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堂下的少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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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日當空,驕陽如火,七月的太陽如火球一樣灼燒著大地,原本應該潮濕天氣的劍南卻已經好幾天滴雨未落。

此時,劍南道錦州城內一座空蕩蕩的庭院之內,一位十五歲的少年,身穿一襲純白色的孝服跪倒在一處靈堂之前。

大堂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座黑金檀木靈棺,靈棺邊緣雕刻著許多繁奧的紋絡,看上去顯得十分的沉重莊嚴。大堂內除了這個少年以及另外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仆之外,並沒有他人。偌大的靈堂僅僅擺著一口靈棺,看起來異常的詭異。

“仲伯,請柬都發出去了嗎?”少年衝著靈堂磕了三個響頭之後,閉著眼睛衝著一旁收拾東西的老仆問道。

“請柬都發出去了,隻是……隻是……”仲伯停下了手中的活,麵帶難堪說道。

“說吧,有多少不願意來的。”少年深吸一口氣,仿佛知道仲伯為何吞吞吐吐的。

“三幫,五門,十三商鋪,都推辭了,他們說是二少爺你克死了大少爺,說你是個災星。”仲伯說道,怔怔看著跪倒靈棺麵前的少年。

少年聽了之後,一直垂著頭,發絲遮住了臉,看不見任何的表情。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對著仲伯說道:“將這些年大哥資助他們的東西,全部記下來。”

“二少爺很冷靜,隻是可惜武道修為不夠強大,否則白門也算後繼有人,大少爺在天之靈也足以欣慰。”仲伯心中看著跪倒在靈堂前麵的少年,歎息一聲,然後走了下去,隻留少年一人跪在空蕩蕩的靈堂裡麵。

這少年名叫白墨,是錦州城內白門門主白堤的弟弟,白門的二少爺。白門原本是錦州城內一流勢力,但是隨著門主白堤身死,一下子樹倒猢猻散,幾乎所有幫眾全部退幫,偌大的幫派隻剩了了阿貓阿狗三兩隻。

白墨並不是白堤的親弟弟,而是白堤十二年前抱養回來的。隻是將白墨抱養回來之後,他才發現白墨一直有著一種怪病,每年夏秋兩季便會發病,過程的痛苦令他這個旁觀者看了都是心涼不已。那種怪病,哪怕他找遍錦州城最好的大夫也無法找出根源,將其治好。

直到幾年前偶然的一次,白堤突然發現白墨誤食一種靈丹之後,當年那種怪病便不會發作。為了治好白墨,他費勁千辛萬苦才打聽到那種丹藥名作“歸靈丹”,並耗費白門幾乎所有的財產才為白墨買到了幾顆。

直到今年,歸元丹早已耗儘,而白門一直因為白堤的仗義以及白墨的病情,入不敷出,已經沒有財力再去為白墨購買一顆歸靈丹。

錦州當時最好的一位大夫曾經看過白墨病情,說歸靈丹隻是延緩了他病情的發作,一旦停止服用,那種怪病就會如同大堤決口,一下子洶湧而來,可怕的病情很可能令白墨當場身死。

為了救治白墨,白堤不惜鋌而走險,潛入了錦州王家的莊園,從裡麵偷得幾顆歸靈丹。隻不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白堤被抓住了。白堤雖然是先天圓滿的境界,但對王家來說,就像陰溝裡麵的老鼠頭子,一記道法就將他處死了,並懸屍城樓以儆效尤。

“歸靈丹!歸靈丹!”白墨看著自己手中一顆指甲蓋大小的土黃色丹藥,口中喃喃說道。這顆丹藥就是歸靈丹,是他取下大哥白堤屍首的時候,在其手中發現的。

看著歸靈丹,他並沒有將其服下,反而一掌拍在地上,令其化為飛灰。白堤用命換回來的丹藥他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服用。將歸靈丹拍碎之後,白墨揚手,將其灑在了香爐裡麵。

“二少爺,我們兄弟三人想向你辭行!”當他收手之後,從靈堂外麵有三個虎背熊腰大漢走了進來,先是對著白堤的靈棺三鞠躬,接著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說出口。

“你們三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大哥剛剛去世,靈棺還沒入地,你們三個就想著離開這裡。”恰巧這個時候一個綠衣少女從外麵經過,聽到三人的話,俊俏的臉頰滿是憤怒,玉蔥般的手指,指著他們鼻頭罵道:“幾年前要不是大哥收留了你們,出錢下葬了你們母親,恐怕你們三人已經被送去南疆當做蠱蟲的養料。”

三人都是一丈高的大漢,此刻被少女如此責罵,卻無言以對,隻能低著頭。老三麵色尷尬,喘著粗氣說道:“靈兒小姐,大少爺對於我們的恩情,我們兄弟三人至死都不會忘。隻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現在白門已經軍心渙散,偌大白門隻剩下了兩三人,我們兄弟三人實在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不過二少爺今後若是有任何吩咐,隻要說一聲,我們兄弟三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白墨看著麵前三人,心中滋味很不好受。麵前這三人姓伍,實力都是先天入門,是白門的高層,就算拉到錦州城內也算一流好手。若是這三人也要離開,白門可以說是徹底完了。

心中雖然不好受,但是他臉色依舊平靜,說道:“三位大哥既然以及尋到去處,我自然也不能強留你們。我那裡還有些銀兩,便送與三位大哥當做盤纏。”而後,隨即從衣服裡麵掏出三枚金葉子,分彆送到三人手中。

一片金葉子相當於一千五百兩銀子,雖然不多,隻相當於他們三人每月俸祿的五分之一,但這仍舊讓令三人心中愧疚。

伍家三兄弟相顧左右,沉默許久,才慢慢收下金葉子,對他躬身一拜,說道:“我們三人將前往成都府青幫,二少爺今後若是有事,隻需捎個口信,就算天涯海角我們三人一定會趕到。”

說完,三人背著行囊,轉身離開了靈堂。

他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指甲陷入手掌,手指泛白。

“哥哥,他們三人已經打算離開了,你為什麼還要送他們一人一片金葉子。”白靈兒生氣說道,俏臉拉得很長。

白墨不語,眼神一直凝視著大堂外麵,然後一口鮮血‘噗’的從口中吐出,身子開始抽搐,臉色一白一紅,兩極分化。

被壓製了五年的病情,隨著伍家三兄弟離開,一下子爆發出來。

見到白墨突然病發,白靈兒大急,連忙將他扶起,並同時帶著哭腔大聲喊道:“仲伯,哥哥的病又發作了。”

聽到白靈兒叫聲的仲伯立即趕了進來,見到白墨倒地不醒人事,他也是滿頭焦急。不過他對於此事又束手無策,隻能將白墨扶到房內,祈求上天讓白墨平安度過此劫。

一股寒流,一股熱流在白墨的身體裡麵不斷交替,一會讓他仿佛置身極北之地的冰窖,一會兒又如同置身萬丈之下的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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