一臉的錯愕。怔怔的看著莫思邪,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你……”
“你什麼你?就十分鐘不見,你看到我也不用這麼激動吧!”說著這些的時候,莫思邪臉上有的是那種三分邪氣的笑容,透過,慕思雨的肩膀,他看看到了不遠處,陸濤握緊的雙拳。和氣急敗壞的凶煞眼神。
隻這一眼,莫思邪心中的冷笑,卻多了幾分。他開始有些期待起來。他在期待陸濤最後會在什麼時候對自己動手。打架,那是莫思邪在這裡,最喜歡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