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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江濤,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一個正在擦著鼻涕的小屁孩衝著在牆角沉思的小男孩喊道,語氣興奮的不行,不知道是他吃飯還是楊江濤吃飯。
“哦,知道了。”楊江濤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一點精氣神也沒有,小小的年紀竟然有種年老氣衰的模樣,也不知道為啥有這麼大的心事。
邁著小腳步,楊江濤一步一顫的來到一個土培房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不儘的蕭瑟,真是見者落淚呀。
“孩他爸,你說濤子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請村東頭的老瞎子看一看?”王慧擔心的說道,順手將剛炒的豆角端上了桌子。
“放你娘的屁!”楊誌剛大眼一瞪,像是要吃人一樣,顯得王慧一哆嗦。
“我就是說說嘛,你看看你,寶貝的不行。”王慧幽怨的說道。
她也知道自己在家沒什麼地位,他這個當爹的拍在第一,楊江濤這個兒子排在第二,自己這個當娘的充其量就是第三,至於家裡的那個養女不出意外的話隻能排到第四位。
“我兒子吃好喝好,什麼事都不用你這個娘皮管,能出個屁的毛病,那個老瞎子除了糊弄人還會乾什麼!”楊誌剛暴虐的說道,一點都不給王慧留麵子。
王慧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是藏在心裡。
“我回來了。”楊江濤興致不高的走進了家中,看了一眼依舊年輕的不像話的父母,內心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可是事情已經過去將近一周了,即使是夢也該醒了!
“今個去哪裡玩了?”楊誌剛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這個虎頭虎腦的兒子,說道。
“在小胖子家裡看電視了。”楊江濤儘管心裡很不爽,可是嘴上不得不裝出一副小孩的模樣,扮嫩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過來的超級技能,自己也是練習了好久才表現的有個模樣。
重生一周,楊江濤也已經稍微習慣了,剛開始的時候,某人表現的太妖孽了,彆人都以為中邪了,差點就準備跳大神,還好楊江濤腦袋瓜激靈,急忙裝傻賣萌糊弄過去了。
因為這件事把楊江濤嚇得夠嗆,所以接下來的一周都老實的不像話,就是為了少說話,露出什麼馬腳,可是這樣倒是令王慧擔心起來,生怕自己的孩子有什麼毛病,結果說出來倒是杵了楊誌剛的眉頭。
“今天炒的什麼呀?”楊江濤搬了一個小板凳麻利的坐了下來,雖然已經看見了桌子上擺的是什麼東西,可是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今天炒豆角,還給你炒了個蛋。”王慧脫下圍裙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實話,她對自己這個兒子也寶貝的很,畢竟是農村,重男輕女的厲害。
“現在先彆吃,等等你姐姐。”楊誌剛掏出煙葉自己卷了一根煙,美美的抽了起來,看的楊江濤眼角直抽抽。
現在才是九七年,村裡的小賣部雖然有盒裝的香煙賣,可是大老爺們很少去買,無非是太貴了,有的八毛,有的一塊二,擱在一個農村家庭,雖然不是很大的一筆開銷,可是長此已久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所以很多人都是在趕集的時候買一包煙葉,閒著沒事自己卷煙玩,卷完了就抽,按照某些人的說法,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可是楊江濤實在是受不了這股煙味,太衝了,沒有處理過的煙葉,煙味很衝,一般人根本就抽不了,感覺辣的厲害。
可是看楊誌剛陶醉的樣子,很顯然他對這個已經相當習慣了。
聽到楊誌剛的話,楊江濤不由訕訕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起自己這個姐姐,那話可不是一般的多了。
楊誌剛隻有楊江濤一個親生兒子,但是家裡還有一個女孩陳婷,楊江濤當然清楚這個女孩是怎麼來的,當初楊誌剛去打保衛戰,一個戰友不幸戰死,留下了一個女兒,她那個親娘一聽說當家的死了,立馬跑的沒影,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這個女兒的感受。
楊誌剛看不過去,就把這個小女孩抱養了過來,過來的時候,跟現在的楊江濤歲數差不多,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這個丫頭也一直不含楊誌剛爸爸,一直叫叔叔,楊誌剛也不以為意,就讓她這麼喊。
但是王慧怨氣挺大,畢竟農村的口糧不是很多,雖然說改革開放了,農村裡有的人家依舊過著有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不過還好,這兩年倒是好了許多,地裡的糧食產的多了,每年還能有點存款了,這日子才過的寬裕了不少。
不夠按照王慧的想法,養閨女都是賠錢貨,自己家裡本來就不富裕,養這麼一個閨女就當是給自己兒子養媳婦了,等到了他們兩個合適的歲數,就讓他們結婚,省了一筆彩禮錢。
不得不說王慧這個算盤打的劈裡啪啦亂響。
正當一家三口嘮嗑的時候,一個長得水靈靈的小蘿莉背著一個縫製的書包走了進來,見了王慧一句話也不說,倒是對楊誌剛露出了幾分笑臉。
見到陳婷這個德行,王慧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她又不傻,當然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對自己有意見,可是礙於楊誌剛就在身邊,不好插嘴說些彆的。
“回來了,今天學的怎麼樣?”楊誌剛抽完了一袋煙,撓了撓頭,說道。
現如今的陳婷在村裡的小學上四年級,學習成績好的驚人,這個時候的農村不興什麼獎狀,一是沒錢買,二麼,農村人,有幾個能上得了大學的,上個初中就了不得了,能認識幾個大字,會算賬就夠用了,不指望你為國家做多大的貢獻,咱們祖祖輩輩就是修地球的,彆想的太遠,按照村裡那個老先生的話說就是好高騖遠。
聽到楊誌剛這麼問,陳婷來了精神,一張小嘴巴巴的說個不停,顯然很是興奮。
楊江濤看著陳婷的模樣,不由吧唧了一下嘴,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姐姐是一個學霸,也不知道老爸那個戰友是什麼基因,這麼厲害,小小年紀就知道學習,而且學習還那麼好,想當年,自己可是沒少受自己這個便宜的姐姐奚落,不夠現在看來,她現在就是一個幼稚的小蘿莉,雖然總是裝作一副大人的樣子,可是在楊江濤的眼裡,依舊是一個小屁孩。
“好了好了,彆說了,再說飯就涼了。”王慧看見兒子眼睛巴巴的盯著那盤炒雞蛋看,心疼的厲害,趕緊喊吃飯。
“對頭,對頭。”楊誌剛叫了一嗓子,拿起一個白膜就吃了起來,一口就要下去多半個。
尼瑪,這是什麼嘴呀!
楊江濤的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小時候自己不懂事,沒感覺出哪裡不對頭來,可是重生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老爸實在是一個饅頭殺手,一鍋饅頭,彆人不動手,他能吃半鍋,實在是看不出來,他吃的那些東西都去哪裡了。
“來,吃雞蛋。”王慧對這種現象早就習慣了,對她來說最正常不過了。
農村依舊窮的厲害,雞蛋還是一個稀罕玩意,楊江濤的家有點小,可以說得上是迷你型的農村小屋,人家都說五間大瓦房,可是他家裡就是三間土培房,院子也小的厲害,有兩顆棗樹,還有一棵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老楊樹,空間實在擠得厲害,這還不算完,小小的院子裡,王慧還“心靈手巧”的開辟出一個小菜園,到了夏天,自己這一家子的菜基本就指望這個。
可以說,這麼小的一個院子,已經被充分利用起來了,楊江濤即使想玩,也隻能去外邊大街上溜達,在家裡根本就沒地,所以也就根本就不可能養雞養鴨,那麼雞蛋隻能是趕集的時候買上一點,平時都是寶貝的不行,之後逢年過節或者有誰生病了才炒上兩個,就權當做事開小灶了。
正當楊江濤張大嘴巴吃雞蛋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吞咽口水的聲音,扭過頭一看,陳婷眼睛死死的盯著盤子裡的雞蛋流口水。
多可憐的孩子呀,一個雞蛋就能饞成這樣,要是讓21世紀的那些小狗崽子看到了不知道要被笑話成什麼樣子。
楊江濤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可是一個比陳婷還要小的小屁孩,根本就沒有資格說人家。
“喏,給你雞蛋。”楊江濤從盤子裡夾起一塊打雞蛋放進了陳婷的碗裡。
一時間,整個飯桌上的人都傻眼了,王慧恨恨的盯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似乎在說你這個傻小子,怎麼好東西都給了外人。
楊誌剛則相反,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見了。
陳婷被楊江濤的舉動弄的又得摸不到頭腦了,平日裡兩個人基本上都是吵得厲害,天天打架,怎麼可能這麼好,該不會這個小子在哪裡準備陰自己吧?
彆看陳婷歲數小,可是腦袋瓜好使的很,要不然也當不了學霸。
“吃,都吃。”楊誌剛哈哈一笑,打消了陳婷的疑慮。
說實話,陳婷對炒雞蛋覬覦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無論什麼時候炒雞蛋,很少能夠輪到自己吃,充其量就是讓自己用饅頭擦一擦盤子,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尤其是不受王慧待見,在這個家裡,隻有楊誌剛對自己好,不過今個貌似楊江濤的舉動實在是有些令人奇怪。
不管有什麼不對頭,碗裡的雞蛋是貨真價實的,對於這點,陳婷很清楚,嘴裡的油都快流出來了,當然真的是真東西了。
王慧見狀,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白了楊江濤一眼,算了,就當這小子心疼媳婦吧。
“剛子,我看縣裡有招女工的,你說要不我去試試?”飯桌上沒有不能說話的要求,所以王慧很大膽,要是擱在一些比較保守的家庭,王慧要是這麼說,一頓臭罵就是比較輕的處罰。
“乾那玩意乾啥,在家裡看孩子,種地不行麼?”楊誌剛眼睛一瞪,意思很明確,那就是不行。
“可是二丫已經去了,說是廠子裡的條件挺好的,一個月給不少錢,每個月還有假期,我可以回來,咱們家裡這點地,你一個人就能種的過來,我要是出去打工,也是補貼一點家用,你看看,濤子眼看就要上學了,那時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王慧沒有接著往下說,不過意思很明確。
聽王慧這麼說,楊誌剛的濃眉不由皺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媳婦說的話當然有道理,家裡有兩個孩子上學,學雜費,書本費等,一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要是光靠種地這點收入肯定是不行,自己家不是什麼大地主,隻有十幾畝地,有幾畝口糧地,還有幾畝收入田。
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王慧見楊誌剛不再言語,就知道自己已經說動自己這個有些執拗的丈夫。
楊誌剛不是什麼保守的人,不擔心什麼媳婦跟人跑了,就憑自己媳婦這長相,一般人也瞧不上,跑什麼跑!
要是王慧知道楊誌剛這麼想,不知道會不會氣的離家出走。
“什麼廠子?”楊誌剛沉思了好一會兒,卷了一顆煙,點著抽了起來。
楊江濤知道,自己老爸這一會兒正在思考問題,他這個家夥一旦遇到什麼難的問題就點煙思考,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破毛病。
“就是一個罐頭廠。”王慧說道。
王慧這麼一說,楊江濤也想起來了,九幾年的時候,縣裡確實開了一個罐頭廠,效益還不錯,畢竟方圓幾十裡,種水果的還是比較多的,所以原料很便宜,不用擔心。
“行。”楊誌剛歎了一口氣,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王慧一聽楊誌剛答應了,臉上頓時浮現出欣喜的麵容。
老娘,你也太不地道了,一點小恩小惠就讓你高興成這樣。
楊江濤不由吐槽道。
陳婷老實的吃飯,吃完飯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來了,她很自覺,知道自己的該乾嘛。
對於這個罐頭廠,楊江濤沒多少印象,隻是知道效益不錯,買這個牌子罐頭的人也很多,自己老娘在那裡混,應該也差不多吧,雖然發不了財,不過也能減輕家裡的負擔。
說話間,桌子上的東西已經被陳婷收拾乾淨了,楊江濤也很識趣的幫著陳婷收拾起來了,倒是讓陳婷這個小丫頭片子有些不太習慣。
楊誌剛見到這一幕,眼角笑的更厲害了。
“我出去玩了。”吃飽喝足之後,楊江濤一點也閒不住,他不知道自己在家裡能乾什麼,看電視?一台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機,基本上沒有幾個台,都是縣台市台,沒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出去溜達溜達,權當是散心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剛吃完飯你就閒不住,就不能歇一會麼。”王慧氣的想要追出去,可是楊江濤跑的實在太快,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男孩麼,不瘋怎麼行?”楊誌剛一點也沒有生氣,在他看來,男孩就是應該玩的瘋,玩得野,要是扭扭捏的的,那不就成了大閨女了。
王慧知道自己跟楊誌剛不在一個頻道上,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回到裡屋睡覺去了。
現在正值夏日,很多人都習慣午睡,當然,這一步人並不包括像楊江濤這樣的小屁孩,這個年紀的他們被稱之為熊孩子,熊孩子代表著什麼,不用說,大家夥都知道,調皮搗蛋,無惡不作,可以說是個人就煩的不行。
現在楊江濤已經重生了,自然不會像現在的小屁孩一樣,做一些一看就沒有意義的事情,不過為了不讓彆人看出有什麼不同,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睡午覺。
陳婷望著楊江濤遠去的身影,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過看這個小蘿莉的表情,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
“濤子來了,濤子來了。”
楊江濤剛從家裡跑出來,站在大街陰涼處的一個小胖墩就興高采烈的站了起來。
對於這個小胖墩,楊江濤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上輩子自己因為上學的緣故,跟自己這個發小分開了,後來也就斷了聯係,可是沒有想到又回到了原是起點,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呢。
小胖子名叫張碩,家裡也是三代貧農,不過還好,他老媽心思比較活,開了一個小賣部,小小的閣莊隻有兩個小賣部,一個在村東,一個在村西,小胖子家的就在村東,生意還算是不錯,楊江濤去他家玩,每每總是能夠撈到不少好吃的,張碩能吃這麼肥實,不得不承認是營養跟得上呀。
“今天咱們去哪裡玩,去遊泳?”張碩甩了甩身上的肥頭,一臉的興奮。
遊泳?
楊江濤打了一個惡寒,他很清楚張碩口中的這個遊泳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在村裡那個大坑裡撲騰,大坑裡的水臟的不行,還有不少的玻璃渣子,不少的小孩因為在那裡“遊泳”被紮的受了傷,可是村裡的小孩依舊樂此不疲,畢竟在這個貧瘠的農村,熊孩子是沒有什麼娛樂工具的。
楊江濤看了一下日頭,確實曬得厲害,不過要是讓自己下坑去撲騰,額,還是算了吧,要是放在上輩子,估計他是很樂意的,可是重生之後,實在是沒有哪個胃口,那水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